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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大艦、大艦、大大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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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桿雷艇’之外,”施羅德說道,“法國人的另一動向,也很值得我們留意繼第一批次、第二批次之后,法國海軍及殖民地部,有可能向‘北京東京艦隊’派出第三批次的艦只。﹥雜+志+蟲﹥”

  除了關卓凡,在座者都很意外丁汝昌尤甚,他一直以為,此次戰事,自己的對手,就是前述的三十只哦,三十二只軍艦。

  這已經是一支非常龐大的艦隊了不計噸位,單以數量而言,已近法國目下海軍總兵力之半了。

  “消息是剛剛收到的,”施羅德說道,“‘北京東京艦隊’司令薩岡將軍到達西貢的第二天,就向巴黎發報,要求增派一、兩條大噸位的艦只。”

  頓了一頓,補充說道,“因為‘北京東京艦隊’的‘第一批次’經已猬集西貢,亟待指揮官到位,身為艦隊司令的薩岡就不能同‘第二批次’一塊兒慢慢兒的晃悠了為趕時間,他是‘屈尊’做陸軍的船,同陸軍一塊兒過來的。”

敵酋屈不屈尊,不是重點,重點是  丁汝昌:“大噸位?”

  “是,”施羅德說道,“目下的‘北京東京艦隊’,‘第一批次’、‘第二批次’攏在一起,最大的一條,不超過兩千噸,薩岡將軍以為,中國有兩條大噸位艦只‘冠軍號’九千一百噸,‘射聲號’四千五百噸,法國沒有‘冠軍號’那種級別的艦只,無法可想,可是,‘北京東京艦隊’中,至少應有五千噸上下的艦只,方算匹敵,俟日之艦隊決戰,方可保必勝。”

  “這可真是意外了!”丁汝昌皺起了眉頭,“如果巴黎方面果然‘著照所請’,那么,就意味著,法國人非但是次戰事的思路發生了變化,甚至,整個海外作戰的思路都發生了變化!”

  “‘整個海外作戰的思路’都變了?”張勇探了探身子,“老丁,這話怎么說呢?”

  “之前,”丁汝昌說道,“我們的情報,一直是法國輕視中國,巴黎、西貢,上上下下,皆以為依靠一、兩千噸的艦只,便足以制勝,犯不著派出更大噸位的艦只五千噸上下的艦只,即便對于法國人來說,也算是‘國之重器’了!”

  頓一頓,“另外,軍艦噸位愈大,保養、維護愈麻煩,大噸位艦只較之小噸位艦只,不論平時還是戰時,都更容易出狀況,實在不適合派到萬里之外執行任務別的不說,半路上趴窩了怎么辦?”

  “那”張勇遲疑了一下,“咱們的‘冠軍號’、‘射聲號’呢?”

  “一樣的!”丁汝昌說道,“當年,將‘冠軍號’和‘射聲號’從英國駛了來,一路之上,小心翼翼,還是不免各種各樣的小狀況,幸好,整條好望角航線都算英國人的勢力范圍,保養、維護,到底還算方便,沒出什么大問題”

  頓一頓,“‘冠軍號’和‘射聲號’返國,算‘平日’,目下,可是‘戰時’!法國人的‘第三批次’,不可能像咱們當年那樣慢悠悠的晃了,不然,等他晃到了西貢,仗也打完了!”

  再一頓,“還有,就像我方才說的,這條航線,是英國人的勢力范圍,法國人的軍艦,若在半路上出了狀況,英國人是不會幫忙的,而且,也有足夠的理由不幫忙現在是‘戰時’,英國要保持‘中立’嘛!”

  丁汝昌說的是對的,如果放到二十一世紀,自然是船只的噸位愈大,愈適合遠洋航行,不過,十九世紀六十年代,蒸汽艦船問世還沒多久,還是蒸汽、風帆混合動力的時代,技術水平有限,船只若超過一定噸位,就不適合遠洋航行了。

  事實上,再早一些的時候,單就技術先進程度而言,法國海軍其實是超過英國海軍的:法艦是蒸汽動力為主,風帆動力為輔;英艦卻是倒轉了過來,風帆動力為主,蒸汽動力為輔。然而,英艦的適航性能,卻比法艦要好得多,重要原因之一,早期的蒸汽機,質量低劣,狀況百出,因此,“技術先進”的法國,反倒競爭不過“技術落后”的英國。

  “次章說的很是,”施羅德說道,“對于薩岡將軍的要求,我也很意外,事實上,在此之前,非但法國,就是英國,也從來沒有試過將如此大噸位的艦只派到如此之遠的地方執行任務的。”

  頓一頓,“增派哪條艦只過去,薩岡將軍是指了名、道了姓的,一條‘庫隆號’,一條‘法蘭德號’,這兩條,最好都給他派過去至少,二擇其一。”

  說著,施羅德取過第四張紙。

  “先說‘庫隆號’,一八六一年三月下水,排水量六千一百七十三噸,長八十米,寬十七米,吃水深八米,單螺旋槳,水平返式發動機,主要武備,三十門一百六十三毫米火炮。”

  “‘庫隆號’是法國有史以來建造的第一艘鐵殼體主力艦,也是目前法國噸位最大的一條軍艦,建成之后,頗受好評,咸以為該艦較之同時代的木殼體艦,更適于遠洋航行這大約是薩岡點名此艦的原因之一。”

  “當然,這個‘遠洋航行’,是相對的,‘庫隆號’最遠只到過東,黑海;北,挪威海,說到底,其實沒有離開過歐洲、北非一帶。”

  “再說‘法蘭德號’,一八六四年六月下水,排水量五千七百九十一噸,尺寸同‘庫隆號’幾乎是一樣的,長八十米,寬十七米,吃水深八米二,單螺旋槳,水平復合式發動機,主要武備,二十二門一百五十二毫米炮,一百一十門五十五磅炮。”

  “較之‘庫隆號’,‘法蘭德號’尺寸相若而噸位較小,是因為‘法蘭德號’設計、建造雖然遲于‘庫隆號’,卻不比‘庫隆號’的鐵殼體‘法蘭德號’是木殼體船。”

  “事實上,‘法蘭德號’及其姐妹艦,在設計的時候,都是鐵殼船,可是,因為之前大量物資都投到克里米亞戰爭的裝甲水炮臺上去了,實際建造之時,鐵殼就變成了木殼。不過,裝甲還算厚當然,算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鐵甲艦。”

  “我就不大明白了,”張勇說道,“海軍我是不懂,不過,聽老丁說的,很有道理啊,幾萬里的路,一、兩千噸的軍艦,身輕體捷,好走;五、六千噸一條軍艦,就像一個大胖子,走起來,必然氣喘吁吁,說不定半路上就累趴窩了,就算勉強挨到了越南,大約也腰酸背痛,累得快散架子了,原本十成功力,也只剩下五成了,如果再有些頭疼腦熱,說不定連戰場都上不了”

  頓一頓,“這些個道理,咱們懂,那個薩岡,能不懂?”

  “懂是一定懂的,”施羅德說道,“不過,得看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咱們的‘冠軍’、‘射聲’二艦?若這位薩岡將軍認為,非大艦不能敵大艦,那么,不管他的大艦過來之后還剩下幾成功力,也得先拉過來再說”

  頓一頓,“這個,我想,大約和陸軍的思路差不多有備無患。”

  張勇:“非大艦不能敵大艦這算法國海軍的主流觀點嗎?”

  施羅德:“似乎也算不得主流觀點”

  頓了頓,看了看丁汝昌,“次章是曉得的,近年來,法國海軍的作戰思想,頗為混亂,有人以為船大火力足,有人以為船小好調頭,有人以為木殼輕盈,有人以為鐵甲堅固,莫衷一是,不過,許多人都有這樣一個看法,現有的大噸位艦只,動力、靈活性,都不能令人滿意,而造價、維護費用又過高,性價比有限,不然,也不會有‘布列塔尼號’退役之舉。”

  “‘布列塔尼號’?”

  “此艦排水量六千八百七十八噸,”施羅德一邊兒覷著桌上的資料,一邊兒說道,“比‘庫隆號’還大,退役之前,是法國海軍最大的一條船,三層甲板,一百三十門三十二磅炮,單螺旋槳,復合式發動機,為彌補之前風帆動力不足的缺點,還裝上了全套帆具。”

  “‘布列塔尼號’一八五五年二月下水,當時,被視為法國海軍最新銳、最強大的戰艦,可是,沒過多久,狀況百出,終于不堪使用了,前年一八六六年,進了拆船廠。”

  “‘布列塔尼號’這種級別的大型戰艦,問世不過十一年,就退出現役,是很少見的,非但如此,甚至連訓練艦、運輸艦都做不成,直接‘壽終正寢’,這說明,其原始設計出了大問題。”

  說到這兒,再次看向丁汝昌,“次章,你們和英國顧問,一定討論過‘布列塔尼號’的問題的吧?”

  “是,”丁汝昌點了點頭,“喬百倫、柯烈福都認為,設計伊始,法國人的路子就走錯了走到風帆戰艦上去了。”

  “‘布列塔尼號’有兩大問題:一是三層甲板這是典型的風帆戰艦設計,結果導致重心過高,轉動不便,穩定性差;一是動力分配上,蒸汽、風帆,幾乎不分主次,一樣一半,結果相互干擾,兩頭不著,軍艦的實際速度,不但沒有提升,反倒下降了,大約只發揮出設計動力的百分之六、七十的樣子。”

  “而法國人之所以會走上如此奇怪的一條路,原因其實就是筠堂說的‘為彌補之前風帆動力不足的缺點’”

  “早些的時候,法艦,多以蒸汽動力為主,風帆動力為輔;英艦卻是倒轉了過來,風帆動力為主,蒸汽動力為輔,看上去,法艦要新銳一些,然而,真跑了起來,卻是英艦勝法艦一籌”

  “本來,造成這個局面的原因,是彼時之蒸汽機,尚不夠完善,運行之時,容易出狀況,可是,法國人主次顛倒,以為應該向英國人學習,惡補風帆動力之不足,這才弄出來一個不倫不類的‘布列塔尼號’。”

  “待到‘布列塔尼號’實在撐不下去了,又以為‘布列塔尼號’之失,在于它太大了這個‘大’,不僅僅指體量之大,還指在一條船上堆砌了過多的設備,結果擺布不過來,顧此失彼,甚至彼此沖突。”

  “因為‘布列塔尼號’的關系,這一、兩年,法國海軍對于軍艦到底要不要造的更大些,是很有些疑問的。”

  “所以,筠堂說的對,‘大艦敵大艦’,不是目下法國海軍的主流觀點。”

  施羅德先點了點頭,然后說道,“不過呢,對于法國人來說,上陣的是大艦還是小艦,也得分對手”

  頓一頓,“對手是英國人的話,自己的軍艦,自然大一些的好;對手是中國人的話嘛之前,根據情報,法界的‘主流觀點’,可一直是‘中國海軍的‘冠軍’、‘射聲’二艦,大而無當,笨拙不堪,不過是法蘭西海軍大炮的靶子罷了!’”

  張勇“格格”一笑,“說到底,法國人根本不以為咱們有能力駕馭這樣的大艦那樣大的船,連我們法國人都擺布不過來,中國人怎么能擺布的過來?”

  頓一頓,“所以,娘他的,他以為咱們買‘冠軍號’、‘射聲號’,只是拿來做擺設,虛樣子好看的!”

  “對了!”施羅德點頭,“法國人就是這種心態!”

  “如此說來,”張勇的鼻孔中噴著冷氣,“若這個薩岡將軍,果然以為‘非大艦不能敵大艦’,那他在法界,算是夠特出的嘍?也算是嗯,看得起咱們嘍!”

  施羅德笑一笑,說道,“所以,次章才會說如果巴黎方面果然‘著照所請’,那么,就意味著,法國人非但是次戰事的思路發生了變化,甚至,整個海外作戰的思路都發生了變化!”

  “那么,”張勇說道,“老施、老丁,照你們二位看,這個‘思路’,到底是變得成、還是變不成呢?巴黎那頭兒,到底能不能給薩岡這個面子呢?”

  施羅德、丁汝昌對視一眼,丁汝昌做了個“你先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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