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風起殿的傳說有很多,不過川老弟今天一定沒心情聽。等救回川老弟的朋友,有空再講。”進入青銅古殿,孫中圓笑呵呵道。
“交易武仆的地方在哪?”
“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內殿。我說圓滾滾,你啰嗦什么,還不趕快帶川老弟過去。”武居人黑著臉瞪向孫中圓。
“吵什么吵!我這不是在和川老弟講些注意事項!”孫中圓回瞪過去,隨后一臉和藹的對羅川道:“川老弟,我們邊走邊說。”
風起殿外殿,是為一些散商準備的攤位,就好像大唐國的夜市,從仙草丹藥到法器符紙,應有盡有。不時能看到仙家、荒民和異道人在攤位上淘貨,和唐民不同的是,他們很少講價,一口定下。
羅川在散人們的引領下,走過冗長的外殿通道,心情忽然緊張起來。
三萬的陰幣,應當夠了吧……可萬一,姑姑已被人搶先買走了,那該怎么辦?
“到了。”
武居人的聲音把羅川拉回現實。
羅川抬頭看去,就見孫中圓掏出塊腰牌,正和守護內殿的荒使交涉著什么。荒使抬頭看了眼羅川一行人,半晌點了點頭,開啟殿門。
深吸口氣,羅川走入內殿。
哄鬧吵雜聲如潮水般涌入羅川耳中。
和外殿相比,這里又是另外一個世界。外殿像夜市,而這里則像是大唐的街坊,有著不同的區域和店鋪門面,明顯比外殿大氣許多。
“一千年的東江王八膽,只要八百陰幣就可以帶回家了。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吃一口王八膽,起碼能頂十年功力,并且還可以百毒不侵。”
“我們青天寨的天鶴,連續五百年獲得‘天南好鶴’的殊榮,一頭五百陰幣,十頭三千,多買多送,送完為止!”
“黃國的石象武仆,功力堪比筑基一階,五百小陰幣一對!”
叫賣聲不絕于耳,內殿之中,店鋪商行數以千計,光是做武仆交易的便不下百家,無論規模還貨物品秩,都遠遠高出南廣場的攤販。
羅川在孫中圓的引領下,連續尋訪了五十來家,都沒有打聽到羅敷的下落。
或許是九龍君記憶中敏銳的直覺在作祟,這一路上,羅川倒是發現了好幾件珍寶,大多都是珍貴罕見的仙草藥材,都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羅川一心尋找羅敷,哪有心思去理會別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羅川的心一點一點的下沉。
羅江!若是羅敷出了半點意外,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當羅川心急如焚之際,只見人群中出現波動。
“夏侯道人,你跑這么快做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呵呵。”
“別騙我了,看你笑得嘴都歪了,是不是哪里有好買賣?”
“罷了罷了,告你也沒什么。七寶齋在拍賣武仆。”
“哦?這有什么大不了,值得你這么激動?”
“嘿嘿,那武仆的功力在筑基二階,并且還是一個美人兒……”
羅川心頭一震,散人們也齊齊向他看去。
“七寶齋,在哪里?”羅川平復下心情,問道。
“好,好,總算有消息了。川老弟隨我來。”
跟著孫中圓和武居人,羅川七拐八拐,終于來到內殿深處,一座占地很大的商行前。消息傳得很快,已有許多人聚集在商行前,其中不乏年輕的修行界弟子。
隔著密密麻麻的人影,羅川看到了拍賣臺上,那道久違的麗影。
腦袋“嗡”的一聲,羅川只覺鮮血倒涌,沖向腦門。
和旁邊的武仆一樣,羅敷站在一只銅鐵籠子中,她的穿著雪白的緊束長袍,軟繩捆縛下,將她高挑的身線凸顯無遺。然而,從前那個神采飛揚的英武女少主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目無神采,神情迷茫的女人,楚楚可憐。
羅川眼里噴出怒火,雙拳握緊,咯吱咯吱作響。他剛走出兩步,便被一只鐵鑄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動彈不得。
“冷靜。這里是風起殿,可不比世俗,就算七大宗門來鬧事,也占不了便宜。何況是你。”武居人冷梆梆的聲音響起。
一股冰冷若寒鐵的怪力從武居人手心傳來,羅川深吸口氣,漸漸平靜下來。同時,他也暗暗驚訝于武居人的強悍和功力的渾厚,別看他能夠輕松擊殺寧通和黃士奇,可若對上武居人,恐怕一出手便敗,毫無還手之力。將近三百年的功力,果然不是吹的。
“死人臉說得沒錯。川老弟,稍安勿躁,三萬的陰幣可是相當于三十萬的金餅。說句不好聽的話,世俗之人,光談價值,沒有幾個人能值得了這個價。”孫中圓笑呵呵道。
果然不好聽。羅川腹誹。
“等著吧,拍賣快要開始了。”武居人松開手,拍了拍羅川的肩膀:“仙道界和世俗一樣,地位越高,掌握的資源也就越多。然而真正有道行的仙家,他們是不會來參加這種烏煙瘴氣的拍賣會。一般參加拍賣會,喜歡買武仆回去炫耀的,也就是一些筑基境的弟子。除非出身仙道世家,否則難有很多資源。”
羅川點了點頭,沉靜下心意,盯著羅敷,面無表情。
沒過多久,羅敷之前的幾名武仆陸陸續續被人買走。其中有兩名女子,也都是大空靈境,雖不如羅敷貌美,能也算是中上之姿,只賣出一萬陰幣的價格,這令羅川暗中舒了口氣。
終于輪到羅敷。
“接下來的這名武仆,想必諸位早早看到了。她的容貌姿色,修為功力,這一會功夫,恐怕諸位都比我還清楚了。”商行里的荒民指著籠中的羅敷,笑呵呵的說道。
臺下響起哄笑。
“我只介紹兩點。其一,她是唐國世俗某一大世家的女少主,身份尊貴,只因犯下重罪,才流落到鄙齋。其二,她還是完璧之身。”
“嘩!”
臺下議論聲大起,一道道火熱的目光投向羅敷,羅川臉色則微微難看。
“規矩不用多說了,拍賣現在開始。起價,三千陰幣,一百陰幣加一次。”
話音剛落,便有仙家子拍板道:“我出五千!”
“六千!”
“七千!”
“七千五!”
“八千!”
“一萬五!”
不一會功夫,價格便被喊上一萬五,沒有人覺得意外,參加拍賣的仙家子們都只覺理所當然。
“世風日下!這些人也配修行仙道!”七寶齋前的空地一角,紅音姑冷冷道。
“筑基境的弟子,講究先入世,再出世。眼前這般,便是入世的考驗之一。”秦甲天笑著道。
“敢情這就是他們放縱的理由?”紅音姑冷眉一挑:“大兄,你在筑基境時,莫非也做過這等事?”
“這怎么可能。”秦甲天嘻皮笑臉的氣質蕩然無存,瞬間爆發出一股強有力的仙風道骨,悠悠然道:“我秦甲天怎么會做出這等事。師叔作證,當年我入世歷練期間,絕對安分守己。”
“你做過什么,我怎會知道。”那個站在二人身前的中年女道毫不給秦甲天面子:“不過,也只有經歷過塵世的磨礪,才能真正踏入仙道。斬不斷塵緣,看破不世俗,便是沒有過紅塵這一關,強行修道,終究難逃三災九劫。這些參與競拍的弟子,無論他們天賦有多高,終將會被淘汰!”
“大道之路上,無數關卡,每個關卡都會淘汰九成九。這紅塵,便是第一道關卡。師叔高見,小秦受教了。”秦甲天不動聲色的拍去一個馬屁,下一刻,秦甲天目光定住:“他怎么也在。”
“誰?難道那幾個師弟沒在行館修行,溜出來玩了?”紅音姑順著秦甲天的目光望去,喜聲道:“川公子?師叔!那就是川公子!”
“嗯?”中年女道目光落向羅川,眼中掠過一道紫光,疑道:“真氣生成,修為在筑基一階,正在沖擊二階。他能殺死寧通?你們沒看錯?”
“呵呵不單我和紅音看到,還有好幾名小派弟子見證。想必等碑海悟道大會結束后,過不了幾天,川公子之名就會傳遍天南了。”秦甲天笑著道。
“早前先有李玄感,再有周不臣,如今又出了一個川公子……這大唐國,還真是驚喜不斷。”中年女道露出一絲興趣:“此子若真像你們所說的一般,少年得道,那想必是有大智慧大毅力,不為外物所惑之心。如此人物,一旦進入仙道界,當會一往無前,突飛猛進。”
“那師叔可要早點把他收入我空虛山界,免得又被六大宗搶走。”紅音姑喜聲道。
“你呀,紅峰主可真是養了個好女兒。”中年女道笑著搖了搖頭,然而下一刻,她的神色陡然一變。
不僅是她,紅音姑臉上的喜意也瞬間凝固,神情復雜,有迷惑,有尷尬,還有一絲憤怒。
人群中,羅川舉起手:“兩萬陰幣。”
“孺子不可教也。”中年女道搖了搖頭,語氣平靜。
“他竟是這種人。我看走眼了。”紅音姑跺了跺腳,輕咬朱唇,語氣中透著惋惜。
“呵呵。”
“大兄,你呵什么呵!”紅音姑瞥了眼秦甲天:“難道不是嗎。”
觀察了眼中年女道的臉色,秦甲天斟酌道:“我總覺得,那個川公子該不會是如此淺薄浮夸的人。如果傳言是真的,他只憑一句話,便逆改了周不臣的命運,那他對筑基境的理解領悟,定已達到一個驚世駭俗的地步。這樣的人物,又怎會被情欲所惑。
中年女道露出深思之色:“或許。且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