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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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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婧緩緩上前。

  在眾美的環繞下,她慢慢走到了眾銀甲衛之前。

  直到這時,一直黑沉著臉,冷冰冰盯著她的鄧九郎才動了。

  他騎在馬背上,驅動著坐騎向她走近。來到柳婧身前時,他就在馬背上微微彎腰。低著頭凝視著她,他把他那俊美的臉貼在了柳婧的臉上,‘唇’碰著她的耳垂,鄧九郎的聲音低沉如刀:“卿卿,真是好久不見了!那鎖心之圈,可還安在?”

  這時碼頭人流如涌,柳婧又是那么一個美得像‘花’兒一樣的奢華到骨子里的美男子,鄧九郎這一湊近,這一眾目睽睽之下的親密,令得四周呆呆望來的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倒‘抽’氣的聲音!

  特別是阿佼等‘女’,更是齊刷刷地變了臉‘色’。

  男人這么居高臨下地俯視,這么毫不掩飾地親昵,這么冷酷的威脅,化身柳白衣的柳婧,那臉上笑容淡淡,依然是一派雍容。她不避不讓,只是在他的‘唇’幾乎要含著她耳垂時,她嘴‘唇’微動,那么輕輕淡淡地說道:“……好教郎君得知,我白衣公子,如今在東南西南三州,也算是一號人物。皇后娘娘叫你迎接于我,你卻對有大才之人做猥褻之舉,怕是不妥吧?”

  她微微側眸,那雙光芒湛然的眸子看著他。

  定定地看了鄧九郎一會后,柳婧慢慢伸手,她伸手擋在鄧九郎的‘唇’瓣上,把他的臉一推后,柳婧動作極其優雅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把剛沾了他‘唇’瓣的手指慢條斯理地一根根拭凈。然后,柳婧退后一步,朝著鄧九郎行了一揖,十分雍容地說道:“庶民柳白衣,奉皇后之令前來洛陽,不知國舅公有何見教?”

  十分的正經,十分的氣派雍容!

  馬背上的鄧九郎,身子慢慢坐直。

  他筆直筆直地坐在馬背上,一瞬不瞬地看著柳婧。

  他的眼神變得毫無‘波’瀾!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和往昔一樣扮成男子,卻更俊美,更雍容,那奢華之氣簡直從骨子里流溢而出,直把身邊的無數百年大族的世家子,都比得更鄙俗的柳婧。

  他靜靜地看著她平靜無‘波’的面容,看著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去他留下的印記。

  他靜靜地看著她身后的如‘花’美人,俊‘挺’護衛,看著她在眾美人的環繞下,真如天生的龍子鳳孫般,氣派高華無可比擬……

  眼前這個柳婧,明明面孔依舊,可他卻感覺到一種陌生。

  只是這種陌生,卻不知怎么的,越發讓他‘胸’悶難當,讓他薄‘唇’抿緊,眼中暗‘色’堆積!

  他曾無數次想過他們的重逢,想過再次見到她要如何如何,可他就是沒有想到,真正再見時,他不但對她束手無策,還要客客氣氣如待貴客!

  仿佛察覺到了鄧九郎那堆積的怒意,一襲白衣高華如公子的柳婧朝后頜了頜首,淡淡說道:“把木盒端過來。”

  “是。”

  一個美人嬌嬌地應了,她捧著一個鄧九郎極為眼熟的木盒,扭著腰肢來到柳婧身側,在感覺到鄧九郎盯來的目光中的寒意后,她不退反進,甚至把半邊身子都倚到了柳婧懷中,紅‘唇’微啟,聲音嬌綿地喚道:“公子,這是你要的木盒!”

  柳婧含著笑,似是不知鄧九郎眼神如刀,她淡淡命令道:“把它呈給鄧家郎君。”

  “是。”

  那美姬朝著鄧九郎福了福,奉上木盒,“這位郎君,這是我家公子送你的禮物。”

  鄧九郎還在目光寒煞地盯著兩人時,盯著那個美姬時,柳婧的聲音已不緊不慢地從后面傳來,“這不是禮物,是物歸原主。”

  她直視著鄧九郎,聲音微低,以只有他和眾銀甲衛才能聽到的聲音雍容地說道:“當初動用了郎君的物品時,我曾許過誓,有朝一日必加倍還之。這木盒中裝的,是原物,現原封不動的還給郎君,至于謝意,我去年已送到了皇后娘娘手中。聽說那謝意是與九郎你的心血同時抵達的,當時還解了娘娘大圍,柳某為此非常開心!”

  她說的謝意,自是那天降巨石和那只白虎了。

  看來她讓這個美姬送上來的木盒里,裝的便是那些揚州的房契物產了!

  柳婧語調緩慢地說到這里,見到鄧九郎依然冷冷地望著自己,她朝后略一點頭,當下,又有一個美姬奉上一個小盒子給她。

  柳婧接過那盒子,隨手‘交’給站在鄧九郎身邊的乾三手中,淡淡說道:“這里面有一封信,我歷年所做之事都在其中,想來這些能夠清楚地讓國舅公知道我表達謝意的誠心了。”

  說到這里,她也不再等鄧九郎開口,風度翩翩地轉過去,優雅說道:“阿焉!”

  “屬下在。”一個長相極清俊的青年來到了柳婧面前。

  柳婧看著他,淡淡說道:“聽說這洛陽的‘云醉’酒家不錯,你去把它買下,我們今晚就宿那兒。”

  竟是為了區區的落腳地,就要賣下一家大酒樓!這種還真是揮金如土的公子哥兒手段!

  一側齊齊盯來時,那叫阿焉的美男子恭敬地應了一聲是,翻身跨上一匹價值數千金的照夜白名馬,一揮韁繩,便如煙云一樣沖上了碼頭,沖入了人群中!

  直到那叫阿焉的人騎走了一匹照夜白,鄧九郎這才把目光看向柳婧身后。

  然后,他看到了柳婧身后,那停得滿滿當當的各‘色’名馬!那里的每一匹馬,其珍貴程度只怕都不少于千兩黃金!而柳婧的身后,光是這種價值千兩黃金的名駒,便不少于三十匹!

  鄧九郎再定睛一看,那些停在后面的馬車,也輛輛是用珍貴的紫檀木或‘花’梨木烏木所做成。

  不過區區二年不到,這柳婧已擁有了這么驚人的財富,已可以豪奢到這個地步?

  看到柳婧說完話后,氣度高華地一轉身便要離去,鄧九郎薄‘唇’一動冷冷一笑,他正準備開口,突然的,一輛馬車長驅而入,接著,一個低沉魅‘惑’的華麗男音傳了來,“你是,柳婧?”

  卻是顧呈的馬車駛了來,他徑直來到銀甲衛的旁邊后,看也沒看鄧九郎一眼,只是這么掀著車簾,只是這么定定看著柳婧,只是‘露’出那么一張蒼白俊雅的臉,神‘色’復雜,既不敢置信,又震驚難言地看著柳婧。

  他看著柳婧,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會后,顧呈又低啞地喚道:“你是阿婧?”顧呈似是太過吃驚,太過不敢相信,所以不管不顧地驅車上前,這么攔著柳婧就直言相詢!

  看到顧呈前來,鄧九郎雙眼微‘陰’,薄‘唇’也抿得更緊了。

  柳婧緩緩轉頭。

  她無‘波’無瀾地看著顧呈。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湛然清亮,這是一種仿佛能把天地點亮的湛然,帶著種靈氣,帶著種生動,直把雖是白衣,卻勝似華服的柳婧,襯得如同畫中人。

  柳婧的目光對上了顧呈的雙眼。

  這時一陣河風吹來,風拂起柳婧的白衣,令她頗有翩然飄飛之美。明明奢華到了極點,卻還清貴著,高潔著,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顧呈的眼眸,盯得更緊了。

  回視著顧呈,柳婧揚‘唇’慢慢一笑,她朝著他優雅風流的一揖,微笑道:“小弟名喚柳白衣,顧兄喚我這個名字便可!”

  似是而非地回答了顧呈的問話后,柳婧也不再理會他,便這么收回目光,腳步一提,風度翩翩地朝外走去。而隨著她一動,那些美姬和護衛們,自動簇擁上前,然后,一輛華貴至極的馬車也駛了過來。

  那馬車剛一停下,兩個美姬便娉娉婷婷地走上前去,她們一左一右地扶著柳白衣,把她扶上了馬車后,又替她體貼地拉上車簾。

  然后,這些美人也不上車,便這么站在馬車的左右,含著嬌美的笑容,簇擁著柳白衣的馬車朝著街道緩緩而行!

  銀甲衛沒有動!

  顧呈也沒有動!

  他只是微微仰頭,一雙黑沉泛紫的眼,瞬也不瞬地目送著柳婧的馬車,卷著一陣陣香風緩緩離去。

  直過了一會,直感覺到身邊馬蹄移動,顧呈才咳嗽一聲后,用拳頭抵著‘唇’低低譏笑道:“真沒有想到,當日以那般下作手段‘逼’得我們解去婚約的鄧九郎,卻是直到今日還沒有把她‘弄’到手!”

  馬蹄聲一止。

  馬背上,鄧九郎慢慢轉頭,他居高臨下地盯著顧呈,對上他蒼白的俊臉,鄧九郎突然反諷道:“你反悔了?”

  顧呈沒有回話,他只是專注地看著那遠去的馬車,看著那香車美人,富貴無極的架式!

  鄧九郎見狀,又是冷冷一笑,他漫不經心地順著顧呈的目光瞟去,說道:“你不知道么?她越是掙扎,我就越是喜歡……這不過是我與她之間的手段罷了。干卿底事?!”

  最后四字一出,顧呈那俊美蒼白的臉上,迅速地閃過一抹青‘色’。

  就在鄧九郎手一揮,帶著眾銀甲衛席卷而去,‘激’起漫天煙塵,直嗆得眾人連連后退間,顧呈才啞然失笑,他‘陰’煞著臉,低低地說道:“干卿底事?呵呵,干卿底事……”說這話時,他眼中的紫光濃得如墨一樣。

  碼頭上人侯在一側,他們眼睜睜看著那個揚州柳白衣的馬車緩緩離去,又眼睜睜地看著南陽鄧九的銀甲衛帶著席卷之勢追上了那群人,又看著眾儒生簇擁著那顧家二郎的馬車離去……

  直過了好一會,眾少‘女’才清醒了過來。就在她們面面相覷時,突然的,銀甲衛中沖出來一騎,那騎士一沖入碼頭,便沖到載著柳白衣的那三只大船一通吼叫。

  卻原來,這三只船都是柳白衣的‘私’產,可這里畢竟是洛陽,銀甲衛既負有接待之職,便得對這幾只船也有安排。

  乾三沖來沖去忙活了一陣后,一輛馬車駛到了他身側,接著,一個溫溫軟軟的‘女’子聲音傳來,“乾三大哥,這種小事,怎么也由你親自來安排?”

  乾三正是滿肚子火氣時,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轉頭看了那小姑一眼,咧著雪白的牙齒招呼道:“是阿佼啊?你怎么還沒有走?”招呼到這里,他便委屈起來,“就是就是,我也說這種小事哪輪到我來做,可郎君卻黑了臉,還朝著我吼了一聲……”

  “他朝著你吼了一聲?”阿佼大吃一驚,她輕叫道:“九郎最是沉得住,他很少喜怒形于‘色’的。而且他越是生氣聲音越是輕柔,怎么會吼你一聲?”

  說到這個,乾三更委屈了,他苦巴著一張滿是灰塵的臉,哇哇直叫,“就是就是,他從來都不會這樣吼人的……真是的,不就是姓柳的回來了嗎?不就是說了他兩句嗎?郎君就給惱成這樣,還把我趕出來了!”聲音中真是無限委屈!

  阿佼之所以上前,也就是對那個柳白衣好奇著,現在見他主動說起,連忙接口道:“乾三大哥,那柳白衣,到底是個什么人?怎么九郎見到他,連神‘色’也大變了”

  乾三大大咧咧地說道:“你連她也不知道?她就是那個柳婧啊……”一句話令得阿佼臉‘色’大變,令得阿佼身后的眾小姑‘交’頭接耳后,乾三轉向臉‘色’已變得非常難看的阿佼,大咧咧地說道:“阿佼啊,我跟你說呀,你這陣子最好別去找咱主公……他現在煩著呢。哎哎哎,說得也是,那么一個軟趴趴的家伙,這搖身一變變得太厲害了,主公不適應也是正常的。”

  這時,阿佼打斷了他的話頭,“你說這柳白衣,就是那柳婧?是那個商戶‘女’柳婧?”問這話時,她聲音有點顫。

  眼見乾三張了嘴,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放輕聲音說道:“乾三大哥,那柳白衣是個‘女’子的事,可能連皇后也不知情,你先別嚷嚷。你輕點聲音跟我說說這事好不好?”

  乾三想想也有理,便點著頭放輕聲音說道:“行,我知道了。那柳白衣就是柳婧。她要不是柳婧,郎君會這么失態?這天下間的‘女’人,郎君就沒一個放在心上的,除了這個老是讓他得又得不到放又放不下的柳婧外……”堪堪說到這里,乾三便感覺到四周氣氛再變,他詫異地看著阿佼,驚道:“阿佼,你怎么了?臉‘色’這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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