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歐洲那邊兒的熱鬧”,對中國來說,也果然是一件“好事兒”。∑雜☆志☆蟲∑
可惜,這件“好事兒”,在“曲宴”之上,只好輕輕帶過,不能大肆宣揚。
最重要的原因,其實不是兩宮皇太后已經“撤簾”,也不是“曲宴”不是談論軍國大事的合適場合如果是西征大捷一類的消息,關卓凡絕不會放過替自己臉上貼金的機會,一定會高調渲染一番,宴會的氣氛,也只會因之更加熱烈些。
可是,這件“好事兒”何以為“好事兒”,卻是無法公開解釋的總不能大聲嚷嚷著,俺已經在西班牙替法國人挖好了一個坑,麻煩哪位走去和法國人說一下,請他趕緊跳了進來?
再者說了,西班牙的女王,再怎么荒唐,也只是西班牙自己的事情,她和中國,無冤無仇,對于她的被推翻,幸災樂禍已不算厚道了,更何況以彼之砒霜,為我之蜜糖?
還有一點也很重要:伊莎貝拉二世登基的情形,和洪緒皇帝登基的情形,其實頗為相像,都是變更“祖制”,以公主繼統承嗣,都遭到了來自宗室的強烈反對中國這邊兒,是有人密謀政變;西班牙那邊兒,可是叔侄之間,大打出手,一場內戰,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好幾十年呢!
如今,伊莎貝拉二世被推翻了,可不好叫咱們這邊兒的某些人,產生什么不必要的聯想呀!
所以低調。
至于關卓凡的“滿面春風”,有一半是裝出來的:“好事兒”雖然是“好事兒”,可是,他并不是拆開了李福思的密函,才曉得西班牙發生了什么昨天深夜,關卓凡就接到了花旗洋行歐洲司負責人盧卡斯的密電。
他也早就料到,次日,李福思必定會要求和自己會面的。
駐英公使館那邊兒的動作,慢了一拍:直到下午未正時分,外務部才送來了駐英公使館關于西班牙政變的“急電”。
當然,也不奇怪,駐英公使館并不曉得西班牙政變和中國有什么關系和普里姆的一切接觸、談判,以及其后為叛軍提供的一切支持,都是通過花旗洋行歐洲司完成的,都沒有動用中、普兩國的官方渠道。
好吧,無論如何,我的坑,已經挖好了。
戌初二刻,風衣兜帽的李福思,被從角門引進了輔政王府。
之所以要把會面安排在晚上,并非因為下午沒有時間,而是如果白天會面,便很難保證“秘密”,若消息流傳了出去,一定會在外交界引起特別的關注,乃至啟人疑竇。
普魯士公使拜訪輔政王不稀奇,但是大年初二這個時間點稀奇。
一般來說,駐華外交官在“破五”正月初五之后,才會對中國政府的相關機構和官員做禮節性拜訪,致送新年祝福;“破五”之前,是中國人自己禮尚往來的時間。
普魯士公使在大年初二拜訪輔政軒親王,太扎眼了。
在煤油燈的光芒的映照下,李福思愈是興高采烈,他那張怒目金剛般的臉,就愈顯得形容猙獰,關卓凡心中嘀咕:換了我,大約是不會把這個天生一張海盜面孔的家伙派出去做外交官的,俾斯麥的眼光,還真是獨特啊。
可是,您還別說,目下,普魯士在任的駐外公使之中,大約就數駐華公使的成績最為突出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你小子撞上了俺這個穿越者的關系算你運氣好。
“政變異常順利!”李福思眉飛色舞的說道,“比原先最樂觀的預計還要順利!保守派根本沒有組織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微微一頓,“甚至包括馬德里王宮的衛隊!由頭至尾,這支衛隊大約只射出了不超過十粒子彈,便繳械投降了!他們所謂的‘抵抗’,純屬象征性的!”
“有傷亡嗎?”
“還在統計中,”李福思說道,“不過,就算有,基本上也是可以忽略的,這次政變,可以算是一次不流血的政變了!”
頓了頓,“殿下,看來,有的時候,金錢的力量,確實要遠遠的超過大炮和來復槍啊!”
花旗銀行貸給普里姆的款子,有相當一部分花在了收買保守派軍官包括馬德里王宮的衛隊長上面了。
“確實如此,”關卓凡一笑,“不過,有一個前提只有對于最腐敗的政府,金錢才能夠發揮最大的效用。”
李福思大笑,“殿下,您說的太對了!”
“那個塞拉諾,”關卓凡說道,“同意加入攝政團了吧?”
“同意了!”李福思說道,“塞拉諾的舊部,好多都參加了政變,他這個做將軍的,也就身不由己了啊,拿殿下您的話來說,他可是一個‘善于審時度勢’的人呢!”
關卓凡微微一笑。
“殿下,”李福思感嘆著說道,“對于您的洞察力和判斷力,我真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之前,就是俾斯麥首相,也在懷疑,這次政變,是不是真的能夠成功?包括,普里姆是不是領導這次政變的最合適的人選?誰也沒有想到,政變不但成功了,還成功的如此干凈利落!”
初初的時候,關卓凡只是建議普魯士人,對伊莎貝拉二世的統治,表達若明若暗的不滿,力圖給法國人造成一種普魯士有意干涉西班牙內政的印象,以達到激怒拿破侖三世的目的;當普魯士接受了這個思路后,關卓凡的建議升級了干脆,直接推翻伊莎貝拉二世,直接插手西班牙的廢立!
剛開始,就是俾斯麥和毛奇,也覺得關親王的這個想法,未免過于激進了,但是,關卓凡最終還是說服了他們:就算失敗了,又如何?一樣可以激怒拿破侖三世,而且,效果更好啊!
當然,政變如果失敗了,和西班牙的關系,大約就要暫時僵住了,可是,如果能夠打敗法國,和西班牙的關系,僵還是不僵,又有什么所謂?到時候,還怕西班牙不主動湊過來“敦睦邦誼”?
推翻伊莎貝拉二世,中、普當然不能自己動手,只能暗地里支持西班牙的反對派;而這個“支持”,也不能由政府出面哪怕是“暗地”里的。
最后,中、普商定,同西班牙反對派的一切接觸、談判,皆由花旗洋行負責;其后的“支持”從資金到軍火,也全部出自于花旗洋行。
普魯士政府則為花旗洋行提供全額擔保這是中、普兩國之間的事情,或者說,是普魯士政府和關親王之間的事情,相關交易通過一份密約完成。
對于“支持”誰來遂行政變,中、普雙方一度發生了分歧。
關卓凡認為,胡安普里姆是不二之選;普方對此則頗為疑慮:普里姆確實是最堅定的反對派,可是,他的“紀錄”不好啊!
普里姆先后發動過三次政變,第一次成功了,第二次、第三次,都失敗了,成功的那一次,他并不是打頭的,只能算干將之一;失敗的那兩次,他卻都是主謀可見,此人的領導力有問題,找他來干活,能行嗎?
有人推薦弗朗西斯科塞拉諾。
這一,輪到關卓凡反對了。
關親王說,塞拉諾確實是反對派中名望最高的一位,可是,他是個“溫和反對派”,對于明刀明槍推翻自己的國王,既未必有這個興趣,更未必有這個勇氣,找他來干活,是你去游說他,甚至去求他,他就算肯干,也會吊起來賣,何況,更大的可能性是,費了老鼻子勁兒之后,塞拉諾還是猶猶豫豫的,還是不肯揭竿而起。
普里姆就不同了,一定是一拍即合!
政變成功之后,拉塞拉諾進攝者團,甚至把他推上最高領導人的位置供起來,都是可以的,但是政變本身,不能交給他來領導。
至于“領導力”神馬的,我堅持認為,普里姆兩次政變失敗,不是因為領導力不足,而是因為腰包不夠鼓,待他腰包鼓起來了,追隨他的人,自然就多了,“領導力”神馬的,自然也就上去了。
還有,之前普里姆的兩次功虧一簣,多少也是因為,那個時候的伊莎貝拉二世還沒有爛到底兒,如今,火候到了!
對了,還有,一向支持伊莎貝拉二世的兩位保守派將軍,一個月之內,先后病逝,軍隊中保守派新的領軍人物還沒有上位,保守派正處在青黃不接的時期,是最虛弱的時候,這個機會不抓住,待保守派緩過氣兒來了,事情就又麻煩了!
李福思在柏林和北京之間左右為難,但是他對關卓凡有一種本能的信任,搖擺了一輪之后,還是倒向了關卓凡這一邊兒。
在關卓凡和李福思的堅持下,最后,柏林勉強接受了普里姆。
“伊莎貝拉二世呢?”
“正在流亡途中,”李福思說道,“應該還沒有進入法國”
頓了頓,“普里姆的軍隊解除了馬德里王宮衛隊的武裝之后,并沒有立即進入王宮內部,給伊莎貝拉二世的逃亡留下了足夠的時間。”
“阿方索親王和他母親在一起?”
“是的。”
關卓凡點了點頭,“伊莎貝拉二世母子的人身安全,必須得到保證,不然,攤子就沒法子收拾了。”
略略一頓,沉吟著說道,“不過嘛”
李福思十分醒目,“您是擔心,西班牙的保守派,會以流亡在外的伊拉貝拉二世母子為號召,尋求復辟?”
“伊拉貝拉二世本人,是不可能重登王位的,”關卓凡說道,“經此一役,保守派也必然明白,女王經已民心盡失不然,怎么會被普里姆輕輕松松就推了下去?對于保守派來說,伊拉貝拉二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頓了頓,“不過,阿方索親王就兩說了據說,他的民望,大致還算過的去?”
“是,”李福思點了點頭,“再怎么說,也比他母親好得多。”
“如果新國王擺不平西班牙的亂局,”關卓凡說道,“保守派大約就會拿阿方索親王來找普里姆他們的麻煩了不過,前提是新國王擺不平西班牙的亂局!現在,民氣方張,一時半會兒的,保守派還不敢就跳了出來,要求復辟。”
“對!”李福思說道,“所以,關鍵還是在于新國王!”
頓了頓,“殿下,以您之見,利奧波德王子到底能不能通過西班牙議會的表決,登上西班牙的王座呢?”
“我認為,這個表決,恐怕不會發生。”
李福思愕然,“您是說”
“攝政團最后送交議會表決的新國王的人選,不會是利奧波德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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