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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鬼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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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將這個問題拋給關卓凡,他自個兒大約也會愣一愣:

  是啊,為什么?

  關卓凡對婉貴妃,話里話外,有意無意,確有“撩妹”的成分在,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已經準備好了要給地下的文宗皇帝再戴上一頂綠帽子——“撩妹”嘛,不過是關某人的天性,就算已娶了皇帝,做了輔政王,也還是改不來的。

  何況,拿軍事的話題去“撩妹”,似乎也不算“正途”——“撩妹”一道,關某人的手段多著呢。

  更關鍵的是,關卓凡在婉貴妃面前侃侃而談者,并非炫耀武功,正好相反,他一直是在自曝其短。

  他的長篇大論,歸攏起來,不過一句話——

  我沒你想像的那么牛掰,如果沒有英國人,我未必打得贏這一仗;就算打得贏,十有,也是“慘勝”。

  既然關卓凡本人一時半會兒未必能夠想明白“為什么”,那么,獅子作為他的最主要的關注者之一,見獵心喜,越俎代庖,就來試著替他解答一下婉貴妃的困惑。

  獅子以為,兩個原因:

  一,壓力;二,孤獨。

  先說第一個——“壓力”。

  沒有人曉得,今日之前,關卓凡的壓力,大到了一個什么程度——

  我特么居然掉頭發了!而且,居然是“鬼、剃、頭”!

  真正是——

  “鬼曉得我經歷了什么!”

  關于對法戰爭的勝負,陸上的戰事,早在三年多前——在關卓凡籌備對法戰事之伊始——他就是有把握的;可是,海上的戰事,直到今天早上聽到“紅旗報捷”的近衛團軍士的那句“報告!蘇竇山大捷!”前一瞬,他還是沒有把握——一丁點兒把握也沒有。

  中國從來不是一個海權國家;近代中國的國門被敵人從海上打破,一切的恥辱和痛苦,皆發端于海上;而直到關卓凡穿越的時候,中國雖為五常之一和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是,依舊未取得過任何一場上規模的海戰的勝利——更加不要說對海權強國的海戰的勝利,并依舊承受著來自海上的強大的壓力。

  對于海戰——尤其是“上規模的”和“對海權強國的”——的勝利的渴望和失敗的恐懼,已深深的滲入了包括關卓凡在內的大多數中國人的骨髓和血液之內了。

  關卓凡做過無數次的兵棋推演,將中、法雙方的優劣勢一一擺出,從最樂觀的到最悲觀的,設想了二十幾種可能,但是,即便是最樂觀的一種,他還是得不出“必勝”的結論。

  因為,無論如何,他繞不過最關鍵的一點——

  彼,百年海軍強國,坐世界第二把交椅;我,成軍不過三年。

  而我不但要贏,還要大贏!

  如果輸了呢?

  前頭說過,陸上的戰事,還是有足夠把握的,那么,海敗、陸勝的格局,似乎就仿佛于原時空了,而且,似乎較原時空要好一些——畢竟,原時空的中法戰爭,陸上的反攻,及諒山而止,未至北寧、山西,而本時空,在沒有制海權的情況下,反攻升龍雖未必現實,但保住北寧、山西,還是做的到的。

  但略一細究,就會發現,雖然多占了一些地方,但這個格局,其實反不如原時空了。

  原時空的中法戰爭,對于中國來說,首要的目的,是自保,而不是奪回彼時事實上已為法國掌控的越南。

  事實上,國力虛弱的中國,對于保護越南這個朝三暮四、略強大些就要掉頭咬宗主一口的“藩屬”,實在沒有多大的熱情;在李鴻章等人的眼中,越南更加只是包袱,而非資產,早一天扔掉早一天好,為了保護這個白眼兒狼包袱,冒破國的風險,同世界第二強開戰,更加是吃錯了藥。

  戰爭的結果,雖然“失去了”越南,但法人不能越國門一步,而且,不割一寸地,不賠一兩銀,清流們雖然還難免在肚子里逼逼一番,但在主政者的心目中,其實是很滿意的——達到了主要的戰略目的。

  而在本時空,關卓凡為這場戰爭設定的直接和間接的戰略目標,遠較原時空為大、為高——

  直接的戰略目標——將法國的政治、軍事存在逐出東亞和東南亞。

  間接的戰略目標——

  第一,送中國入世界列強之列——哪怕暫時只能做個二流列強,也是好滴呀!

  第二,徹底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

  而有了第一、第二,方有第三——

  接下來的十年中,大刀闊斧,深化改革,將改革推入“深水區”;同時,抓住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機會,利用后發優勢,“彎道超車”,初步完成工業化,使中國真正成為世界第一流強國。

  如果輸掉了海戰,就不能真正打贏對法戰爭,什么“直接、間接”,什么“第一、第二、第三”,皆無從談起,而且,較之原時空,更會另多出來許多的副作用。

  原時空,法國雖然一個法郎的便宜也沒有賺著中國的,面子殊不好看,但是,里子還是有的——畢竟,越南穩穩的捏在手里了,部分的戰略目的達到了,所以,也算是有臺階下的。

  對于戰爭的結果,一方基本滿意,另一方亦不為己甚,因此,中法的和約,是真正的和約——沒有哪一方不服氣,總想著日后回來找場子;因此,為雙方帶來了真正的和平——尤其是中國,經此一役,保有了近十年的寶貴的和平,直到甲午戰爭爆發。

  本時空,若輸掉了海戰,談和約的時候,頂多只能狐假虎威——“狐”是中國,“虎”是普魯士——要求法國人放棄升龍、沱灢,退出北圻、中圻;不可能要求法國人連南圻也不要了,整個兒退出越南。

  戰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也許能夠得到一丁點兒,但絕不可能過多。

  如是,中國就同“七星期戰爭”中的意大利做了難兄難弟了。

  這也罷了,關鍵是,如此一來,中、法兩國在越南,就會形成一個對峙的局面——中國須在越南大量駐軍,耗費大量資源,則只剩下了北圻、中圻的越南,非但不能成為中、法之間的戰略緩沖,反真成了中國一個巨大的包袱了。

  而法國人恢復元氣之后,為了越南,中、法一定還有一戰。

  則關卓凡挑起對法戰爭,非但做不到他的“直接、間接”和“第一、第二、第三”,反得罪了一個大頭子,背上了一個大包袱,意義何在?所為何來?

  如果“慘勝”呢?

  結果其實同戰敗差不了太多——在自己的家門口,都只能夠“慘勝”,跑到人家的地頭上——越南雖同中國接壤,但對于海戰來說,卻不折不扣是法國人的地頭——如何可能確保必勝?

  如是,越南的制海權,還是在法國人手里,中、法雙方,還是要在升龍—北寧—山西一帶對峙;和談的時候,還是拿不到真正的好條件——還是只好像“七星期戰爭”中的意大利那樣,吃人家普魯士的一點殘羹剩飯;還是絕不了后患——法國人既輸的不服氣,恢復元氣之后,還是會回來找這個場子。

  所以,這個海戰,關卓凡是只能勝,不能敗;而且,只能大勝。

  但是,對于勝利,他又沒有任何的把握。

  所以,壓力山大呀!

  甚至,關卓凡一度有些后悔——

  我是不是太心急了一點兒?畢竟,如果本時空的歷史照原時空的時間線走,還有兩年,普魯士和法蘭西才會大打出手,再給我兩年的時間準備,這場海戰,取勝的把握,會不會更大一些?我干嘛一定要挑一八六八年同法國人翻臉呢?

  看到這兒,不少書友可能開始凌亂了:好吧,就算關卓凡壓力大——掉頭發啥的,可是,這關婉貴妃啥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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