“羅夫人終于來了。喲,之前我兒還提到羅夫人,以為羅夫人不會來了。”
金鑾殿上首,雪妃望向羅敷,輕舉酒盞,長嘆一聲:“只可惜,羅道友他……還真是天妒英才,令人扼腕痛惜!還請羅夫人節哀。”
話音落下,金鑾殿眾人無不神情古怪,竊竊私語,不少道官看向羅敷的目光透著促狹和幸災樂禍。
那日羅川在大自在國大鬧金鑾殿,殺敗諸多高手,著實讓他們灰頭土臉,顏面無光。眼下羅川死于非命,他們心情都很不錯,并且也懶得掩飾。
“羅川沒來,并不代表他出了什么意外。王妃的話,實在有些荒唐。”羅敷淡淡說道,心中卻在強撐。
“呵呵,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原來羅道友的本領已經強到,連我國黑白灰三老都發現不了的地步。真是恭喜羅夫人了。”雪妃笑盈盈說道,每一句話都仿佛一根尖刺,直刺羅敷的心臟。
周圍響起陣陣低笑。
雪妃望了眼抿著嘴,似在強顏歡笑的羅敷,心中愈發得意,瞥了眼宴席最末位:“不管怎樣,來者是客。羅夫人既然來了,就請坐吧。”
宴席下首最后方,空著一張席案。這席案位于殿末,原本就是最沒地位的座次,更+一+本讀+小說+令羅敷火冒三丈的是,那席上竟沒有座椅……這是存心在羞辱她。
“不用了,本道站著便行。等貴國國君醒來。本道便將告辭。”羅敷哪會容忍這等羞辱,淡淡道。
“哦?這么說,你是看不起我大自在國了。呵呵,羅夫人還真是有性格。”雪妃冷笑道。
周圍道官停止說話,望向羅川三人眼神不善,有的還暗中釋放威壓,金鑾殿中的空氣瞬間凝固。
“母后!川兒要她做奶娘!”
在金鑾殿凝固僵硬的氣氛中,太子華天川的聲音尤為刺耳。
王絕皺了皺眉,上前一步,擋在羅敷身前:“大自在國就是這樣招呼賓客的?你們可別忘了。我們是來救貴國國君的。眼下羅川不在。你們便這般對待,若是傳揚出去,大自在國的名聲會因你們今日的舉動而聲名掃地。還望自重。”
“你這話說的,好像這丹藥真能救我夫君似的。”雪妃冷笑一聲:“依我看。羅川要真沒死。那便是躲起來了。因為他知道。這丹藥救不醒我夫君,他不辭而別將你們丟在這里,是拿你們當棄子。自己逃生去了。”
“你休要污蔑羅首座!羅首座不是這樣的人!”王絕臉色冷了下來。
“哦?既然他不是這樣的人,那他不來,只能說明他已經死了。”開口的是法天道君,目光從羅敷身上移向王絕,眼中滿是嘲諷:“他們果然大膽,沒了羅川撐腰,竟還敢如此放肆!真是不怕死啊!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羅川在,他今日也是必死無疑……他死在這個時候,也算他走運。”
“你們……”王絕也沒想到大自在國的兩名代表人物會當場翻臉,怔了怔。
“王絕,你這個叛主小人,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大言不慚!你……可認得本君?”卻是玉簫帝君飲盡盞中酒水,隨手拋飛酒盞,望向王絕,目光鋒銳如劍。
“玉簫帝君……”
王絕臉色微微變化,咬緊牙關道:“你玉家不過把我當棋子利用,只有羅首座誠心待我。我王絕昔日從未負過玉家,一切皆因玉星塵而起,我王絕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啊!這么說來,是我玉家有錯了?哈哈哈……那好,就請王宗師隨我回天都當面對峙!”
玉簫帝君玩味地打量著王絕,手指輕敲桌面。
從他身后的陰影中掠出一道人影,那道人影氣息強悍,比大自在國中任何一名道官都要高。
玉簫帝君此次前來大自在國,原本是受到法天道君邀請,共同對付羅川。除了身旁那名實力深不可測的玉家長老以及王俠子外,他還帶來一名次帝君高手。這名次帝君高手,在玉家也是一名極其強悍的人物,乃是玉家傾注大力氣培養的一名殺道高手,常年來為玉家刺殺四方勢力強者,幾無失手。他的名氣,并不低于滅法樓的一些頂尖刺客強者。
望向六神無主的王絕,玉雨峮眼神冰寒,黑暗的眸子中殺機閃爍。
玉家素來團結,而對于背叛者,從不手軟。
玉簫帝君說要將王絕帶回玉家,可玉雨峮卻知道,按照規矩,將王絕帶回玉家受刑之前,需將他的全身修為道行先廢除,對于修行之人而言,失去道行修為才算是真正的痛苦,比任何刑罰都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金碧輝煌,仙氣升騰的大自在國金鑾殿中,黑暗的殺機如毒蛟出動,已將王絕困在玉雨峮的道法世界中。
“母后,師父,我要奶娘!”華天川又喊一聲。
法天道君淡淡一笑,向身后的一名次帝君追隨者使了個眼色。
那名追隨者會意,化作一團風影,向羅敷掠去。
王絕一臉絕望,羅敷臉色蒼白,華陰仙子急得快哭了。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金鑾殿上,有說有笑,一臉輕松看好戲模樣的大自在國王室宗門和道官們。
就連黑白灰三老也都目不斜視,像是沒發現般,絲毫不予理會。
“哎……”宴席末尾,早已經歷過世間浮沉的空空道人輕嘆口氣,這一切并沒有出乎他的預料,沒有羅川在,他們幾個若陷入大自在國,那便是落網之魚,任人宰割。
承諾,道義,公理……一切都是狗屁!在這世間,拳頭和力量才是永恒的話語權,尤其是在混海深淵。
眨眼不到,玉家強者玉雨峮已經出現在王絕身前。
“你背叛玉家,投靠羅川,可曾想過這么快便會遭受報應?王絕,你現在可后悔?”
看向在自己的威壓下,身體微微顫抖的王絕,玉雨峮嘴角浮起一抹譏諷,伸手按上王絕的小腹。
“咦?”
玉雨峮忽然一皺眉,他掌心落下之處,竟是一團水汽。
怪了,這空氣怎么變得這么濕潤?
玉雨峮心中好奇,就在這時,他的手掌忽然被握住。
什么!
玉雨峮心中大驚,一條模糊的人影閃過眼簾,身法之快,連他也都難以捕捉。而且那個人,并不是王絕。
“不好!”
玉雨峮突然想到什么,臉色大變,抽身疾退。
金鑾殿中,大自在國上下正等著玉家次帝君大顯神威,然而片刻不到,玉家次帝君臉色難看,不戰而退,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存在。
殿中嘩然聲大起,道官們面露好奇,交頭接耳。
玉簫帝君挑了挑眉,微微向前探身,正要探發,玉雨峮的身形突然一僵,凝滯在大殿中央。
“怎么了!”玉簫帝君眉頭一皺。
玉雨峮神色僵硬,眼神恐懼,他仿佛在顫抖又像在掙扎。
“救……救我。”玉雨峮終于張開嘴巴,艱難地說出兩個字。
沒等玉簫帝君回過神,玉雨峮猛地抬頭,臉色猙獰抽搐,仿佛承受著無邊痛苦。下一刻,他的肉身洞成冰柱,隨即四分五裂,崩散一地,就此隕落!
眾皆駭然!
法天道君一怔,突然想到什么,臉色大變,朝向他的那名追隨者大叫道:“回來!”
法天道君的次帝君追隨者正在半途,距離羅敷只剩十步,聽到法天道君的聲音詫異地轉過頭,身體卻還在向前飛馳。
再然后,金鑾殿中的眾人看見了令他們難以忘懷的一幕。
一道火線憑空出現在金鑾殿的空氣中,恰好位于那名次帝君強者和羅敷之間。
那名次帝君身體滑過火線,從胸腔出,分裂成兩截,頭脖向后飛,身體依舊向前沖,可都在不遠處燃燒成黑色的灰燼,飄飛于金鑾殿前。
又是一名次帝君隕落!
混海深淵雖然強者遍地,可次帝君強者仍是不多,畢竟如玉家這樣的大勢放眼天地也是屈指可數,而即便對于身為天門修士的法天道君而言,一名次帝君追隨者也彌足珍貴,很難得到。
“怎么回事!”
“那可是兩名次帝君……”
“一冰一火……莫非是什么劫數?”
金鑾殿中,嗡嗡鬧鬧,亂成一團,包括雪妃、大王子、三王子在內,大自在國的道官們面露驚悚,紛紛釋放道念,而當道念探去,卻依舊什么也沒發現。
就連黑白灰三老也都抬起頭,睜開雙眼,面露深思。
“川兒!”
羅敷心中低呼一聲,強忍歡喜,和同樣一臉驚喜的王絕交換了個眼色。
金鑾殿上首,失去一名得力追隨者的法天道君握緊拳頭,牙齒咯吱咯吱作響。
在他身旁,玉簫帝君猛地一拍席案,放聲大笑。
“原來你沒死?”
“好啊!真是好啊!本君真是好開心!”
“你這個藏頭露尾的小人,還不速速出來受死!怎么,你不敢出來?只敢暗箭傷人?”
“你有膽子殺我玉家人?卻沒膽子出來?哈哈哈,本君就知道,你就是個膽小鬼啊!只敢在暗中興風作浪!”
玉簫帝君的笑聲充滿嘲諷,憤怒,以及濃濃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