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二公子有點不爽的晃了晃腦袋,魏老頭也真是的,生氣就生氣,你叫那么大聲干嘛,生怕別人不知道么?
“父親,魏叔父,如今這收受賄賂的一半官員是沒法用了,必須緊急征調才行,鑒于江南的特殊情況,所以我建議從關中和山東調派得力官員!”
“嗯,如此最好,一會兒為父會和魏大人擬出一份名單的,到時你派人去傳令。至于那些行賄和受賄的人,你就不用管了,老夫要讓這些枉法之徒知道下什么叫朝廷法度!”
房遺愛暗自撇了撇嘴,毛的朝廷法度啊,要是真那么頂用,還有那么多官員收受賄賂?
別管房二公子咋想的,總之倆老頭子有點不耐煩的把他轟出來了,按照房遺愛的想法,倆老頭純屬是過河拆橋的貨,之前的時候求著他房二公子想法子整整那些投機倒把分子,現在倒好,把最大的功臣給攆走了。幸虧早有防備了,要是不給自己留下點私房錢。這次的事情又白忙活了。
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刺史府就擬出了新的監考名單,而房遺愛所需要的藤縣縣令嚴宏輝也赫然在列。按照他的想法,這次讓嚴宏輝搞點政績,直接調到河東道去。一直以來,房遺愛都覺得自己對河東道一帶少有了解,山東之地有盧家和崔家,徐州中原地帶有何向明。江南更不用提,唯獨這河東道缺少人手,而嚴宏輝恰恰可以補充一下人手不足的情況。
五月二十四,離著大唐首次科考還有三天的時間,本來眾學子都已經準備好應戰了,這時候刺史府就貼了告示,連帶著揚州府兵也出動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些兇神惡煞的府兵滿揚州城抓起了人,而大部分被抓的都是趕考的學子。一時間考生們人心惶惶的。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告示上只是說讓全城的人去刺史府門前等著。
中午的時候,譚炳福還想跟幾個朋友去酒樓里吃喝的。誰曾想一出門就被一票府兵擋住了。“你們誰是譚炳福譚公子?”
“我就是啊,這位軍爺,有啥事么?”譚炳福囂張慣了,渾沒當回事,他還以為是房二公子找來給他傳信的呢。
府兵校尉打量了一下譚炳福,嘿嘿笑道。“很好,是譚炳福就行,看來沒找錯人,兄弟們,把他綁了。交由房大人發落!”
譚炳福一下就蒙圈了,事情有點不對勁兒啊。“藤子,快回家找我爹!”譚炳福喊了一句話,嘴上就挨了一巴掌,“還喊你爹,就是喊你舅也沒有用,實話告訴你吧,抓你的命令可是房大人和魏大人親自下的令!”
譚炳福都快哭了,房二公子到底想干嘛,難道收錢不給辦事了?譚炳福決定了,要是房老二真拿錢不辦事,他就把收受賄賂的事情捅出來,讓全揚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下房老二是個什么樣的人。
第二天,也就是開考前兩天,揚州大多學子和百姓都湊到刺史府前的大街上。此時刺史府門前綁著一群低頭耷腦的學子,后邊該跪著十幾名官員,有些眼尖的已經認出來了,這些不是監考的官員么?
巳時時分,現任揚州刺史蘇放那這一卷絹帛走了出來,他沉吟兩聲,伸手示意道,“眾位鄉親父老,都請安靜一些。本官知道大家對這里的情況不太了解,現在就跟大家解釋一下!”
攤開絹帛,蘇放就操著官腔讀了起來,“經刺史府打探,有湖州學子、楚州學子、巴州學子賄賂監考官員,據查,行賄學子乃為譚炳福、袁文理、凌中化.....受賄官員為鄖縣縣丞武年修、澧縣縣令闞騰飛......經尚書省房大人、魏大人決議,凡行賄官員之學子免除科考之權,發配邊疆,服勞役一年,并由吏部記檔,三十年內不準參加科考。凡受賄之官員,全部削官免職,進刑部關押十年,若數額超萬貫,則查沒家產,就地處斬!”
房二公子和秦文遠站在刺史府側門后邊聽得是津津有味的,大唐第一次科考必須動靜大點才行,到底什么樣的動靜才算大呢,自然是殺頭了。秦文遠還是有點咋舌的,收受點錢不算大事,可要怪就怪這些人沒眼力勁兒,第一次科考就敢亂來,朝廷能不往死里治罪么。
“二公子,就這道命令,外邊跪著的官員估計活不了兩個了!”秦文遠可沒說謊,雖然他不知道那些官員收受賄賂的具體數目,但江南多得是富戶,他們要是行賄還能燒的聊五千貫么?如此算下來,收上兩三家,那就超過萬貫了。
“嘿嘿,文遠,實話跟你說了吧,外邊那些跪著的家伙一個也活不了,你可知道他們收了多少錢?少的是一萬七,多的是四萬六!”
聽了房遺愛的話,秦文遠倒吸了兩口冷氣,好家伙,還真能貪,怪不得朝廷去年會沖關隴世家動刀子呢。朝廷整理日扣扣索索的過日子,那些世家倒好,天天富得流油的。大唐不是沒錢,錢都跑世家大戶腰包里去了,至于平頭百姓,就只有看天吃飯的份。
秦文遠砸吧砸吧嘴,歪著腦袋笑道,“二公子。這次搜到這么多錢,總不能全都交到戶部吧,你看我這揚州也不好過啊,幾年汛期來得早,修堤壩什么的,可都要錢啊。還有,去年,你家武大娘子要修橋鋪路。府庫又.....”
“停,文遠兄,你啥時候這么能叨叨了,放心吧,來的時候陛下就吩咐了,所得的贓款留一半給揚州府!不過有句話得說在前頭,錢給揚州府了,你得盯好了在,自己花點沒問題。可別讓外邊那位給吞了!”
房遺愛伸手指指門外,秦文遠很是了解的點了點頭,那個蘇放可不是省油的燈啊。這兩年雖然老實了許多。可是心思未必知足的。
“放心吧,我有數的,不過二公子,你啥時候把這家伙調走,如今老何在徐州遙控蘇杭,我這揚州府更不好過了。你是有所不知啊。最近蘇放心思活絡的很,局咱們的人觀察,這老小子好像跟那邊通著氣呢!”
秦文遠指的自然是關隴世家了,房遺愛也知道一點,不過沒想到已經到達讓秦文遠忌憚的地步了。“文遠兄,可查到什么端倪了?如果有的話。咱們現在就著手做掉這個老家伙!”
“沒,如果有由頭的話,秦某早就跟二公子說了,壞就壞在這老家伙太謹慎了。到現在為止,還沒弄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不過咱們還是小心點的好,這種老狐貍要么不咬人,一旦張了口,那就一定往死處咬!”
“哎,先暫且忍耐一下吧,何向明人在徐州還得管著蘇杭的事情,你這邊擔子也不小。有時候就想啊,你要是再年老個十歲,還用頭疼這刺史的人選么?”
秦文遠是最佳的刺史人選,這可惜這家伙太年輕了,能做到揚州二把手已經算是個奇跡了,要是現在就當上刺史,他肯定要引起別人的懷疑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他房二公子這樣的,身為外戚,卻可以在二十之齡手掌龍虎衛和左武衛,還兼著幽州大都督的職務。對于普通人來說,必須一步步往上爬,官場上的規律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
“這個可沒辦法,秦某要是老上十來歲,我家鳶兒可怎么辦?”
“德性?那獨孤元成不成?要是可靠的話,咱們就讓他做這個揚州刺史如何?”房遺愛能找出來的人也就獨孤元了,這個前任的徐州刺史,如今正窩在江南呢。江南這么大的地,擔一個秦文遠真的管不過來,何向明遠在徐州,一直遙控蘇杭也不靠譜,如果獨孤元能大用,也能解決不少事了。
秦文遠想了想,便輕輕地點了點頭,“二公子,你的眼光真的很厲害,獨孤元在江南任上勤勤懇懇的,做事能力比老何也差不了太多。只是讓他當這個揚州刺史,難度不小啊,至少陛下那一關得過!”
獨孤元身為獨孤氏嫡系子孫的問題依舊是無法抹開的,不過房遺愛也有方法,他房遺愛不能直接上書,讓獨孤元自己上書表忠心應該沒問題了吧。
房遺愛和秦文遠在門后邊嘀嘀咕咕的,門外邊蘇放已經笑得瞇起眼了,這一場大刑過后,恐怕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了。
不少百姓和趕考的學子都振臂歡呼了起來,以前學子們還擔心科考不公,可是一瞧這種情況,還用過多的擔心么?
“陛下萬歲,大唐萬歲!”學子們蹦蹦跳跳的叫著,如果不是朝廷整治這些行賄的富家子弟,僅憑他們,是永遠也奈何不得這些人的。
那些行賄的學子們被押了下去,雖然他們大叫冤枉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別人走了,譚炳福卻卻留了下來,本以為舅舅的關系起作用了,誰曾想刺史府推官卻又下了一道令,“湖州學子譚炳福,貪贓枉法,逼死民女,先證據確鑿,由刑部勘察,判譚炳福死刑,于秋后問斬!”
“不,你們騙人,我要見我舅舅,我要見房大將軍,你們騙我,老子的罪早就免掉了,你們憑什么殺我,憑什么?”
譚炳福怕了,真正的爬了,他的全身都愛發抖,他感覺得到,這次是真的要栽了。真正絕望了,譚炳福倒瘋狂了,他抬起頭大罵了起來,“房遺愛,房二郎,你個黑心黑肺的王八蛋,你收錢不辦事,老子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
揚州府推官冷笑了一聲,“別罵了,房大將軍會收你的錢么?別亂攀咬人了,乖乖地等死吧!”
“就是,好一個油嘴滑舌的豬頭,還想蒙混過關,本公子砸死你!”一顆爛白菜直接丟在了譚炳福腦袋上,接著就有無數的臭雞蛋菜梆子飛了過來。
房遺愛透過門縫都看樂了,外邊那位領頭的不正是葉楓葉子處么,這家伙還真是愛湊熱鬧。
“二公子,你瞧子處兄,這架勢活像個揚州大街的惡痞子啊!”由于房遺愛的原因,秦文遠和葉楓也是私交甚篤。真要說起來,這位葉楓葉子處還真是個另類,江南富戶不少,像劉有則劉財主,人家到哪都有點財主的素質,偏偏葉楓不行,除了那身衣服顯得有點高貴,其他的一言一行哪有半個財主的樣。
“你可小聲點,讓子處兄聽到了,又得拉你去悅心樓樂呵,你要是不怕你家鳶兒發飆,就盡情的笑吧!”
嘎吱,秦文遠立馬笑不出了,還去悅心樓?上次讓葉楓拉悅心樓里坐了沒半個時辰,他秦大公子就睡了一個月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