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博經聞言,緩緩直起身,靜靜的端量她。
高挑玲瓏的身段,精致如畫的五官,嫵媚的鳳眼,小巧的紅唇……不施粉黛卻難掩秾麗顏色,素淡的裝扮越加襯出她的柔媚入骨,她的媚態,似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只消她看自己一眼,就足以令他心蕩神馳。
花信年華的她,比豆蔻年華的她更加撩人,就如熟透的水蜜桃,甜蜜,看的他心下驟熱。
孟氏自小生得美貌,習慣了旁人見了她驚艷的眼神,可喻博經如此,還如她未出閣時一樣只一味的看著她發呆,話也不知道回,加上她心中知道父親和姐姐都是什么心思,越發的反感,薄怒轉回身往二門里去。
喻博經回過神,追上來與她并肩,沒有了平日的溫文爾雅,急切的表白:“二小姐,這些年來你過的不好,我都知道。二太爺已經將事情與我說了,他一切要求我都應下,我自小與你一同長大,我對你的心你早該知道,你只要跟了我,就什么都不要理會,只管享清福就是了,我會……”
孟氏氣的滿臉通紅,更覺得屈辱!
她還沒有被休呢,怎生就讓人這般輕賤!
“你走開。”孟氏怒斥,加快了腳步。
因為嗔怒,嫵媚的容顏更增添幾分艷色,仿佛畫中的人兒一下子有了靈魂注滿了生機。喻博經當真恨不能當下將她擁入懷里,仔細品她的嫣紅小嘴,叫她在自己身下嬌聲吟哦……
喻博經就要上前去摟住美人:“二小姐,我不介意你嫁過人,我對你的心意天地可鑒,我從小就喜歡著你。你應當……”
“滾開!”孟氏大驚,在他的手還未碰到自己時就轉身往岔路外的垂花門跑去。
“二小姐!”喻博經剛要追,突然小腿上被什么打中,疼得他蹲下身白了臉伸手去揉。
孟氏聽到動靜,驚慌的回頭,見喻博經并未追上才放下心,加快了腳步。
喻博經薄慍的低頭,發現腳邊有一塊栗子大小的石頭。
他立刻心慌了。
前后左右看去,此處是通往垂花門的岔路,小巷前后寂靜的很。哪里有人!?
喻博經忙站起身,一瘸一拐的逃離。這件事必然是被人看到了!若是永昌侯的人,豈不是要前功盡棄?到時候說不定還惹來更大的事端。
帶到喻博經走遠,云想容才從二門內側通往小花園的月亮門處走了出來,陰沉著臉。對柳月、英姿和孫媽媽道:“今日之事,切記不可張揚!”若說了出去。娘親雖是受害者。卻也會叫人議論容姿狐媚之類,言語傷飭更加傷人。
“是。”孫媽媽、英姿和柳月都重重的點頭。
外公是什么眼光,如何會看上這樣色迷心竅的人!?云想容怒氣沖沖的走在前頭。原本她還想著,若是娘親愿意,最好大歸回家,將來嫁給真心對她好的人。起碼能順心長壽。
如今看來,這個喻掌柜不過是個色迷心竅的粗魯男子,比前世她的夫君劉清宇也強不到哪里去,見到個美貌女子就走不動步。若是那女子在給他點好臉,他就要飄飄然。
的確,貓兒沒有不愛吃腥的。可能將自己的色心表現的如此明顯,就說明他自制能力甚弱,今日他能為了娘親的容貌心動,等娘親年華老去,或者不等娘親年老就出來另外一個美人兒,喻博經是不是也會如貓兒見了魚腥一樣沖上前去,將娘親拋棄?
到時候,外公外婆可能已經不在了,孟家偌大的產業也都交給喻博經管理……
云想容這么一想,背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樣被人褻玩后丟棄,娘親還是死路一條!
到了上院門前,望著清掃干凈的院落和廡廊下正低聲說話的孟氏和姨媽。云想容收斂了心神,回頭又看了孫媽媽一眼。
孫媽媽立刻明白,低聲道:“小姐放心,老奴絕不會說出去,讓夫人難堪的。”
“嗯。”云想容便邁入了高門檻,對身邊的英姿道:“這樣的事情恐怕還會有,往后咱們都盡力跟著夫人,若是我不能跟,你也要在暗中護著,若不成,也不要像今日這樣只打腿,下次打那的眼睛!”
“知道了!”英姿重重的點頭,隨后嘻嘻笑了哄云想容:“從前我二舅母說我不學無術,只會這些雞鳴狗盜的伎倆,今日瞧著,從前爹教給我的還是有用處呢。”
云想容知道她是不想讓自己太難過,笑了一下,隨即真誠的道:“今日多虧了你們。”否則她手無縛雞之力,能將喻博經如何?若是沖出去吵嚷起來,娘親豈不是要投繯以表清白?
云想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外公既然為孟家偌大家業的大家長,且讓孟家基業屹立不倒,有做大之勢,就說明外公做事的能力和看人的眼力都不會差。
他看好了要招婿的人竟然是個色胚,難道是外公看走了眼,還是這喻博經藏得太深?
“娘親,姨媽。”思緒中,幾人已經走到了孟氏和孟玉靜跟前。
孟玉靜笑著問:“去哪里玩了?”
孫媽媽道:“和六小姐去東邊的園子逛了逛。”從東邊的園子到內宅,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孟氏頷首。神色中有些難掩的低落,奄奄的道:“待會兒就要用午飯了,卿卿先去歇會。”
云想容知道孟氏是害怕的,奈何自己太小,無法幫她分憂,就點了點頭,乖巧的行禮退下了,回了她住的那間廂房。去凈室洗了臉,重新那膏脂勻了面,云想容開始安靜的盤膝坐在暖炕上回憶方才的事。
知她在沉思,柳月和英姿不敢出聲打擾,兩人到了外間,柳月教給英姿做針線。
云想容眼角余光看著那一對做針線的女孩,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邱翦苓當時不想讓她學好,所以只教她寫字,旁的一概不教,她的針鑿功夫都是私下里偷偷練的。后來嫁給劉清宇,家里有針線上的婆子,卻是用不著她的。她還是給劉清宇做了貼身的衣裳和襪子。結果被劉清宇嫌棄,說她針鑿功夫不如婆子們做的好。
她當時委屈的很,卻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劉清宇的不是,婆婆那里定然不能說。若是尋常委屈,她第一個可以與夫君說,可這委屈既是夫君給的,她只能憋著。
云想容突然想到孟氏的委屈。
被外公看上的招婿人選調戲,娘親會想與何人說?這種事情第一個就是要與夫君說,娘親一心戀著爹爹,可不會考慮爹爹這些年對她們不管不顧的事,但是,今次的事情娘親就與前世的她一樣,幽怨難訴。因為她顧及的是爹爹與外公的關系。
娘親夾在中間難做人,想靠夫君的力量來解決調戲自己的人,但怕事發后外公會以長輩的身份找爹爹理論,到時候一言不合……結果絕對不是娘親想看到的。
云想容又心疼起娘親來。
那個喻博經色迷心竅,又有孟方暗地里的支持,他什么事做不出來?說不定還想著先生米做成熟飯。
不行,那樣的屈辱她決不允許娘親去受。這件事情,還是要她來解決。
可是她才六歲,又是個手無實權的外孫小姐,她能做什么?外公外婆和姨媽那里都靠不住,娘親自己就很荏弱,出不了這個頭。
唯一的出路,還是在爹爹身上。
娘親不好開的口,怕要她去開口了。只是這事要策略一些。得想法子叫外公與爹爹相安無事,還不能讓爹爹覺得娘親不忠,要讓他明白娘親是受害者,他要負起男人守護妻子的責任來。還有,一定要讓喻博經得到應有的教訓,且外公還得吃下這個啞巴虧,不會來與她算賬……
云想容絞盡腦汁想了一個下午,事情總算有了一點眉目。
到用過了晚膳,她去給曹氏請過安后,就回了臥房寫字,叫柳月去外頭查探著父親幾時回府。若是回了府,就請他來教她寫字。
云敖這廂卻是早就回了府的,聽了齊鵬飛的稟報,氣的當即砸了手中雨過天青的蓋碗。
外頭的下人驚的要進屋來,還是齊鵬飛機敏,道了聲:“侯爺手滑,掉落了個茶碗,你們過會來收拾。”
“是。”外頭下人悄然退下。
齊鵬飛道:“侯爺,要不要屬下去做了那個雜種?”
云敖抿著唇,平息了怒氣搖搖頭,道:“你現在去做了他,定然會驚動官府,且這件事最有動機的人就是我,矛頭會直指向我這里,孟方那個老狐貍難保不會抓住這件事做文章。就算我有法子平息,卻也不是上策。”
“的確如此。”齊鵬飛喃喃道:“最好是有辦法借了別人的手,讓侯爺撇清干系,這樣又不會讓侯爺與孟家難做。”
“嗯。”云敖頷首。
這時外頭康學文小心翼翼地回話:“侯爺,六小姐屋里的丫頭來了。”
云想容從未主動找過他。云敖坐正了身子,讓人進來。
柳月進屋,給云敖行了禮,道:“六小姐讓問問侯爺幾時回來的,可用過晚飯不曾?若是侯爺得閑,想請侯爺去指點她寫字。”
云敖想起聰明伶俐的女兒,心情好了一些,左右困在屋子里無事,應了聲好,起身去了云想容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