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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九 旌旗蕩野塞云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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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溫河衛是一塊廣大地區,其中有一個小小的漁村,在后世卻是鼎鼎大名的天然良港——海參崴。

  當然,其實這里并不特產海參,也還沒有這個名字。對于大明而言,這里就是一個被遺忘的衛所,不過在古籍上,這里卻是個商路繁華之地。

  唐朝時期,這里是渤海國率賓府轄地;金國歸屬于恤品路;蒙元時稱為永明城。濱海地區比較富庶,“率賓馬”更是名貴一時。蒙元為加強同東海諸族的聯系,還開辟了西祥州至濱海永明城的東南驛道,從西祥州(今吉林農安縣東北三十公里萬里塔古城)起,途徑十八站,終點站為永明城——也就是后世的海參崴。

  王翊帶著坦克司橫掃了東北二省,甚至一度打到了奴兒干都司的苦兀衛(庫頁島),整個師都覺得這就是大范圍的拉練訓練,根本不是打仗。如果對手都是這個水準,堂堂坦克師用鮮血和性命澆灌出來的鐵軍也會慢慢生銹。

  于是,坦克師請求開向西邊參加對蒙作戰的公文三天兩頭就會送到大都督府,幾乎是毫不停歇。

  隆景三年八月,王翊上疏皇帝陛下,報稱“東、南及海,北至石大興安嶺(外興安嶺)北側,俱歸王化”。也就是從外興安嶺北側往南,一直到達諸海的廣闊疆域都已經插滿了大明的金龍紅旗,希望朝廷能夠派流官組建巡檢司守護。

  潛臺詞便是,這里已經都被打服了,可以派別人來了,我堂堂坦克師作為全軍唯一一個有稱號、軍旗的精銳部隊,應該用在更需要我們的戰場上。

  朱慈烺接到題奏,也覺得放王翊在東北有點浪費,但是這支部隊并不是孤零零守著祖國東極邊疆,同時也有準備對日作戰的意圖。如今陸軍參謀總部認為對日作戰不宜操之過急,應當蠶食而不該鯨吞,所以繼續放坦克司在奴兒干的確不妥。

  “坦克師先調去莫溫河府永明城駐守。另外,北海艦隊的母港不要放在朝鮮了,改在永明城。”朱慈烺下了圣旨。

  接到圣旨的王翊在益發寒冷的晚秋,起兵踏上通往永明城的道路,準備修建營地,為北海艦隊遷徙過來做好準備工作。

  在這個哈氣成冰的環境下,任何人都不能長途跋涉,只能在溫暖的火炕上貓著,然而大明的戰士卻將之視作信念和毅力的錘煉,沒有絲毫畏懼。

  在坦克師調動的同時,浙江、江蘇的港口也涌入了大量的水泥、糧食、棉布、木材,在以蒸汽為動力的起重機幫助下,一箱箱堆上福船,準備揚帆遠航,前往永明城。

  永明城不僅是坦克師的駐地、北海艦隊的母港,同時也將是大明在東方最大的造船基地。從日本、朝鮮獲得的船工、船材,也都通過海路送往永明城,以大號福船練手,然后打造能夠橫跨太平洋的巨大船隊。

  “楊參謀,”魏云的侍從兵站在門口,“參謀長有請。”

  朝鮮師參謀部里不止楊威一個“楊參謀”,但一說到“楊參謀”則特指楊威。其他資格、軍齡都比楊威過硬的“楊參謀”,只能在姓氏前面冠以“老”、“大”等標識加以區分。

  楊威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的穿衣鏡前整理了一下軍容,用手撥拉了一下有些蓬亂的束發,徑自往魏云辦公室走去。

  魏云坐在辦公桌后,目光停留在楊威的頭發上,過了足足兩息的時間方才挪開,指了指辦公桌側前方的官帽椅:“坐。”他道:“這是總參發來的部隊改制文件,你看看,以前可曾聽說過么。”

  楊威知道這是因為他在陸軍參總的工作經歷,魏云常讓他辨識一下大都督府的真實意圖。雖然魏云本身也是總參出身,但他自認離開中樞太久,所以不太發表意見。

  桌上的文件是小號字體印刷出來的,看著有些僵硬的宋體字很費目力。楊威定睛看了看,道:“這事我離開之前并沒有聽到傳聞。”

  魏云點了點頭,抬了抬下巴示意楊威往下看。

  楊威飛快地翻動著文件,心中卻只有一股幽怨,腹誹道:拿了我的計劃竟然只改動了幾個名稱,還真是懶到家了!

  “看完了?”魏云很驚訝楊威的閱讀速度。

  “是。”楊威沒有多說。

  “如何?”

  “邊防軍和野戰軍的分野是勢在必行,誠如打造兵器的鐵料和打造農具的鐵料必然不一樣。”楊威道:“因此帶來的防區劃分,責任分配,也是理所當然的。”

  魏云輕輕摸了摸胡髭,道:“邊防軍。如果降低責任和訓練強度,豈非弱兵之道?”

  “長官,”楊威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邊防軍如果專注巡邏預警、城堡守衛,則未必不算是一支強軍。實際上我看朝鮮師的訓練,重野戰而少守城,許多士兵連基本的守城操典都不熟悉,而士兵素養又不能與國兵相比,固有朽木之憾。若是能讓他們專司城守,既照顧了他們體能不足,充分發揮兵力,又不至于野戰失利,這正是量才而用的好法子。”

  “那朝鮮方面的戰兵從何而來?”魏云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朝鮮師主力都得靠就地征召,如果招募的盡是邊防軍,該如何擴大作戰規模?

  “或許……”楊威想了想:“可以和坦克師換人。”

  “換人?”

  “新的防區制度推行之后,我師和坦克師都有邊防任務。坦克師作為精銳中的精銳,大量戰兵都是國朝兵,差些的也是蒙古、女真兵。

  “這些兵用來守邊,非但浪費,估計他們也不放心。如果我們用五個朝鮮兵換一個國朝兵,既滿足了坦克師對漫長邊防的需要,也保證了朝鮮師的戰斗力。”楊威道。

  魏云的手指在書案上輕輕點了點,暗中盤算:參謀總部肯定不會介意,就是不知道王翊王輔臣肯不肯。

  “再者,下官發現日本兵其實頗有紀律性,可以招募使用。”楊威又道。

  魏云將思路拉了回來,道:“倭兵的確堪用,但我師未來的敵手就是日本諸國,用倭兵恐有變故。”

  “其國人素不知忠義,而且完全可以換出去。”魏云道:“異地服役,也不用擔心逃兵了。”

  逃兵的問題從古到今都有,即便明軍中訓導官盯得那么緊,仍舊有人天真地因為“不想當兵”了就私自開小差,最終結果當然很可憐,年紀輕輕就要去礦場做一輩子的苦工。運氣好點能在三五年后混個小工頭,運氣不好的沒幾天就死了。

  更悲劇的是逃兵的家屬。

  如果逃兵的直系血親中都是平民,沒有擔當王事,則會一同被流放到逃兵服刑的地區,雖然不一定在礦場,甚至還可能會得到一塊土地,不過無辜牽連被流放到遼寧、澳洲、朝鮮等地,終究不是一樁令人愉快的事。

  如果是異地服役,尤其對于日本人、朝鮮人,地理不熟,口音不通,要想當逃兵也沒那么容易。

  “是個好法子。”魏云道:“這事我會與總參聯系。另外還有一樁事,你為何會被派到朝鮮來?”

  “因為下官去不了坦克師吧。”楊威道。

  坦克師的書吏都有嚴格的體能要求。楊威原本就生得文弱,自然不可能通過篩選。

  魏云笑了笑:“你得罪了什么人?要我去把你討過來不?”

  “談不上得罪。”楊威干笑道:“只是無意間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罷了。”

  魏云點了點頭,正要勸楊威改換門庭,就聽楊威說道:“長官,若是方便的話,我希望能夠去朝鮮邊防部隊出任參謀。”

  “這是為何?”魏云有些疑惑。

  無論怎么看,邊防軍成立之后,多半就是軍戶一般守著軍堡干農活的部隊。這樣的地方能有什么戰功么?如今入伍服役有規定年數,難道跑到數千里之外種幾年地就回老家么?

  “下官走不動了。”楊威苦笑道:“朝鮮已經夠遠的了。”

  “我們打下日本就不會再走了。”魏云安慰道:“日本也多有良田沃土,而此地景色風光別有趣味,不妨安家常住。”

  “不會的。”楊威搖了搖頭:“北海艦隊的母港遷往永明城,這并不利于對日作戰。大概是陛下繼續向東拓展的心愿吧。下官聽說朝廷將功臣都封賜在美洲,可見那才是朝鮮師最終安頓下來的地方。”

  魏云本身對開疆拓土充滿了偏執,早就從朝廷的風向中嗅到了味道,此時被楊威說破,更覺得此人有眼光有頭腦,可不能輕易放手。

  “得把你的編制調到朝鮮師,我們才能討論去哪支部隊。”魏云道:“在此之前,你先跟師參謀部的參謀們做一份邊防部隊編制、訓練、裝配、后勤等全方位報告。沒意見吧?”

  楊威起身應道:“下官領命。”一付已經調到了朝鮮師的架勢,可見他真心不愿意將編制留在參謀總部了。

  魏云對楊威的這種態度十分高興,道:“等你編制調來了,我就提請破格升授你為上尉,好好干。”

  “謝長官。”楊威平淡的應了一聲,心中暗道:好了,退役之后的養老金又漲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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