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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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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吉利,美利堅……普魯士?”

  “是啊!”筱紫云說道,“美利堅不消說了什么‘血盟’呢!副總統不就是‘副皇上’?領著一大群高官顯爵過來串門兒不就是走親戚?大清和美利堅,可真像一家子人了!”

  頓一頓,“英吉利咱們的水師、海軍,不就是和英吉利一塊兒辦的?這也算穿同一條褲子了吧?”

  再一頓,“至于普魯士王太子、王爺什么的剛走沒多久,王太子妃、公主什么的還不舍的走這說明了啥呢?”

  “這……”

  “我聽說,”筱紫云說道,“泰西那邊兒,普魯士和法蘭西兩家,好像還不大對付是不是?”

  “呃,這個……桂俊遲疑的說道,“我倒不是很清楚……”

  頓一頓,定了定神兒,用略帶驚異的口吻說道,“你怎么曉得這么多的事兒啊?”

  “這都是國家大事都是國家和國家之間的大事,”筱紫云略有些得意的說道,“我一個唱戲的,哪兒曉得這許多?都是艾翁說給我聽的!”

  “哦,對……”

  “艾翁說,”筱紫云說道,“他要是法國人的話,就不能叫中國和英吉利、美利堅、普魯士勾起手來,‘合而謀我’!非想法子把這個‘聯盟’拆散了不可!”

  桂俊的念頭,轉的也不算慢,“發動教案就是為了將大清同英吉利、美利堅、普魯士,拆散了開來?”

  “不錯!”筱紫云說道,“英吉利、美利堅、普魯士崇信的,雖然不是你們的天主教,可是,同你們的天主教,到底也是同一個教!只不過,‘同教不同宗’罷了!”

  頓一頓,“教案不論燒的是哪一宗的教堂,死的是哪一宗的信眾,其他各宗,都得跳起來罷?”

  “這……是!”

  “這不就結了?”筱紫云說道,“教案鬧了出來,你想,‘山人’怎么跟英吉利、美利堅、普魯士幾家交代?英吉利還肯和他合辦海軍嗎?美利堅還肯跟他‘血盟’嗎?普魯士的王太子妃,更加要立即打道回府了吧?”

  桂俊想了想,點了點頭,“嗯!”

  “除了這幾家,”筱紫云說道,“教案鬧了出來,泰西其他的國家,也不能干啊!”

  頓一頓,“到時候,‘山人’那兒,別說和英吉利、美利堅、普魯士‘合而謀法’了只拍倒轉了過來,英吉利、美利堅、普魯士,要調過頭去,同法蘭西勾起手來,‘合而謀中’了!”

  說到這兒,已是神采飛揚,“說不定,俄羅斯、奧地利、西班牙什么的也會摻和進來!組成一個七、八國的聯軍,一塊兒來打大清呢!”

  桂俊微微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筱紫云亢聲說道,“大清和法蘭西的這場仗,便必敗無疑!接著,‘山人’的輔政王的位子,也必定坐不住了!”

  頓了頓,“如此一來,你的教,護的牢牢的;艾翁的大事,也可告成了!”

  桂俊那口吸進去的冷氣吐了出來,“呃”

  “到了那個時候,”筱紫云兩眼放光,“咱們兄弟倆,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先祖的冤屈,就可以洗雪的干干凈凈了!朝廷就該把紅帶子……不,是黃帶子!就該把黃帶子還給了我們!”

  頓一頓,“到時候,我就不是唱戲的了!你也不再是‘白身’了!咱們兄弟倆,就是堂堂正正的天潢貴胄、鳳子龍孫了!”

  桂俊的聲音,有點兒發顫,“這……能嗎?”

  “怎么不能?”筱紫云說道,“這叫‘再造乾坤’!這是多大的功勞?就是裂土分茅,都不算稀奇!就算不封一個王爺,至少,也要封一個貝勒、貝子!至不濟、至不濟也是一個鎮國公!不可能再低了!”

  頓一頓,“總之,咱們和阿瑪,以及各位先祖,不但能重進‘玉牒’,而且,一定不會是閑散宗室!身上一定是有正經爵位的!”

  桂俊一顆心“怦怦”直跳,掌心已是滲出汗來。

  過了一會兒,心境略略平復了些,說道,“理兒是這個理兒,可是,我總是有些,呃,不大敢,不大敢……”

  “不大敢相信是真的?是吧?”

  “是啊……”

  筱紫云環顧室內,墻徒四壁,到處破破爛爛,連窗戶紙上,都有幾個破洞。

  “咱們家,”他輕輕嘆一口氣,“苦了一百幾十年了!你這么想,一點兒都不奇怪!可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微微一頓,“我說的不對咱們家,本來就是‘王侯’!現在,只不過是將被人拿走的東西再拿回來,一點兒也不過分!”

  說到這兒,透一口氣,“再者說了,咱們是什么人?咱們是大貝勒的子孫!大貝勒又是什么人?那是太祖爺爺圣心默定的太子!要不是小人進讒,大貝勒含冤而死,太和殿上的那張金鑾寶座,不就是咱”

  打住。

  桂俊略略平復的心,跳的更快了!

  筱紫云說的大貝勒,指的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長子褚英,蘇努是褚英長子杜度之孫,因此,筱紫云說,“咱們是大貝勒的子孫”。

  褚英自幼跟隨父親出生入死,功勞是極大的,也一度被努爾哈赤默定為事實上的儲君,并執掌國政,可是,他性情暴烈狹隘,同努爾哈赤手下的“開國五大臣”額亦都、費英東、何和禮、安費揚古、扈爾漢,以及他自己的兄弟們,關系都非常惡劣,終為努爾哈赤所不喜。

  褚英意不自得,焚表告天自訴,為人告發,獲“咀”之罪,努爾哈赤下令圈禁之;兩年之后,以褚英不思悔改,下令將其處死。

  這就是筱紫云的“小人進讒”、“含冤而死”云云了。

  “當然,”筱紫云緩緩說道,“我不是說咱們會‘覬覦大寶’什么的兩百多年過去了,這早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咱們呢,也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思!”

  頓一頓,“我只是說,黃帶子、貝子什么的,是咱們應當、應分的!沒什么真的、假的,也沒什么敢想、不敢想的只要大事底定,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桂俊的眼睛,灼灼的放光,終于,他舔了舔嘴唇,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問道,“艾翁……曉得你的真實身份嗎?”

  筱紫云搖了搖頭,“我還沒有說還不到時候。”

  頓了頓,“我怕……一擺出真實的身份,彼此的地位、距離就變了,反倒不能像現在這般……推心置腹了。”

  “這……倒也是。”

  筱紫云抬起頭來,臉上是悵憫的神情,“或許,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跟艾翁說我的真實的身份。”

  “啊?”桂俊愕然,“那……”

  “你的身份,”筱紫云說道,“艾翁是曉得的,祖宗的爵位,自然歸你來承繼我,沒有什么的。”

  “這不行!”桂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是長子……”

  “我是戲子,”筱紫云溫和的打斷了弟弟的話,“是‘相公’,若真戴上一頂紅寶石的‘大帽子’,還不曉得,世人會怎么看呢!”

  公爵以上的頂戴,為紅寶石。

  桂俊激動起來,“哥!……”

  桂俊是幾乎從不喊筱紫云“哥”的,這一聲“哥”,聽的筱紫云心中大慰,眼眶不由就濕潤了,他伸出手去,在桂俊手上輕輕一按,然后縮了回來。

  “我為艾翁引為知己士為知己者死!”筱紫云說道,“幫著艾翁底定大事,同時替祖宗洗刷冤屈能夠辦成這兩件事情,這一輩子,就足足夠夠的了!夫復何求?我就是立時死了,亦無悔無憾了!”

  “不!哥,你得好好兒的活著!咱們都得好好兒的活著!”

  筱紫云一笑,“那是!”

  頓一頓,“你放心!咱們哥兒倆,都不是怕死的人,不過,這個世上的事兒,就是這么奇怪你愈不怕死,愈沒那么容易死!”

  “是!”

  “好了,”筱紫云說道,“咱們來商量商量,這個教案,到底該怎么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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