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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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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翦苓向前跪行了兩步,她此時已走投無路,在也沒有別的法子可想,除了云敖她不知還能求誰,云想容就算是要耍弄她,她也只能心甘情愿的隨她耍弄,只要能見到云敖,能救她的家人,她就是死也甘愿了。(.

  “六小姐。”邱翦苓卑微的拉著云想容的衣擺,杏眼含淚,嬌顏慘白,乞求的嗚咽道:“求六小姐開恩,幫幫我吧。”

  云想容低頭看著邱翦苓紅腫布滿血絲的眼和憔悴的臉。

  這張臉依舊美麗,布衣荊釵的她反而更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眼前浮現的,卻是曾經張揚跋扈濃妝艷抹的美人。

  那個得理不饒人,對她動輒打罰的狠辣女人,仿佛根本不是她。

  云想容心下突然有種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唏噓。然邱翦苓落得今日下場,完全罪有應得。

  或許,她又要被母親看成狠毒無善心。可那又怎樣?她云想容就是睚眥必報,不會因為現在邱翦苓看起來可憐,就放過她。

  放虎歸山,后患不除,萬一哪一日她蹦出來害了孟氏,她如何后悔也來不及了。

  要殺,就徹底將她打入地獄,永絕后患。

  要忍,就從一開始放低姿態,讓人毫無所查。

  做事最忌諱不上不下,模棱兩可。

  “邱氏。”云想容嫌棄的退后,衣裳下擺從邱翦苓手中抽出,嘲諷道:“幫你可以,你總要給我一些能打動我的好處。否則我憑什么幫你?”

  邱翦苓原本心下有疑慮,覺得云想容不可能憑白的幫她,聞言卻放下了心。原來她在這里等著她。

  思考他們之間的過往,邱翦苓立即想到云想容想要什么,越發卑微的磕頭:“六小姐。您若是肯發慈悲幫我這個忙,往后我甘愿為奴為婢,給您端茶倒水,做貼身伺候的丫頭。”

  “端茶倒水?你未免太抬舉自己,我哪里敢用你。”云想容嘲諷道:“若我給你辦成了這件事,你往后就伺候我母親洗衣灑掃。”

  邱翦苓咬唇,強壓著心下的火氣,面上不露絲毫情緒,仿佛下定了決心似的點頭,“好。只要六小姐幫我見上侯爺一面,我定會好生伺候孟夫人,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云想容莞爾。邱翦苓的話,她完全不信。

  邱翦苓可不是什么擁倒了爬不起來的弱女子,給了她喘息的機會。她定要東山再起。到時候不說別的,單她要拉著孟氏同歸于盡。她都無法防備。眼下只有拋出讓她覺得合理的“誘餌”才能使之上鉤。

  “一言為定。”云想容表情上帶了孩子得到心愛玩具的開懷笑容。仿佛終于能踩到邱翦苓頭上,是一大快事。

  邱翦苓見她如此,低著頭,眼神冰冷,心道:先讓你這小娼婦歡喜幾日,等我解決了燃眉之急緩過勁來。在收拾你!

  “那好,你起來吧。”看了眼扶著邱翦苓起身的琴媽媽,云想容道:“我只能幫你一人進去。”

  邱翦苓頷首,回頭道:“琴媽媽。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琴媽媽心疼的抹了把淚,夫人是金枝玉葉,自小寵愛到大的,如何受過這樣委屈,竟要給個六歲的孩子如此欺負。這些日,夫人將所有沒受過的罪都受了……

  “老奴回去等您。您也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

  邱翦苓與琴媽媽說話的功夫,云想容已經進了角門。她生怕云想容反悔,拍了拍琴媽媽的手忙追了上去。

  琴媽媽看著角門關上,呆站著許久才離開。

  角門里,門子出于責任,只是問了一句,云想容說是永昌侯吩咐的。下人們就不敢再多問。

  云想容負手走在前頭,柳月和英姿一左一右的跟在后面,邱翦苓亦步亦趨低頭跟著三人,仿佛要將臉埋進領子里,生怕被熟人看到。

  云想容也不在路程上多耽擱,帶著她過了兼濟堂前的穿堂,到了外院東側的知韻堂――汗牛齋、文昌齋、知韻堂、墨韻堂、藏和夙興堂由南向北依次排開,是府里老爺少爺的書房。前些日子云賢剛將知韻堂挪出來給云敖用。

  云想容出入云敖的書房是常事,有了先前差點掐死她的事后,云敖竟然還能坦然的教導她讀書寫字,還允許她去書房看書,表現出對女兒十足的寵愛和疼惜,也讓府里曾經看低了云想容的下人們對她高看許多,更讓老夫人瞧不慣,恨的牙癢癢。。云想容知道,云敖一則是要臉面,給自己爭面子,二則也是為了氣老夫人。他既然要在人前表演父慈子孝,反正對她沒有壞處,她也樂得奉陪。

  穿過東邊的小巷,從西角門進了知韻堂所在的小院落,云想容打發了灑掃的下人,吩咐柳月去琉瓔閣請云敖來,囑咐她什么都別說,只說她找他有要緊事。這廂帶著邱翦苓開門進了書房。

  “你待會兒就躲在里間的屏風后,不要出聲。待到我給你說幾句好話你在出來。我父親這些日心情也不很好,免得他突然見了你情緒激動,事情就不好談了。”

  邱翦苓連連點頭,感激的道:“多謝六小姐,我一定會信守承諾的……”

  云想容不耐煩聽她紅口白牙說謊話,擺手道:“你躲起來吧。”

  邱翦苓就站到了里屋靠墻放置的落地插屏后,緊張的貼著墻壁,理了理衣裳和鬢發,心莫名顫抖加速跳著。

  云敖休她,她恨,可也明白云敖必然是知道了國公府一夕坍塌,沒有辦法的權宜之策。人在關鍵時刻本能是會自保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這么多日過去她也想通了些。只要云敖能幫她給邱家說幾句好話,她寧愿伺候他一輩子。

  她與云敖夫妻錦瑟和鳴多年,怎么說也有情分,就算救不了國公府全家,好歹也要留他們的性命,在給她妥善的安置。

  愛面子的男人,如何也會顧全自己的臉面,即便是休妻,也不會讓她過的太凄慘。

  她正沉思著,突聽見外頭一陣錯雜的腳步聲響起。隨即簾籠挑起,云敖清亮的聲音帶著些許不耐煩。

  “你倒學會擺架子,要見為父,還敢到我的書房讓我來見你。”

  云敖進門,見女兒施施然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悠哉的吃茶,越發覺得生氣了。

  云想容就如同從前幾日一樣,下了地恭敬的行禮,軟糯的童音先是問候,隨即雙手接過下人剛上的六安茶,放在云敖手邊的桌案上,垂眸道:

  “父親莫動怒,女兒此舉僭越了。不過女兒的確是有要緊的事情與您說。”

  云敖自然知道云想容不是恃寵而驕的人,她找他來,必有隱情,否則也不會這樣痛快的就來了。

  吃了口六安茶,溫暖沁香的茶水讓他覺得格外熨帖,心情也好了一些,道:“何事,你說吧。”

  云想容道:“父親,您今后真的不打算要邱夫人了嗎?”

  云敖略有些意外的挑眉,玩味的道:“怎么,你想給她說情?”這事可稀奇了,前些日子云想容可是將邱翦苓往死理羞辱,如今居然會透漏出要給邱翦苓說清的口風來。

  事出異常必有妖。云敖心下多了幾分防備。

  云想容低著頭,道:“是,女兒的確是想給她說清。邱夫人再不濟,也服侍了父親四年,您與母親成婚到現在七年,母親陪在您身邊才不足三年的時間。算起來,邱夫人與您朝夕相處的時間更多些。如今邱家倒了,邱夫人一個婦人家將來要如何生存?父親不如看在七妹妹和八弟弟的份兒上原諒了她,就算是讓她回您身邊做個侍妾也好。”

  云敖聽這云想容的話,心頭火蹭蹭的往上冒。

  要不是云想容的那一車獸皮獸筋,他如今套不上大義滅親的帽子,也與錦衣衛毫無瓜葛。今日去御書房,皇上還透了口風,此番平了謀逆的眾人都有封賞,他問了宮里相交多年的大太監,仿佛皇上的意思是要調他去吏部。他在都察院這么多年苦心經營積累起的人脈和信息網絡,換到了吏部相當于要重頭開始,一切努力都被抹平,都因為云想容做的哪一件事,他哪里能不氣。

  云敖思及此,諷刺道:“你說的輕巧。難道你自己做過的事,自己都忘了!”

  云想容聽他的語氣,就知他想到了什么,心下暗喜,面上委屈的道:“父親說什么,我不懂。”

  “不懂?”云敖怒氣攻心,又繃著父親的身份不肯發,陰陽怪氣的道:“我既然給錦衣衛做了內應,調查了定國公那么多年才給錦衣衛的人提供了證據,邱翦苓要是知道了,還不背地里下藥毒死我?我敢讓她給我做妾?”

  云敖完全是在說起話,他氣云想容明知道這段莫須有的經歷還故意裝傻。

  誰知話音方落,屏風后就傳來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

  “你說什么。”

  邱翦苓沖了出來,不可置信的抓著云敖的雙臂:“你說什么!是你害了我們全族?!”

  “你如何會在這里!”云敖嫌惡的將邱翦苓抓開,回頭怒瞪云想容。

  云想容這時早已經退到了門前的圈椅坐著,好整以暇的歪著頭看著他們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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