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國師大人,這兩位是一對道侶。可惜傳先生是個粗人,不懂憐香惜玉,方才只是鬧別扭。”容大家在一旁解釋道。
“只是鬧別扭?”
贏無君嘴角揚起,又看了眼羅川,轉向素羽塵,柔聲道:“不用怕,現在你總可以說了,他究竟是什么人。”
“是。”素羽塵望了眼羅川。
羅川一臉倨傲,冷笑不止,天門意念卻早早探出,尋找著逃跑路線。
他原先的計劃,是通過醫道仙職的身份混入太醫院,面見周帝,奪下一顆血脈精血用來收服他生平第一件法寶,南海仙葫。
贏無君的出現卻打亂了他的計劃部署。
難不成,又得另想辦法?
“好好好。那你且說來。”大周國師微微一笑。
“是。”素羽塵依舊只說了一個字。
“是什么?”大周國師眉頭微皺。
羅川雙手在袖中暗捏印法,隨時準備施展瞬移法門,逃離大周皇城。
“是就是了。哪有什么什么。”素羽塵朱唇輕啟,淡淡說道。
素羽塵的聲音雖然冷漠,此時落在羅川耳中,卻無異于暖人心脾的天籟之音。
羅川暗松口氣,看了眼素羽塵,隱隱猜到了她這么做的用意:她也是不想身份暴露。
兩人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之間了然于心。
羅川和素羽塵都明白這只是一次被逼無奈的妥協,可小青不知道。
她看向素羽塵又看向羅川。嘴巴張得老大。
半晌,清麗脫俗的少女臉上浮起笑容,清脆的叫道:“姐夫!你和姐姐終于和好了!”
素羽塵聽到小青這么一聲差點吐血。
盯著喜滋滋的小青,素羽塵咬牙切齒,欲哭無淚。
每次私下出行,她都會和小青假扮成姐妹,掩人耳目。也不知從何時起,小青喊她姐姐越來越上口。
誰是你姐姐!誰是你姐夫!本宮怎么就找了你這么一條神慧不開、血脈不醒的小青蛇!
羅川倒沒什么,大搖大擺的走到素羽塵身旁,勾住纖纖蛇腰。再度將素羽塵收入懷中。抬頭看向大周國師。
“本道還要給病人治病,還望國師避一避。”羅川理直氣壯道。
“看來是本座想多了。”贏無君呵呵一笑:“無妨,你就當著本座的面給他醫治好了。你若能救醒他,本座賞你陰幣五十萬。用來資助你行醫四方。”
“不可。”羅川淡淡道:“本道的手法向來不外露。還請國師暫且避諱。”
“事無不可對人言。真正高明的仙職。絕非看一眼就能學會。難不成。你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贏無君漫不經心道。
容大家等人看向羅川眼神也變得尖銳起來。
此人真是難纏。疑心之重,生平僅見。
羅川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一個兩難的局面:若是救不了,他將會被趕出皇城。若是救了。更是會引來周國師的殺機。
懷中的女子抬起頭,看了眼羅川,眼神中再度露出揶揄。
這一次看你怎么辦!素羽塵冰雪霜寒的眼睛仿佛會說話。
對于羅川,素羽塵自然是恨到極點。可她卻不想因為羅川引起懷疑,暴露自己的身份,落入大周國師手中。
不過,只要羅川無法通過最后一關考核,他便會被趕出皇城,所有的陰謀詭計也將毀于一旦。
醫治皇子這怪病……連本宮都不一定做得到,這一關,他怎么可能過得了。
素羽塵埋著頭,美目中閃過一抹譏諷。
就在這時,從太醫院外傳來一陣輕咳聲。
咳聲聽起來很慢,卻仿佛疾驟的雨點,鉆過眾人的心境,敲打心神,便連素羽塵的臉色也略顯沉凝。
空氣裂成兩片,從中走出一個白袍中年男子。
清秀的容顏,稍顯滄桑,雙眼之中,卻有透著攝人心魂的威嚴之相。
“見過風宮主。”容大家等人拜向長生宮主。
“風靈道,你怎么又來了。”贏無君笑呵呵的看向風靈道,目光將風靈道從上到下掃了個遍:“你的傷,好點了沒有?”
“陳年老傷,就不勞國師掛懷。”風靈道淡淡說道。
“你來做什么。”國師笑了笑:“你不躲在長生宮中和那群賢臣密謀大事,怎么又空跑來這。”
“聽說有位醫道大師來此,本道特來看看,究竟是何方高人。”風靈道盯著大周國師:“本道也是不放心吶。之前也曾來過一名西方夜土的醫道仙職,通過三關,最后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
“怎么,宮主是在懷疑本座?呵呵,此人能否通過這最后一關尚且難說,宮主還是少操點心,免得又像那個羅川,操心來操心去,到頭來還是身死周京,一場空啊。”贏無君呵呵一笑,眼神中滿含嘲諷。
風靈道眼中閃過殺機,隨即多出一絲愧疚,咳得更重。
就在兩人說話間,從不遠處傳來虛弱的呻吟聲。
容大家幾人被風靈道和大周國師的氣場所懾,并沒有關心羅川,此時轉頭望去,無不色變。
贏無君此行前來,也只是法力分身,被風靈道糾纏住,下意識的忽略羅川。
轉過頭,贏無君望向床榻,眼中閃過一抹驚詫。
只見那名昏睡了許久的皇孫胸口微微起伏,臉上浮起紅暈。
羅川不知何時出現在床榻邊,一只手環抱住素羽塵的纖腰,另一只手搓揉著那名皇孫的胸口。
皇孫雖未睜開眼睛,卻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半死不活。雙頰盈滿氣血,偶爾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顯示他尚未病入膏肓。
“你竟能把他喚醒……你、你怎么做到的?你什么時候下的藥?”容大家聲音有些顫抖。
醫官們也都又驚又喜,滿臉激動。
“本道說了,此乃本道獨門藥方和手法,恕不外傳。”羅川做出一副高人姿態,孤傲的說道。
“那么,他什么時候能醒。”贏無君向羅川望來。
羅川輕嘆口氣:“說實話,本道治不好他。”
眾人正疑,就聽羅川又道:“并非本道無能。要治好他。其實也不難。只不過,本道還差一味藥材。”
贏無君的眼神再度變得尖銳。
“還差什么?”風靈道問道。
“陰川磷火河中的恐離魚。”羅川道:“需恐離魚一尾,取其左邊陰目,配入藥材。方能煉制成治愈這位皇子的藥膏。”
“恐離魚確實存在。可陰川的磷火河。非歸虛三階以上的老祖。無法進入。”風靈道眉頭緊鎖。
“想必大周朝不缺歸虛境的老祖。”羅川道。
直到這時,素羽塵方才回過神,之前她一直沉浸在羅川醫治那名皇孫的手法中。
那哪是什么手法!
分明是羅川趁著大周國師等人不注意。擠出一顆心血,按入皇孫的心臟。
素羽塵是先天古蛇一脈轉世,前世記憶并未泯滅。
她知道,先天一脈中,有許多自蘊仙靈精血的存在,它們的精血,往往有超出靈丹妙藥,又或者法寶的可怕功效。就比如先天古蛇一脈,修煉到最后,能自孕極寒龍晶圣血,一顆極寒龍晶圣血,便能化作三百年血寒洪水,水淹千域。
血脈傳承的強大恐怖,也是寂滅之后,先天一脈遭到追殺的原因之一。
難不成,羅川也是先天一脈?否則他的血為何會有救死扶傷的功效?
不可能……他一定是修練了某種奇功。到底是怎樣的奇功,能讓凡夫俗子的血液擁有改天換日的效果?
素羽塵偎依在羅川懷中,盯著羅川丑怪的側臉,微微失神。
身為十二樓的主人,在地猿封魔逃離之前,素羽塵憑借血脈中強大的記憶天賦,對天南域的修士幾乎了如指掌,更是喜歡記錄宗卷,作詩點評。
羅川大鬧天啟京,名動天南域,自然也落入素羽塵的宗卷中。
這些宗卷,更多只是素羽塵的游戲之作。
獨倚十二樓,俯仰亂風云。
看著宗卷上的人物或生或死,或是崛起,或是隕落,素羽塵超然其外,冷眼觀賞。
直到那個人的出現,在大滅峰上,當著她的面,奪走圣猿靈胎,隨后更是飛速崛起,讓她第一次對大局失控。
而來到周京,遇上這個羅川,同樣一次次的打破她的如意算盤,不僅再度失控,甚至還落入他的掌心。
陡然間,一個念頭從素羽塵心中悄然浮生。
這兩人,都是天南域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運道好得驚人,連她都無法駕馭。那個魔道子周之昊,更是得到圣猿靈胎,日后必成大患。
既然如此,何不驅虎吞狼,引這兩人自相殘殺,她素羽塵則坐擁漁翁之利!
這個念頭一生出,素羽塵便再無法壓制。
若真如此,就必須在這兩人中,選一人為“盟友”,到底選哪個?
素羽塵又看了眼身旁的“黃臉修士”,美目掠過一絲得色,已有主張。
“看來傳先生,的確有辦法治好這種怪病。恐離魚?呵呵,此魚雖不常見,也難以捕捉,可本座一定會竭盡全力,令人捕捉到此魚,以便制成藥材。”
贏無君打破沉默:“傳先生不愧是東海醫王,名不虛傳,也讓本座大開了眼界。本座有個不情之請,在找到恐離魚之前,希望傳先生能光臨我通天仙府,本座定會好生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