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天下,有幾個出名的‘女’人,其中一個叫班昭,她是宮中的‘女’官,也是揚名后世的《‘女’誡》一書的編寫者,另外她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鄧皇后的老師。
可以說,在班昭的熏染下,鄧皇后除了她那勃勃的野心之外,還是個極正統,正統得在有些地方近乎古板的‘女’子。而柳婧一直的行為,都可以稱得上離經叛道,任‘性’自我,如在與顧呈定下婚約后,她沒有老老實實地等著他來娶自己,而是一發現不對,便與顧呈分清界線,如后來傾情于鄧九郎,又為了他在西南東南三州奮力經營,并為鄧皇后坐穩江山而費盡心機后,她也沒有識相地依守商戶‘女’出身的本份,感恩戴德地嫁與鄧九郎為貴妾,心甘情愿地愿意為了自家良人奉出一生心力,而是得不到妻位便怫然變‘色’,聲稱要與鄧九郎劃清界線。
方方種種,都過于離經叛道,任‘性’狂妄,所以,鄧皇后一直無法喜歡上她。甚至可以說,她種種過于主動,愛恨過于分明的行為,是讓鄧皇后極為不屑的。
而且,自古以來,有權的人看不起行商之人,有勢的人看不起有錢之人,柳婧的才,在鄧皇后眼中,更多的是小道,如賺錢的能力,如釋放謠言,裝神‘弄’鬼,應該說。在最初的時候,鄧皇后便把柳婧歸于有才無德可用其才的小人行列,后來柳婧到了洛陽,鄧皇后發現她只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為了自家弟弟才奮起的‘女’人后,她連對柳婧可用其才的想法,也沒有多少了。
不過是一個被所謂的情愛‘迷’了心智,并且出身卑寒的商戶‘女’而已,自家弟弟隨便幾句甜言蜜語便可以套住她,犯不著自己拿出實際的行動來挽留。
因上種種,一向以英明睿智著稱的鄧皇后,在柳婧事上,便難得的一再犯了糊涂。
像現在,她看著柳婧揚長而去,一張雍容的臉直是氣得發青。因氣得太過,直到柳婧的身影從殿‘門’消失后,鄧皇后還有點喘不過氣來!
當下,兩個宮‘女’連忙圍上她,給她撫的撫‘胸’捶地捶背!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鄧皇后漸漸平靜下來時,大殿中,便安靜得過了份。
見到皇后的臉‘色’一直不好看,兩個宮‘女’相互看了一眼后,同時低下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鄧皇后輕細溫柔的聲音傳了來,“我剛才做錯了,是不是?”
兩個宮‘女’又相互看了一眼,并沒有回答。
鄧皇后倚著榻,她筋疲力盡地低聲說道:“剛才是我錯了,柳氏本來還心存猶豫,這一下,我親手把她給‘逼’到了顧氏一派中去了!”
一個宮‘女’見她表情郁郁,不由輕聲說道:“那娘娘,要不要想辦法把她?”她做了一個斬草除根的動作。
鄧皇后沉默起來。
又過了一會,她長嘆一聲,說道:“柳氏本是我們的人,是我把她‘逼’到了清流一派,在她的事上,我處理不當……罷了罷了,便聽阿擎的,以后她的事‘交’由他自己去處理吧。暗殺也沒有必要,阿擎的心還在她的身上,我不能再‘逼’走我的弟弟。”
她這話一出,兩個宮‘女’馬上恭敬地應道:“是。”
話是這樣說,可鄧皇后顯然還是很郁悶。柳氏的勢力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更重要的是,她心機百出,看看那些年,她為了自己做出的裝神‘弄’鬼事便知道了,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做起來肆無忌憚,這種人如果被對方所用,實在是一個大患!
柳婧還在自己這一邊的時候,鄧皇后并不覺是她有多重要,這么一會,她越是尋思,越是覺得,柳氏那人真成了清流中人,光憑那財力和狡計百出,簡直可以成為清流的中流砥柱!那幫子人本來就名聲極好,要是再有這么個擅長‘陰’謀的人相助,那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越是尋思,鄧皇后越是懊惱,漸漸的,那懊惱變成了懊悔。然后想到柳婧說出的刻薄話,鄧皇后又忍不住惱怒,再過了一會,她騰地站起,手撫著‘胸’口喘息起來。
鄧皇后神情‘激’動的喘息時,沒有注意到,早在不知不覺中,側‘門’處已站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聽著殿中姐姐的喘息聲,鄧九郎靜靜地站在側‘門’處,一動不動著。
他來得終是遲了些,正好聽到柳婧最后那一番冷漠無情的宣言!
也不知站了多久,鄧九郎轉過頭來,瞟了前方一眼,他衣袖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幾個護衛連忙跟上。
幾人一直來到廣場處,站在馬車旁,看著柳婧和顧呈聯袂離開的身影,乾三湊近鄧九郎,不安地說道:“郎君?這下怎么辦?”
鄧九郎坐上馬車,隔著車簾,他向后靠了靠,垂下眼皮淡淡地說道:“我姐姐,倒也該受這一頓罵!”
乾三看著俊美如雕像的鄧九郎,那‘波’瀾不動的模樣,忍不住追問道:“郎君,就這么讓姓顧的小子娶了柳氏啊?”
乾三這話一出,鄧九郎轉過頭去。
他定定地看著乾三。
直是看了乾三一會,在乾三有點承受不住地‘摸’著后腦殼時,鄧九郎閉上雙眼,輕輕說道:“你怎么還不明白?他們之間不會有婚禮……”
抿了抿‘唇’,鄧九郎輕柔地繼續說道:“我與常郡主,也不會有婚禮!”
這兩句話一出,乾三完全‘摸’不著頭腦了,他楞楞地說道:“郎君你的意思是?”
鄧九郎抬了抬眼皮,半晌才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因柳婧差點把鄧皇后氣出病來,顧呈的接見便作罷了。在太監們不耐煩地喝令聲中,兩人上了馬車。
馬車穩穩地朝著宮‘門’駛出。
柳婧一時還有余怒,她漲紅著臉看著天邊的殘陽,‘胸’口還有點起伏。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婧突然說道:“我在殿中與鄧皇后差點吵起來了。”她看向顧呈,“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是。”
聽到顧呈毫不遲疑地回答,柳婧呆了呆,她輕撫著‘胸’口,苦笑道:“原來都在你的算計當中。”這一下,她在鄧皇后心中,那是完全地倒向了清流一脈吧?
想到這里,柳婧苦澀地又說道:“怪不得你這么順利便讓我出了山谷。”解了幽禁。
顧呈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