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川施展火法遁術,拳頭掀起一股氣浪,沖破重重空氣,旋轉著,裹挾巨力,直搗殷塵背心。
真氣和氣血在體內經絡間并行流淌,即將擊中殷塵背心時,羅川眼里閃過紅白二光,真氣和氣血瞬間迸發,爆發出將近十萬斤的勁力。
七輪重現,羅川的功力再度增進,能夠調動的潛能也更加的多。
從真氣、氣血爆發,到拳中氣浪即將擊中殷塵背心,所用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彈指。然而緊接下來,羅川卻發現無論他的身體還是拳頭,竟都無法前進半寸!
殷塵手中捏著手印,側過臉,玩兒一般的盯著羅川,口中一字一頓:“天河玄重術!”
空氣一陣波動!肉眼看去,殷塵周身三步的空間仿佛被扭曲了一般,又如同蕩開的浪濤,一陣陣的漩渦,一道道的波紋。羅川搗出的拳浪陷入漩渦和波紋之中,震顫抖動,隨時都有可能崩散。
此時羅川再想脫身,為時已晚。
“現在你總該知道,你我之間的差距。更別說你和呂師兄……所以說,做新人就要有新人的覺悟。”
少年修士淡淡看了眼羅川,不作停頓,撲向李全福。
李全福緊握雙拳,一副拼命的架勢。羅敷俏臉蒼白,也上前一步,眼神中透著決然。剛剛達到筑基二階的她,功力遠遠不如殷塵,可她的目光卻無比堅定。
殷塵察覺到兩人的想法,手中印法再次捏動。空間再度扭曲,空氣中,一圈圈的漩渦生出,恰好將李全福和羅敷套在其中。
李全福就算了,羅敷身材本就極妙,被空氣中的無形法力束縛,傲人身姿一覽無余。
殷塵終究是第一次下山的少年人,見到此景,心神一蕩,豬哥上身,發起呆來。
一連串驚訝聲從身后響起。
殷塵轉頭,終究還是慢了一拍。
“什么!這怎么可能!”殷塵眼中流露出驚駭。
就見原本被困在“天河玄重術”下的少年,以近乎不可能的方式,一手扯碎漩渦波痕,掙脫出來。他全身上下流淌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光華,身前是流轉的水影,背后是沖天的火光,仿若水與火結合的化身。
“天河玄重術可是八品上才的法門。他這法門難不成是七品上才的?”殷塵正驚訝,羅川已經撲了上來。
到這一刻,羅川方才明悟了一絲七法遁術的真諦。
這是一門組合加成法門。
七法遁術有七法,光使用一法,力量層次最低。可若是融合兩法,力量便會得到加成,品級別也會因此提高。融合三法,再提升一個層次,以此類推。
就在剛剛,被困于天河玄重術下,羅川眼見殷塵竟將羅敷扯了進來,心中頓生怒意。氣血和真氣并行爆發,雖然沒有沖破空氣漩渦,卻下意識的引動了水法和火法。
在水法和火法沖破彼此的相對峙的防線后,竟然在羅川眉心融合成一個水火圓團,那圓團中所蘊含的力量,猛地爆發,沖破了天河玄重術。
彈指剎那間,羅川已至殷塵身前。
他的拳鋒中透著兩股截然不同的意境,可彼此又似相輔相成,其中的力量已然突破十萬斤。
瞬息間,兩人已交手了二十拳,拳拳到肉,硬碰硬!
周圍的空氣被兩人所引動的拳力撕扯得粉碎,水火迸流,殺氣漫天,整個小樓都在二人的交鋒中劇烈搖晃起來!
殷塵雖然修為功力都高過羅川,足足超出三階,可一來羅川的真實功力已達到筑基三階,二來使用的法門品秩高,戰局瞬間逆轉!
羅川此時已不再留手,九龍君生平的戰斗經驗,一次次以弱勝強、越級挑戰,仿佛攤開的畫卷,呈現于腦海。漸漸的,在羅川霸道的戰法中,多出一絲詭變,難以捉摸,令人防不勝防。
殷塵越斗越慌,平日在宗門,師兄弟之間的切磋雖也激烈,可哪里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不僅霸道,還不按常理出牌,招招無情,這讓殷塵隱隱嗅到一絲陌生又可怕的氣息。
死亡嗎?
陡然間,他想起之前羅川口中被他殺死的寧通,心中一悸,心慌意亂下動作遲緩,連連后退,愈發顯得狼狽!
呂伯牙瞳孔一縮,眉宇間寒意凜然,一臉淡淡憂傷的少年也吃了一驚。他怎么也沒想到,那個世俗少年竟和翠竹峰這一代排名前十的殷塵打了個平手,并全還占據優勢!
雖說所有人都堅信,殷塵不會敗。可他以筑基四階的修為,被一個筑基一階死死壓制,顏面丟盡,這已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看著得意洋洋的李全福,呂伯牙臉一紅,捏動手印,暗暗使出法門。
那個淡淡憂傷的少年終于開口:“夠了。”
他一開口,樓內的空氣仿佛被颶風刮過,猛的一蕩。羅川和殷塵都受到牽連,竟然硬生生被空氣擠開。
有點!
羅川瞥了眼那少年,目光又落回殷塵。他已將他全部的力量發揮出來,也只是壓制住對方,平手的局面。
看來,高品級的法門雖有優勢,可勝負的關鍵,還在于境界和功力。倘若我已踏入筑基第二個階段,結果就大不一樣了。
羅川暗中思忖,只見殷塵也向他看來,眼里沒了之前的小覷和輕蔑,又驚又疑,額頭流汗,透著一絲緊張。
“華辛師兄也對這種小爭斗感興趣嗎。”呂伯牙玩味的一笑,撥弄手指道:“曾經的天南十小公子,如今只能在宗門內,對我們這些普通主峰弟子耍威風。真是可悲啊。”
是他?
羅川看向華辛,回想起白天在風起殿聽到的路人間的對話。
陳羽升能夠躋身天南仙道界十小公子的行列,是擠掉了曾經的十小公子,空虛山界的華辛,也就是眼前這位始終一臉淡淡憂傷的少年。
雖說華辛的憂傷,在從小歷盡坎坷遭遇的羅川看來,或多或少有些矯情。然而相比殷塵和呂伯牙,羅川自然對這人的感觀較好。
這時,羅川只覺樓內的氣氛有些不對。目光投向呂伯牙正在撥弄的手指,指尖如玉,隱隱又纏繞著金光。
忽然間,呂伯牙食指收起,中指仿佛一根扳彎的鐵槍,猛地一彈。他面前的空氣“嘩啦”一聲破碎,露出一扇門,密密麻麻的槍影從門中飛射出,旋轉著,化作地火風雷,仿佛遠天的投影,直取華辛而去。
這個呂伯牙也有兩下子。
看著呂伯牙神鬼莫測的強橫法門,羅川沒有驚訝。
雖說這呂伯牙人品很一般,可這樣的法門施展出來,才勉強接近羅川心目中的宗門弟子的形象。
空虛山界雖遠遠不如九龍君的仙庭,卻也是天南域前七名的巨頭宗門,想來應該有點本事。
“空虛四劫指,第三層?”華辛背對著呂伯牙,僅僅憑著空氣中抽動的聲音,他便判斷出呂伯牙的法門。
“虎落平陽,也輪不到你來欺。”轉過身,華辛臉上的淡淡憂傷一隱而沒,猛地一擺袍袖:“給我破!”
袍袖呼呼生風,哪里是一個二尺袖口,分明就是一座通風山洞!深不見底的“山洞”深處,颶風陣陣,差不多要將小樓掀飛!
除了華辛和呂伯牙外,樓里所有人都弓腳吸地,以站樁之勢死死立定,生怕被颶風卷走。羅川攬住羅敷,李全福則和呂平臉貼臉緊抱在一起。
“小乾坤袖……第四層!”殷塵低聲叫道,眼中露出一絲疑惑:“怪了,華師兄怎會輸給陳羽升?”
呂伯牙的空虛四劫指雖然聲勢驚人,可還未接近華辛周身三步,便被華辛的小乾坤袖卷飛。
“哼。”呂伯牙臉色難看,眼中綻放虛電,正要繼續出手。
掌聲響起。
“這么熱鬧啊,看起來,諸位都對兩天后的碑海悟道大會信心十足。呵呵,宗主的要求也不高,不過是多幾個能領悟銅碑的,漲一漲我空虛山界的威名。就看諸位的表現了。”
門口處,秦甲天微笑著說道。
包括憂傷的華辛在內,所有人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臉色。
“見過大兄。”華辛率先施禮道,隨后低著頭走了出去。
緊接著是呂伯牙,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躬身一拜,隨后小跑著離開。
“銅碑……就算十小公子那種級別的頂尖天才也領悟不了。大兄你就別捉弄我們了。”唐嫣兒走到門前,吐了吐舌頭,撒嬌般說道,飛也似的跑開。
轉眼功夫,那十一名筑基大圓滿的弟子全都沒影,只剩下羅川一行四人和秦甲天。
“他們似乎都挺怕大胸。不知大胸在空虛山界擔任何職?”羅川問道。
“你也看出來他們怕我啊。作為未來的空虛山界弟子,你是否應該拍一拍我的馬屁。”秦甲天似笑非笑的看向羅川,開著玩笑道。
羅川笑了起來。
他早就感覺出,這個秦甲天很不一般,在他身上總是若隱若現著幾分與仙家的格格不入,可偏偏又讓人覺得一身的仙風道骨,矛盾又融洽。
“他們的本性其實都不壞,只不過除了華辛,都沒經歷過生死榮辱。仙道險中求,對他們來說,真正的生死試煉兩天后才剛剛開始。”秦甲天道。
“生死試煉?碑海悟道嗎?”
“是啊,仙道真義,盡在生死之間。第一次生死試煉中,便遇上了你,對他們來說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秦甲天微微一笑,岔開話題:“我今晚前來,是專門為你解答疑惑的。想必你一定有許多疑惑。”
羅川想了想:“那就先從碑海說起吧。關于天南仙道界,空虛山界,包括仙門弟子的排行,什么十小公子十老公子。”
“你這人有個毛病,似乎不喜歡說謝謝。”
“你之前坑了我一回,預謀著把我拐進空虛山界,我都沒和你計較。”
“只有進入宗門才能傳承道火,想必你也清楚。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好計較。不過有一件事……能不能別再叫我大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