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宗主,如果我不擅闖貴宗總壇,而是規規矩矩拜帖求見,你會允我所請么?”
蕭凡不動聲色,淡然問道。
寧輕語冷哼一聲:“你有那么大的膽子嗎?”
“沒有。”
蕭凡老老實實地答道。
“所以我晚上來,想把我的伴侶帶走。”
“休想!”
寧輕語毫不猶豫地說道,語氣斬釘截鐵。
蒼祁就笑,悠悠地說道:“寧宗主,我要是你,就會先考慮清楚再說,省得風大閃了舌頭。你真不會認為這么一個修為低淺的小丫頭,抵得上這么多精銳弟子的性命吧?”
寧輕語冷冷望著他,冷冷說道:“你想怎么樣?殺了他們?”
蒼祁雙手往身后一背,抬頭望天,嘿嘿地笑著說道:“老夫若是心情不好,殺幾個人算得什么?”
寧輕語冷笑著說道:“蒼道友,你把我這天臺宮當成什么了?想來就來,想殺人就殺人,想走就走?”
蒼祁瞥了她一眼,嘴角浮起一絲輕蔑之意,淡然說道:“這么說,寧宗主還想把老夫也留下?”
“你以為我辦不到嗎?”
蒼祁哈哈一笑,說道:“老夫真不知道寧宗主憑什么如此自信。你們天臺宗,一共三位元嬰修士,其中一人,前些日子正好外出,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回不來的了。至于南長老么,你也不要太指望他,他現在只怕自顧不暇……”
一言未畢。忽然一聲暴喝,自不遠處的南生殿響起。
“孽畜!好大膽!”
所有天臺宗弟子。俱皆臉色大變。
聽這聲音,正是南長老。
隨即。一股威猛無鑄的霸氣自南生殿沖天而起,一道高達六七丈的巨大身影,“呼啦啦”將南生殿的殿頂撞得粉碎,從里面急沖而出,巨大的手掌心里,一邊抓著兩三條人影,邁開大步,向這邊飛奔而來。
“咚咚咚”的腳步聲,震得地面不住顫抖。
自然是已經化身為妖獸形態的黃棠了。
南生殿與天臺宮之間的距離并不太遠。轉眼間黃棠就到了近前,隨手一丟,將手里抓著的幾個人都丟在地上,這幾人男女都有,俱皆是天臺宗弟子的服飾打扮,其中兩人,赫然有金丹期修為。尤其一名女修,年歲甚輕,貌美如花。
被黃棠重重往地下一摔。頓時一個個摔得狼狽不堪,哼哼唧唧的,爬不起來。
“孽畜!”
胖乎乎的紅臉老者南長老緊隨其后,飛身追來。手中長劍寒光閃閃,額頭卻是大汗淋漓,顯得氣急敗壞。
“相公。救我……”
那名貌美如花的女修,更是沖著南長老大喊起來。
此人竟然是南長老的伴侶。就不知道是正式的雙修伴侶還是侍妾,不過就算是侍妾。從南長老氣急敗壞的模樣來看,只怕也是很得寵的那種。
見到這名女修,蕭凡雙眼微微一瞇。
從這女修身上,他感受到一股頗為熟悉的氣息,和玉婉兒極其相似,這年輕女修,八成就是玉家出身的狐妖女。玉家有很多貌美女弟子,成為高階修士的侍妾,這在岳西國,乃是一種常態。
“嘿嘿,老頭,要打么?好啊,我陪你!”
黃棠仰天大吼一聲,揮舞擎天巨掌,“呼”地一聲,就向疾奔而來的南長老猛擊過去。頓時狂風呼嘯,飛沙走石,氣勢好不驚人。
黃棠的本體“銅甲熊”,原本就是以力大招沉見長,一旦狂暴起來,連巨靈獸的巨靈變身都可以力敵不敗。
南長老急匆匆追來,只想救人,原以為在天臺宗總壇,這妖獸膽子再大,也只有亡命而逃的份,誰知轉眼之間,就張牙舞爪反殺了回來。這一下猝不及防,忙不迭地一揮手中長劍,斬出一道丈許長的劍芒,迎擊上去,身子卻在空中一頓,倏忽間往后疾退而去。
南長老不愧是元嬰期高手,見機甚快,這一下趨避極其到位。
只聽得“唰”地一聲,他倉促中劈出的那一道劍芒,與黃棠的掌風一碰,連半分抵擋之力都沒有,立即湮滅于無形,狂暴的掌風席卷而來,擦著他的身子堪堪掃過,數丈之外的一株合抱大樹,“咔嚓”,從中一裂為二,龐大的樹冠重重砸下地來,轟隆隆作響。
南長老不由得駭然變色。
這妖獸如此強橫!
雖然平日里大家都將化形妖獸和元嬰修士相提并論,但一般來說,元嬰初期修士和十級化形妖獸一對一動手的話,人類修士多半是勝少負多。妖獸化形之后,靈智大開,不在人類修士之下,而天賦神通卻遠非人類可堪比擬的。
當然,如果人類修士的主修功法,剛好克制妖獸的天賦神通,那又另當別論。
不管何種妖獸,也不管是否成年,終生都不可能舍棄自己的天賦神通,改修其他功法。人類修士卻可以變通,這就是人類修士強于妖獸的地方。
“老三,先別忙著動手,咱們還有話要說呢!”
蒼祁哈哈一笑,喝住了黃棠。
黃棠仰天低吼一聲,果然將伸出的手臂收了回來,身子一晃,巨大的身軀迅速縮小,化為一名身高七尺的毛臉大漢,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了蒼祁不遠處,小眼睛里精光閃爍,只在那名年輕女修身上掃來掃去。
這年輕女修確實是玉家女子,血脈之中帶著狐妖的傳承,天生就對“銅甲熊”這類猛獸有著畏懼感,頓時被黃棠看得渾身發毛,緊緊蜷縮成一團,只是向南長老求救。
“相公,救我啊,救救我……”
饒是南長老堂堂元嬰期修士。也被擾得心神大亂,向黃棠叫道:“兩位何方高人。我南某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什么跑到我們天臺宗來搗亂?”
用詞雖然嚴厲。語氣卻早已經軟了。
看看地上一大堆天臺宗的男女弟子,金丹期以上修為的就有五人之多,再加上南長老最寵愛的侍妾,對方已經占盡上風。此刻耍橫,先就丟了那些弟子的性命。
這妖獸只要狂暴起來,一掌拍出,距離如此之近,所有人立即化為肉醬,絕無生路。縱算是寧宗主和南長老都救不得。
“搗亂?我們要是好好前來拜山門,兩位還不得開啟鎮派大陣,把我們都抓起來啊?”
蒼祁不屑地說道。
寧輕語冷笑道:“我現在也可以開啟鎮派大陣!”
“好啊,寧宗主不妨試試看。我們現在二對二,縱算你開啟鎮派大陣,那又怎樣?你覺得這一仗打下來,天臺宗能夠占到多大便宜?如果你或者南長老有什么不測,天臺宗在岳西國魔道九宗第二的排名,還能保得住?可不要落得和巫靈谷一般的下場。”
寧輕語臉色一變。喝道:“巫靈谷的殷道友,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殷道友?哈哈,寧宗主誤會了,那個家伙可不是我們殺的。”
“寧宗主。殷某人是在下殺的。”
一直和陳陽站在一起的蕭凡,緩緩說道,語氣平淡。
“你?”
寧輕語就笑了。冷笑,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蕭凡略一拱手。說道:“我知道寧宗主不信,那也沒關系。殷某人恃強凌弱。威逼在下,又將在下的伴侶強送給寧宗主。我不殺他,誰殺他?”
語氣篤定,沒有絲毫作偽之意。
一時間,寧輕語也有些將信將疑起來,隨即冷笑說道:“你和巫靈谷的事,與我無關。當初殷某人將素素送到我門下,可是換了我不少好處。素素也是心甘情愿拜在我的門下。現在你口口聲聲要將她帶走,也得問我答應不答應。”
“寧宗主,這么多人換一個人,我看你還是答應的好。”
蒼祁也冷冷一笑,說道,手一抬,將一名毫無反抗之力的天臺宗金丹修士抓了起來,另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頂門之上,似乎只要一言不合,就要將這金丹修士一把抓死。
寧輕語臉色鐵青,一雙杏眼都要被怒火燒紅了。
自從她凝結元嬰以來,還從未被人如此要挾威脅過!
“我不走!”
便在這劍拔弩張的要緊關口,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大家俱皆一驚,向這邊望來,說話的正是陳陽。
“素素!”
蕭凡臉色一變,叫道。
陳陽緊緊握住他的手,仰起明媚嬌艷的面龐,輕聲卻堅定地說道:“蕭凡,我知道你心中有我,這就夠了。我自愿留在天臺宗。你放心,師父對我很好。天臺宗的‘銳金訣’,也很合適我修煉。我正式拜過師,已經是天臺宗的弟子了。”
蕭凡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陳陽說的話,其實也并非沒有道理。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找到合適陳陽修煉的金屬性神通。天臺宗的“銳金訣”,號稱岳西國金屬性神通第一,自然是最合適陳陽修煉的了。這其實也是寧輕語絕不放陳陽走的原因。
“蕭道友。”
正當蕭凡猶豫不決之時,寧輕語也開口了,語氣竟然變得和緩了許多。
“你和巫靈谷的恩恩怨怨,本宗主可以不加理會。素素是我的弟子,諒必巫靈谷也無人敢向她生事。至于你今晚上擅闖本宗總壇,念你一片相思之心,本宗主也既往不咎。將來若是有緣,你和素素自有再相見之日。”
“素素,你真的不走?”
蕭凡低頭凝望著陳陽明媚的雙眼,低聲問道。
“真的不走。”
陳陽重重點頭。
“你放心吧,師父對我真的很好。”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蕭凡身上。
蕭凡雙眉緊緊蹙了起來,良久,才長長舒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寧輕語對她那么看重,陳陽留在這里也好,厲獸山脈,畢竟是妖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