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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誰脫了我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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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晚上的洛陽城,依然是熱鬧喧囂的,白衣樓上鼓聲寂寂,人影寥寥,夕陽下,柳婧看到很多小姑的馬車還在樓下侯著,漫天漸漸虛化的霞光,配上那些馬車和馬車中人孤零零的影子,當真有種說不出的寂寥。

  這時的柳婧,自也是在白衣樓下。

  她仰靠在馬車中,掀開車簾,靜靜地仰著頭,看著滿街燈火通明中,那寂寞黑暗的白衣樓,一直沒有動。

  柳父的那句話,使得柳婧尋思了大半天。

  這尋思大半天的結果,便是柳婧決定暫時收起自己原定的計劃,等著與清云公主相識。想來左右也不過是這幾天的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夜‘色’漸漸籠罩在天地間,當薄霧和星輝橫亙在天空時,柳婧低聲說道:“走吧。”

  “是。”

  馬車啟動。

  馬車走得很慢,很悠然,當馬車不緊不慢地走到路過一個巷子時,突然間,柳婧眼前一黑!

  像這般入了夜,護衛們行走時,通常都是點著火把的。柳婧眼前這一暗,通常意味著火把被人同時滅了!

  不好,有埋伏!

  就在柳婧端地坐直時,就在眾馬齊齊人立,眾護衛齊齊驚喝時,黑暗中,一陣古怪的灰霧吹來,于是,外面傳來了一連串的悶哼聲,伴隨著悶哼聲的,還有撲通撲通的人體落地的聲音傳來!

  而柳婧剛意識到這里,剛剛一張嘴。一股異樣的香味從身后傳來,卻是一人把一塊手帕朝著柳婧口鼻上一‘蒙’。

  隨著這手帕一‘蒙’,柳婧整個人便軟軟向后一倒。一人把‘蒙’在柳婧的口鼻上的手帕拿起,抱著被‘迷’暈的她跳下馬車后。朝著左右低低地命令道:“行了,撤退吧!動作利落點,別驚動了姓鄧的!”

  “是!”

  低低地應答聲后,只見巷子里黑衣人來來往往,轉眼間,柳婧留在巷子里的行跡,被人清理得一干二凈了。

  柳婧醒來時,外面圓月當空。

  她眨了眨眼,‘迷’‘蒙’地盯著那雕著‘精’美圖案的窗梭發了一會呆后,又轉眼看了一眼透過大開的窗戶照進來的明月。

  再然后。她慢慢轉到房中。

  她正睡在一間‘床’榻上。榻布得很‘精’致。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暗香隱隱,從月光中可以看出,這被子的質料相當高級。

  柳婧再轉頭看去。

  房中沒有點上蠟燭。只有那么幽幽一縷明月光鋪‘射’著,使得很多布置她只看了個模糊。

  收回目光,柳婧動了動,這一動,她駭然發現,自己竟是只著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有人給她換了衣裳?

  就在柳婧掙扎著坐起時,突然間,吱呀一聲,房‘門’被人一拉而開。

  聽到響聲,柳婧馬上轉頭看去。

  淡銀‘色’的月光下。一個藍裳暗紋的俊美男子靜靜地出現在房‘門’口,看到柳婧望來,他那蒼白的俊美的臉上,慢慢‘露’出一個高雅溫柔的笑容來。

  朝著柳婧微笑著,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說道:“你醒了?”

  “是你?”柳婧掙扎著坐起,她看著來人,眨了眨眼后,淡淡說道:“顧家二郎,你把我擒到這里,想干什么?!”

  這一刻,柳婧的語氣中有著驚愕,有著失望,也有著意料當中的怔忡。

  顧呈深深地凝視著她。

  專注地端詳了她好一會后,他邁著優雅雍容的步履,如貓一樣緩緩跨入房中。信手把房‘門’關上后,他徑直走到了窗口旁,月光下。

  整個人都沐浴在銀‘色’光芒后,顧呈回頭看著柳婧,微笑的,輕輕地說道:“白日陡然見到阿婧的‘女’子打扮,著實駭了我的一跳……幸好阿婧的臉洗凈后,還是昔日模樣。”

  他說到這里,見到柳婧臉‘色’白了白,不由低沉魅‘惑’地笑道:“阿婧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柳婧低著頭,過了一會,她輕輕地問道:“你,你幫我換的裳?”

  “是啊。”顧呈的聲音輕飄飄的,溫柔如水的,“馬車中你給我嚇著了,都流了很多冷汗,為了讓你睡得舒服一點,我便讓婢‘女’準備了熱湯。你是我的未婚妻室,所以,我讓她們出去了,親自給你洗了臉抹了澡,再給了換了這裳……阿婧,這一覺睡得可舒服?”

  柳婧的‘唇’瓣嚅動了幾下,好一會,她才抬起眼皮,一雙烏漆漆的眼靜靜地看著顧呈,柳婧輕輕地說道:“阿呈……”

  站在窗邊,正沐浴月光的顧呈一笑回眸,他本俊美,眸光又極魅‘惑’,這一笑,直難描難畫,“恩?”

  柳婧卻是垂著眸,她濃密的睫‘毛’飛快地撲扇起來,直扇了好一會后,柳婧從咽中發出一聲苦笑,“你與當年,真的變了好久。”

  “那是,我也覺得自己變了好多。”他將上半身慵懶地倚著窗棱,漫不經心地笑道:“不變怎么行呢?當年你欺負我一下,我就流了好幾天淚的……那樣子怎么行?”

  柳婧聞言慢慢地抿緊了‘唇’。

  她低著頭,任由一頭青絲披泄而下,纖白的手慢慢抓緊錦被,柳婧低低問道:“你還恨我?”

  “恨么?”月光下,顧呈的臉白凈得晃人,他微微彎腰,動作極優美地用食指勾了一個空酒盅后,他重又慢慢站直,一邊玩轉著手中的酒盅,他一邊微微笑著。

  只是笑著笑著,顧呈的臉慢慢轉冷。沉在黑暗中的他,有種‘陰’郁到了極點的俊。

  一直以來,除了柳婧與他初初重逢過那幾次外,顧呈在世人面前都是高雅的,從容的,斯文的,在她面前同樣也是。他陡然間氣度大變。柳婧不由自主一凜,連呼吸聲也下意識地小了許多。

  顧呈也注意到柳婧的害怕,他嘴角含著笑,眼中卻沒有笑意地看著她。壓著聲音,輕輕地說道:“阿婧,你知道那一年,你戲我欺我后,后來發生了什么事嗎?”

  柳婧搖了搖頭。

  他現在笑容太過‘陰’冷,柳婧有點害怕,她不想退縮示弱,便低下頭轉過頭看向另一個方向。

  顧呈倒也不強迫她,他只是動作優雅地玩著掌心的酒盅,慵懶低沉地輕輕續道:“那一次與你遇上。原是我舉家搬遷……結果我被定下的未婚妻室三番四次戲‘弄’。還給買到了匪盜窩里。自己只會嚇得大哭,而我的小未婚妻卻英勇的‘英雄救美’的事,在家族中傳遍了。那些下人啦,族人啦,還有外娉的游俠兒,都把你我的事當成笑話宣傳了……”

  他說到這里,柳婧臉‘色’終于大白。

  她生平第一次意識到,當時她近乎游戲的小打小鬧,曾經造成過什么樣的后果!

  顧呈還在看著她,還在微笑著,月‘色’下,他的雙眼深到了極點。也璀燦到了極點,便如那最神秘的星空。用這樣的眼神他含笑地看著柳婧,續道:“當時我不管走到哪,都有人指指點點,便是那三歲的孩子,也敢用石子砸我這個‘被‘女’人戲‘弄’的蠢漢懦夫’,后來我實是抗不住了,恰好我父親他們在一起商量要事,我便‘挺’身而出,說是愿意放棄名利和豪奢安穩的生活,去江湖顛覆,天下間奔走。”頓了頓,他懶洋洋地笑道:“那拋棄名利的意思是,便是我親自找到,親手扶養幾下的大殿下登了基,我也絕不仗著功勞伴隨君王,而是應從誓言,永遠白身。”

  說到這里,他慢慢彎身,將自己的上半身都罩在柳婧的身上后,顧呈一手撐著榻沿,虛虛撐著自己,不讓自己完全壓著柳婧后,他低著頭就這么地朝著柳婧‘玉’白的,‘裸’著的頸間,吐出一口帶著青草的氣息后,低低笑道:“阿婧,你說我念你這么狠,都把你念成心結了……你該不該罰?”

  柳婧畢竟還是閨閣少‘女’,她習慣了嚴整地包好自己,習慣了衣冠整齊,可現在,她躺在被窩里,身上只著一襲單薄的中衣,顧呈說話間吐出的氣息,全部噴在她外‘露’的‘玉’頸上,鎖窩上,令是她要費出好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向后退縮,不去躲藏逃避。

  側過頭避過他,清楚地聽出他話中之意的柳婧,心驚地想道:到了這個地步,我向他道歉,求饒都是無濟于事。

  她想,自與他重逢以來,她真是向他道歉過太多次,說過太多軟話。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那些話那些動作,看來都是毫無益處。

  既然沒有益處,柳婧也就不做了。她強迫自己抬起頭來,一雙烏漆漆的,眼角有點暗紅的眸子定定地看著顧呈后,柳婧撲閃著濃密的睫‘毛’,低聲說道:“鄧九郎警告過我……”她苦笑起來,輕輕說道:“他讓我離開洛陽,讓我防范你。可我不覺得你需要防范,便沒有太在意。我原想著,知道我就是柳白衣的,暫時應該只有你和鄧九郎兩人,所以我現在是安全的……”喃喃地說到這里,柳婧輕輕問道:“阿呈,這是什么地方?”

  就在柳婧以為顧呈不會回答時,一直高深莫測地凝視著她,溫柔卻笑容不達眼底盯著她的顧呈,重新站直了身,他悠哉地走到幾邊,右手顛了顛,讓掌心的酒盅轉了幾個圈后,說道:“這地方啊,是一個小莊子,連我父親也不知道的小莊子。我給它取名叫‘焚柳苑’,對了,這名字與你那‘玉’柳苑只有一字之差哦,它是我十三歲那年給置下的,都空在那里近十年了……十年呢,阿婧你說久不久?”

  焚柳苑?

  它叫焚柳苑?

  終于,柳婧的臉變得雪白一片!

  在顧呈含著笑的,緊緊‘逼’來的目光下,她‘唇’動了動,過了好一會才低頭應道:“恩,是‘挺’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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