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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兩地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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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父看到‘女’兒這樣,不由扶著她的頭放在膝蓋上,右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烏發,低低哼唱起來。

  他唱的是一首新樂府,曲調悠然自得,讓人仿佛回到那無盡的‘春’光中,小的時候柳婧每次哭了鬧了,柳父便這樣哼著,而她也會安靜下來。

  此刻也是,柳婧慢慢平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柳婧終于有力氣說話了,她喃喃問道“父親,是不是那些大世家的男兒,都如鄧九郎一樣,會蠱‘惑’人心?”

  柳父笑了起來,他慈愛地說道:“恰恰相反,越是那般家族的孩子,越是什么都不做就有人把無盡的好處送到他們面前。值得他們‘花’心思去盅‘惑’的,還真不多。”

  柳婧沒有想到父親會替鄧九郎說話,她睜開眼看向父親,半晌啞然笑道:“這樣我就舒服了,他‘花’了心思,我也動了心,這很公平。”

  柳婧過了一會又笑道:“三伯父要是知道這事,非得把我打包送去不可。”

  柳父蹙眉道;“他要去巴結鄧九郎,可以送自家孩子去。你是我的孩子,就應該有這骨氣。”

  “父親說的是。”柳婧轉頭看向蔚藍的天空,慢慢笑道:“上次我用了四個月就把鄧九郎忘光了,這次看來也只需用四個月。”她嘴角噙著一朵笑,看向柳父的目光閃閃,“父親,我這次表現得好不好?”

  柳父啞然失笑,他撫著柳婧的烏發,輕聲道:“我兒能忍能舍。是個做大事的人。”

  柳婧這時又不想說話了,直過了一會,她開口道:“父親,我現在不想回家。你先送我到三伯父那兒,我要與他談一樁買賣。”

  柳父啞然失笑道:“你這孩子,都與自家伯父談起買賣來了。”柳婧卻是笑而不語。

  此時的柳父,對這個寶貝‘女’兒自是言聽計從。他把柳婧送到柳行風府中后,也沒有忙著離開,而是坐在牛車中等她出來。

  柳婧用了二刻鐘就出來了,遠遠看到父親俊臉上慈愛的笑容,她的心頭就是一暖。

  她快步爬上馬車,沖著柳父笑道:“行了,可以了,我們回家吧。”

  柳父回道:“好。”轉眼他又道:“婧兒,你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他這話一出。柳婧卻扁起嘴。她哼了哼后說道:“我當然想笑,我一直想笑。”一側的柳父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一會功夫,父‘女’倆便回到了府中。剛剛與柳父告辭,又感覺到疲于若死的柳婧正想回到自己房間躺一躺時。柳式柳敏兄妹和一個堂兄沖了過來。

  三人攔住柳婧,也不寒喧,柳式便板著一張臉不高興地沖著柳婧嚷道:“柳文景,是你跟三伯父說,要把我們通通關到書院去的?”

  柳婧靜靜地看著他,回道:“不錯。”

  幾人臉‘色’一變中,另一個叫柳成的堂兄扯著嗓子怒道:“你憑什么替我們做主?你自己還只是一個庶子呢。別以為睡了一個鄧九郎,就可以在家里也指手劃腳!”

  幾乎是柳成的叫罵聲一落,柳婧便上前一步,她靜靜地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再說一遍?”

  柳式推開這個二伯父家的次子柳成,自己站到了柳婧面前,青著臉氣憤地叫道:“我說柳文景,你知道你哪一點最討厭嗎?你明明就只有一張小白臉能看,卻偏偏不好好與自己的恩主相處。現在他都要離開汝南了,怎么就不帶你去?你沒臉沒皮地上了人家的榻,都不能得到人家真心恩寵,你憑什么在我們面前作威作福?”

  這一次,柳式的聲音一落,只見柳婧右手一揚,‘啪’的一聲,一個耳光重重地扇到了他的左臉上!

  這個巴掌聲是如此清脆,簡直響亮得人人側耳。就在柳式臉一青,正要朝著柳婧撲上來時,柳婧左手再次一揚,‘啪’的一聲,在他右臉上也重重扇了一巴掌。

  這一掌扇出,柳式憤怒到了極點。就在他嘶吼一聲撲向柳婧時,柳婧步履從容地移開幾步。

  避開了柳式的沖勢后,柳婧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牌,朝著圍來的仆人們喝道:“你們幾個,馬上給我拿下柳式!”她呼喝的這些仆人,卻是柳式兄妹自己帶來的。

  “你憑什么!”一側的柳敏也跳起來大叫了,她漲紅著臉尖著聲音叫道:“柳文景,你太過份了,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我哥哥?現在還要我們的仆人拿下我哥哥?”

  柳婧對上柳敏,盯著她,冷冷地說道:“憑我現在是柳氏一族的董首!”她把那木牌扔到眾人面前,負著雙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說道:“三伯父說了,以后你們的教育婚配,在外的行走體面,我都可以直接管制,無需經過族中議會!”

  四下一靜。

  正叫得起勁的幾個年輕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柳婧,柳式更是漲紅著一張印了兩個巴掌的臉,伸手指著她諤諤連聲,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在這安靜當中,柳婧轉向柳式幾人帶來的家仆,冷冷說道:“我這董首牌令,你們可要親自過目?”

  “不不敢。”“郎君言重了。”

  “很好!”見這些仆人知道恭敬,柳婧點了點頭,沉聲命令道:“把柳成架起來。”

  這一次,她話音一落,眾仆同時應了一聲‘是。’三個壯漢沖了過去,轉眼便把牛高馬大,又黑又壯的柳成反剪雙手架了起來。

  柳婧提步。

  她慢慢走到柳成身前,圍著他轉了一圈后,柳婧右手一提,‘啪啪’兩個耳光重重甩了過去!她這耳光一甩,柳成怒得雙眼腥紅,倒是剛才還羞憤‘欲’死的柳式。見到自己有伴了,竟是心情好了不少,

  柳婧扇了柳成兩個耳光后,板著臉踱著步。冷冷地說道:“你們可知道自己錯在哪里?我告訴你們,一筆寫不出兩個柳字,你們羞辱于我,這對你們有什么好處?身為至親兄弟。卻相互詆毀,用辭惡毒低俗,這是你們第一個該打的地方。”

  她冷冷地盯著他們,又道:“你們的第二錯,就在于你們的愚蠢!得罪我,羞辱我這個兄弟對你們有什么好處?啊?你們踩踐我時,可有想過,一旦我飛黃騰達,可會懲治你們?是。我可能看在宗親的份上。不曾對你們出手。可好處呢?你們可有想過。你們這么一鬧,將一生與我絕‘交’,將永遠從我這里得不到半點好處?有所謂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我與你們本是至親兄弟,又從無冤仇。你們只為了一時口舌之快,就把親人‘逼’成仇人,這不是愚蠢是什么?”

  柳婧說到這里,沉下臉繼續喝道:“把他們送回去,在離開汝南前,通通給關在房中讀書。”

  “是。”干脆利落地回答聲中,幾個仆人推著柳式等退了下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吳叔湊上前來,輕笑道:“郎君那幾下巴掌可真夠狠的!”說到這里,他壓了壓聲音,“只是我看他們離開時的樣子,只怕心下還是不服。”

  柳婧聞言笑了笑,“哪有這么容易就收服了的?”說罷,她腳步一提朝著自己的院落走去。

  目送著柳婧離去的身影,吳叔怎么看怎么覺得,她越是這樣腰背‘挺’得筆直,談笑風生的,就越是讓人看了想嘆氣。

  鄧九郎是連同馬車一起被搬運到大船上的。

  一上船,他才發現乾三地五等人都在上面,而他們的身后,也站著一排排金吾衛。

  看到鄧九郎下了馬車,乾三幾人一個箭步圍上了他。這個時候,金吾衛們也不攔著了,他們放任鄧九郎走到一側,在大船排出一串白‘浪’,沖向河道時,更有美人們娉娉婷婷而來,為他們彈琴奉酒助興。

  見鄧九郎一動不動地站在船尾,目光沉沉地看著越來越遠的汝南城,十幾個銀甲衛看了一眼后,最后還是乾三提了步。

  乾三走到鄧九郎身后,學著他的模樣,朝著汝南方向打量了一會后,他壓低著聲音說道;“郎君,聽說這些人都是那柳家小兒自己招來的?”看著自家郎君越發青黑的臉,乾三不知怎么地有點想笑。他咳嗽一聲后又道:“真沒有想到那柳家小兒是個這樣的人。在吳郡時,我還以為他也就是普通的攀龍附鳳的小白臉兒呢。沒有想到,人家壓根就不稀罕。”

  他這話一出,一直黑著一張臉的鄧九郎聲音沉沉地開了口,“你的意思,是她從來就不稀罕我,是我上趕著稀罕她了?”

  “沒有沒有,小人哪是這個意思呢。”乾三嘴里是立馬否認,他嘿嘿說道:“小人就是覺得,郎君你雖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可這世上,還就有不吃你這一套的人……喲喲喲,小人又說錯了。小人是說,郎君你在那柳小兒面前,還真是越挫越勇,越勇越挫。”說著說著,鄧九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而乾三的聲音,終于也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在乾三終于安靜下來后,鄧九郎側頭瞬也不瞬地看著汝南的方向。過了一會,他才低低說道:“你說世上怎么有那么一個人……讓你愛不得,恨不得,丟不下,拿不住……”

  沉默良久后,他冷冷笑道:“我在這里不停地想著她,只怕她這一會正高興能擺脫我呢。”說到這里,他‘胸’口大悶,不由又咬牙切齒地說道:“柳文景,你最好能逃一輩子,要是讓我再次逮到你……”就在這時,乾三在旁打了一個哈哈,叫道:“郎君你這可說錯了,說不定你再次見到他時,他已成親了!”豈料,他那‘成親’兩字剛剛出口,空氣便是陡然一冷,一種‘陰’煞死氣籠罩而來。在乾三給驚得恨不能扇上自己一個耳光,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時,鄧九郎輕柔地笑道:“成親?也是哦,她還可以成親……”這聲音,可真是溫柔到了骨子里了。

  乾三這時額頭都冒冷汗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郎君,小人又說錯了。那柳姓小兒一看就是個聰明人,他怎么敢成親呢?他是要成了親,可不是拿他九族開玩笑嗎?郎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鄧九郎沒有回答。

  他雖然不答,乾三卻是松了一口氣,他總算又能夠呼吸了。歪著頭悄悄看了一眼自家郎君后,乾三決定轉移話題,“郎君,你說這次皇后娘娘生了這么大的氣,還派了這么多金吾衛過來。會不會你一回去,她就‘逼’著你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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