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怎么了?”
“哇,這五座就是高副使所說的高品級的神兵道宮了!果然神武不凡!比二圣主的道兵還要高上許多!”
“高副使?你怎么不說話?”
簇擁著高獨禍的天華宮弟子你一言我一語,興冇奮地望向大淵上空的五座神兵道宮。
他們不像高獨禍,被無數靈泉洗煉了雙眼,擁有遠超尋常修士的目力,能夠清晰看見神兵道宮中,那件標志性的白布道袍。
他們還以為,這五座奇雄壯觀、形貌異稟的神兵道宮,是二圣主和四道少君等人駕馭神兵道宮,從道宮大淵中搬出的。
高獨禍噤若寒蟬,呆若木雞,完全聽不到周圍人在說什么。
“羅、羅、羅,……你、你不是已、已經死了嗎……。”
半晌,高獨禍握緊雙拳,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說道。
即便他在赤流兒面前裝得有多不在乎羅川,有多瞧不起羅川,可事實上,直到如今,他還會在夢中驚醒,被夢里面羅川的笑容嚇得半夜睡不著。
修行之人,已能控制自己的夢境,除非道心受到重創,并且一直無法恢復。而羅川,便是高獨禍唯一的心魔,花了將近六年時間,都沒能消滅的心魔。
那年大滅峰,他還只是個有點小聰明但不夠奸猾的年輕修士,暗戀自己的師姐,卻一直發乎手情止乎于禮。直到遇上了羅川,從那以后,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從大滅峰修士,變成了一個潛入天華宮的臥底,并且日夜飽受“師父”赤流兒的“操練”。
他每一次被赤流兒折磨時,心中都恨極了羅川,恨不得能生吃羅川的皮肉血骨。
可更令他感到痛苦的是,他越恨,反而越害怕,對羅川充滿了恐懼,最終變成了一個消滅不了的夢靨。
而羅川本人,更像一個不死的怪物。每一次聽說他的死訊,高獨禍都會大肆慶祝,然而沒等他高興太久,羅川便會突然冒出來,就好比這一次……他就仿佛傳說故事中邪惡的魔頭,永遠死不了,永遠會在你最得意的時候,出現在你眼前,讓你的幻想破滅。
背后突然一陣火辣,隱隱傳來低沉的笑聲,只有高獨禍一個人能聽見。
高獨禍身體一顫,面紅耳赤,他知道是赤流兒在盯著他,此時也定是一臉嘲諷和譏笑。
情川的夜空下,五座萬丈神兵道宮懸浮天頭,就好像五座巨山,橫亙長空!
嗖!嗖!嗖……
又是七道身影從道宮大淵中飛起,出現在五座萬丈神兵道宮之前,正是二圣主、四道少君以及卓皇孫的神兵道宮。
和萬丈神兵道宮相比,二圣主七人的駕馭技法明顯要弱上一籌,搖搖晃晃,仿佛隨時會被大風吹走。
這七尊神兵巨像表面坑坑洼洼,就好像剛剛被人揍過,灰頭土臉。
“你們還敢來冇?”
一聲清冷的笑聲,從五座萬丈神兵道宮中響起。
發出笑聲的,是一尊騎坐插翅飛虎三頭六臂的青色巨妖,正是無法妖帝。
在場許多年輕修士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開口說話的并非青色巨妖,而是駕馭著青色巨妖的神秘修士!
山崖廣冇場上,有兩名修士臉上浮現出驚訝。
左邊一人,身著黑色道袍,腰間掛著一口巨冇大的酒葫蘆,身形雄壯,滿臉虬髯,正是如今天啟京年輕一代中風頭正勁,幾乎一手遮天的公子司馬無疾。
而在司馬無疾身旁的,正是他如影隨形的左右手,任賢。
“少帥,是他…,”任賢低聲說道,以他極靜的道心境,此時聲音中也不由出現一絲波動。
許久無人應答,任賢轉過頭,看向司馬無疾,微微一怔。
就見司馬無疾死死扣緊雙拳,望向無法妖帝的巨像,臉色復雜,有羨慕,有嫉妒,有不信,也有不甘。
昔年天啟京,司馬無疾的刑天道社,和寧天行的天行道社,水火不容,爭斗于天啟京。最終卻以寧天行被驅逐出寧候道府,天行道社解散告終。
所有人都在議論,司馬無疾和寧天行的這一場冗長戰爭,最終還是司馬無疾勝了。
司馬無疾自己也這么認為,并且引以為傲。他也曾打聽過寧天行的消息,知道寧天行終究和羅川走在一起,大鬧周京,闖蕩白骨天牢殿等等,司馬無疾一笑哂之,心底深處很不以為然。
又是多年未見,司馬無疾專注于他在天啟京的事業,已快想不起昔日的好友和死敵。卻沒想到,多年之后的,再見到寧天行,寧天行已經坐在了最強的神兵道宮中,傲視海內外修士,甚至連傳奇一般的二圣主,都絲毫不放在眼里。
“寧天行出現了,那羅川……。”
任賢轉過頭,望向中間那座最高大的神兵道宮。
司馬無疾身體一顫,抬起頭,望向洞天神帝,神色更加復雜,半晌吐了一口氣,苦笑道:“羅川就在那里,他果然還沒有死……當初明明是本帥想和羅川交朋友,寧天行和羅川分明是仇敵……現如今,他二人卻成了生死之交。真是造化弄人。”
司馬無疾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羨慕。
任賢深吸口氣,似想說什么,卻最終忍住沒有說出。
少帥,若你當年對待羅川,哪怕有一分真誠,而不是想著如何最大價值的利用,你和羅川或許也會成為朋友。
司馬無疾和任賢身后不遠處,獨臂陸道然和一臉疲倦的空寺僧并肩而立,仰頭望向七座神兵道宮,臉上浮起笑容。
“陸道友,羅川他們果然還活著。”
“呵呵,和你我當初猜想的一樣口我們這位羅道友,似乎天生擁有不死之身,每當所有人以為他死了,他都會活過來。”
“索性,我們沒有白等……,好大的驚喜!”
陸道然和空寺僧相視一笑,他二人雖然在修為道行上,已被羅川、周不臣等人遠遠拉在身后,天賦潛能上更是沒得比。可在中土年輕一代的修士中,兩人仍算是頂尖翹楚。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修士,或是施展法門,或是開啟法眼,看見了五座萬丈神兵道宮的駕馭者。
這些修士大多都是各個勢力的長老、老祖,心中雖然震驚,可表情尚能維持鎮定。
然而當初在風水堪輿大道追殺羅川一行的三方勢力,天華宮、海外雷島和海外火島,此時卻鎮定不了。三方勢力的長老、老祖們,尤其是大半年前參加過追殺的歸虛老祖們,都用見鬼般的眼神望向羅川等人,臉色變幻不定。
月下廣冇場,突然一靜。
剎那后,空靜的氣氛便被打破。
“好狂妄的口氣。你們五個,到底是誰?”
清冷的聲音從名號云法道人的神兵道宮中傳出,開口說話的,正是二圣主中的女圣主。
“不管你們是誰,速速出來,將神兵道宮交出來。神兵道宮的操作需要消耗驚人的資源,多得超乎你們的想象,絕非你們夠駕馭得了。”
青龍道人中也傳來烈姓圣主的聲音:“你們或許機緣了得,得到了這五座神兵道宮,可它們對你們來說,太過珍貴。還不如交出來,我們二圣家會盡我們所能,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價格。你們是想要丹藥、靈脈還是法寶?不管冇你們要多少,我們二圣家都會盡量滿足。”
“正是。”風姓女圣主的聲音也緩和了下來:“幾位能參悟神兵道宮,想必也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將這五座神兵道宮賣給我們二圣家,對你們而言,絕對是穩賺不賠。”
說完之后,二圣主沉默下來,目光游離在五座神兵道宮之間,等待五人的答復,同時準備著進行一場漫長得討價還價。
他們都沒想過對面五人會拒絕,即便這五人明顯擁有超凡脫俗的天賦潛能,在道宮大淵中,還將他們的神兵道宮揍了一頓。可正如他們之前所說,天南域除了二圣家,沒有哪個人或者哪方勢力,有資格擁有這五座神兵道宮。
“羅川,該怎么玩,你說。”天雷劍神中,周不臣掃視身下眾修士,聲音冷沉。
“天華宮,我的。至于雷島和火島,你和寧天行看著辦。”洞天神帝中,羅川淡淡說道。
兩人并沒有收斂說話的聲音,普天之下,力量為大,兩人收服了洞天神帝和天雷劍神,已然擁有了無匹天南域的力量,自然懶得再遮遮掩掩。
聲音越過萬丈高空,傳入山崖廣冇場上每一個人耳中。
來自各大勢力的年輕修士們,抬頭望向五座神兵道宮,無論是中土修士還是海外修士,臉上都浮現出震驚和不可思議。
羅川,寧天行……說話的那人……定是周不臣了!
這幾個人,不是早在大半年前就被當眾扼殺在情川第二界層的入口處!死的連渣渣都不剩!為何大半年過后,他們卻突然出現在道宮大淵,并且還參悟收服了五座萬丈神兵道家……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漸漸的,修士們的目光都落向洞天神帝道宮中那一襲標志性的白布道袍。
羅川羅上師……他竟然又活了下來。
難道他真的是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