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對上兩人復雜又敬畏的目光,頓了頓后,輕聲說道:“你們不要多想,我永遠都是柳家的女兒。”
說到這里,她站了起來,“這幾天你們受了驚嚇,先在這白衣樓里暫住,別的事就不用擔憂了。”說罷,她在幾人的目光中,帶著銀甲衛們緩步離去。
望著柳婧離開的身影離去,兄弟兩人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經過調查,柳婧得知,這次那壯漢徐山勾結的官府中,還有柳葉等人在船業上的對頭的影子。
不過,再強大的影子,對于銀甲衛來說都是小卒。地五隨便一句話,那些六七八品的官員中,給落下了一批,等傍晚時,柳葉等人才知道,他們在船業上的份額,給擴大了三倍不止。而這多余的,都是陷害他們不成反而自己入獄的對頭所奉獻的!
到了這時,柳葉等人直覺得揚眉吐了氣,也許在獄中時,他們受楊芳蘭那婦人的惡氣太多,在她受刑當日,兩人還特意趕到了楊芳蘭所在的縣城。
縣城處,正是人來人往艷陽高照,一排排衙役推開眾人,把蓬頭垢面奄奄一息的楊芳蘭架過來時,柳葉突然叫道:“等一下!”
他這一聲喝叫,眾衙役同時回過頭來,見到柳葉溫文平和其貌不揚,這些人都是一臉不耐煩,就在這時,站在柳式身后的一個面無表情的男子遞上了一塊玉佩。
這玉佩一晃,眾衙役馬上臉色大變,他們畢恭畢敬地向柳式兩人行了一禮,說道:“貴人盡管吩咐。”
這時,城墻里外,足擠了上千號人,這些人正對著楊芳蘭指指點點竊笑不休。等著她被脫光衣裳掛上城墻,甚至在熱鬧中,隱隱還聽到有楊芳蘭家鄉的人在議論道:“這婦人真是賤貨。那姓柳的漢子那么對她,她都舍得下殺手!”“就是。這婦人太狠了,活該有這樣的報應!”“太毒了!這樣的惡婦,真是聽也沒有聽過!”“哎,就因為楊芳蘭這個婦人,我們楊家村的人都被人指指點點抬不起頭。”“是啊,出過這樣的先例,這往后。我楊家村的女兒還怎么嫁得出去?哎。”
就是這種熱鬧中,眾衙役這姿態一擺,這話一出,四下先是一靜。接著,無數雙仰望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柳式和柳葉。
想柳式自小到大,哪曾受過這么多人地注目?哪曾被這么人山人海的仰望過。一時之間,他直激動得一張臉都漲得紫紅,便是一側的柳葉。也是腰背大直。
咳嗽一聲,柳式率先上前一步,來到了楊芳蘭的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曾經痛恨咒罵的婦人,柳式拉著臉喝叫起來,“楊氏。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可有什么話要說?”他的話音一落,柳葉也在一側恨聲說道:“楊氏,你伙同奸夫殺害柳成時,可有想過今天?”
在兩人地喝問聲中,楊芳蘭慢慢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蒼白青腫的臉看著他們。
木然地看著兩人一會,楊芳蘭流了淚,她臉孔扭曲地叫道:“要是柳成早點告訴我,他還有這么一個了不得的親戚,我何至于如此對他?”叫到這里,她又嘶聲說道:“是我愚蠢,是我被糊了眼,我早應該想到,他連二千兩黃金都能拿出,都沒有引得你們去找他拼命,你們的家族必然是個大的。我早想到這點,就會好好待他了!”
這樣的話,不是兩人想聽的,柳式還只是冷哼時,一側的柳葉忍不住寒聲說道:“你只不過是一個差點落入青樓的賤婦,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對你,你直到現在,還只是后悔看錯了眼?你這樣對一個癡心一片的人,難道就沒有半點悔意?你這人還有沒有良心?”
柳葉地喝叫,令得楊芳蘭一怔,她張著嘴傻傻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后,早哭叫得嘶啞難成聲的楊芳蘭喃喃說道:“……那些東西都是他自愿給我的,我又沒有拿刀逼著他?”剛說到這里,她聲音陡然一提,再次恨聲哭道:“要是他早告訴我有這么一門親戚,我怎么會背叛他?他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他為什么不告訴我?他這個混蛋,這個殺千刀的短命鬼,有這么一門有權有勢的親戚,為什么要瞞著我?啊,他為什么要瞞我?是他害了我,是他,是他!”
看著楊芳蘭狀若瘋癲又理直氣壯的哭喝,柳葉先是一呆后,突然沒有了繼續追問的心情。
就在這時,楊芳蘭警醒過來,看到兩人要轉過身去,她連忙嘶啞著哭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饒了我一命吧。兩位柳家郎君,要是柳成還在世,他一定不會讓你們這么欺負我的,求求你們看在他的面子上,饒過我這次吧……”
見到了這個時候,這婦人還有臉拿柳成來說事,柳葉恨得喘息不已,“這賤婦,這賤婦都是活該!活該!快把她架到城墻上掛好,快點快點!”
在衙役們的恭敬應是中,兄弟兩人回到馬車中,馬車走了一會,柳式伸出頭來,只見他對著兩個一路護送的銀甲衛客氣地笑道:“兩位兄臺,這一次真是多謝了。”說到這里,他又道:“我們兄弟還想在這附近停留一下,兩位兄臺要有急事,還請先回。”他回頭望著那些仰慕望來的人群,得意地挺起胸,想道:這地方可真是好地方,我要在這多呆一會。
兩個銀甲衛聞言點了點頭,也不多話地分了手。
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柳式回頭又看向城墻處。望著那被剝光了衣服,赤身裸體架在城墻上,雙手大張不停地掙扎哭叫的楊芳蘭,柳式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突然的,他湊近柳葉,小聲說道:“阿葉,你說柳文景她會不會也報復我?”
在柳葉猛然回頭,不解地看向他時。柳式白著臉勉強笑道:“我,我那幾年不知道她的身份,也說了很多不當的話。做了一些事……”
柳葉打斷他皺眉說道:“阿式,文景不是這樣的人!”
柳式勉強一笑。小心嘀咕道:“我也曾經這樣想,可你看看,她對這楊芳蘭姐弟的手段,那也太毒了。這好好的婦人,處罰一下也就可以了,干嘛非要脫光衣服掛在城頭?怪可憐的……”他說著說著,眼見柳葉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連忙陪著笑說道:“我也就是隨便想想隨便說說,阿葉,你千萬別記在心上,千萬別說出去。”
柳葉哼了一聲。有點不高興地說道:“我自不會說出去。不過阿式,你這樣的想法可真不成。”他本是溫和口拙之人,雖然大不高興,說出來也就這么兩句。
“是是,我知道不成。我知道不成。”柳式連忙在一側說道。
這時,柳葉尋思一會后又道:“阿式,你要是害怕文景,可以先行回去,反正明叔他們也要把柳成的尸體送回老家。你就一起回吧。”
“我不回去。”這一次柳式說得很干脆,只見他搓著雙手,雙眼放光地說道:“阿葉,剛才那些衙役們對我們畢恭畢敬,我們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覺可真是好,阿葉,我得留在洛陽好好干一番事業。”
他這話一出,柳葉不由詫異地叫道:“你不是害怕文景報復嗎?”
柳式一僵,過了一會他才嘿嘿說道:“也不是那個,我只是覺得文景做為一個婦人,那心腸也太狠了一點。不過這與我想留在洛陽并不相干吧?”
柳葉:“……”
就在楊芳蘭等人被銀甲衛們一絲不茍地按著柳婧的吩咐施以刑罰,柳成的尸體也被受盡了苦楚的明叔等人扶棺離開洛陽時,誰也不知道,在那壯漢砍頭的第二天,便有一封書信被飛鴿帶走,遠遠飛向了邊關。
而那封飛向邊關的書信,僅僅十天不到,便被一支正準備進京的將卒遇上了。
那批將卒的首領,年方二十三四的年輕將領,在看到飛鴿傳書時,臉色刷地一沉!
看到他這樣子,幾個俾將靠了上來,一人關切地問道:“將軍,發生了什么事?”
那年輕的將領回過頭去,他黑沉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徐老元帥放養在外面的小兒子,被鄧九郎無媒無娉弄回來的那個姓柳的婦人給殺了!”
“什么?”幾個俾將大怒,一人失聲叫道:“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在少郎身邊安排了好些游俠和官員嗎?難道那些人都沒能護他周全?”
那年輕將領黑著一張臉,沉怒地說道:“游俠和那些小官有什么用?那婦人使幾個銀甲衛,便把他們一鍋端了!”
一人問道:“有沒有說是因為什么事?”
幾乎是他這話一出,那將領便一字一句地喝道:“我沈右答應護著的人!堂堂徐老元帥的幼子,不管是犯了什么事,得罪什么人,便是他罪惡濤天,也只有圣上能處治,萬萬由不得一個婦人來動手!”
他的話音一落,一個俾將亦跟著叫道:“不錯!以命還命!鄧九郎的那個婦人,必須得死!”
“殺了那婦人!”
“對,殺了那婦人!”
“沒讓血流成河,已是很看得起了,那個婦人一定要死!”
“不錯,那是徐老元帥最后一根獨苗了,他死在那婦人手里,無論如何不能罷休!”
“正是正是。”
那一邊,這一些將卒恨不能馬上飛回洛陽,把柳婧斬于馬下時。洛陽城里,也有飛鴿飛入宮城。
不一會,宮城的深處伸出一只纖白的手來,那手輕輕把一張薄薄的紙片扔入火盤,在一聲輕笑后,一個威嚴雍容的聲音輕飄飄地吹入清風中,“告訴沈右和徐成明,冤有頭債有主,不可把事情鬧大,也不可驚動旁人,特別是不可驚動了九郎,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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