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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些假清高的文官,看到女官就像是臟了他們的眼一般!”黃小姐怒道,突然見父親臉色不好,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說爹爹。”
“我朝有過婦寺之禍,女官自然不受朝臣待見。”黃德素解釋道。
“如今我們也是朝臣呀。”黃小姐道:“可偏偏不許我們上朝!這是什么道理?難道我們女官做的就少了?哼,就是欺負我們小女子罷了。”
黃德素正要教訓女兒,黃氏已經拉過女兒的手道:“男女有別,乾坤定位,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如今國家有事,女子也該為國效力。等國家安定了,自然就該回到家里相夫教子……”
“娘!”黃小姐急道:“秦都督良玉還領兵打仗呢!古人也有花木蘭從軍,女子哪里就不如兒男了?”
“荒謬!”黃德素拍案道:“不是說女子不如男,而是天道周行,男女有定!豈不聞牝雞司晨,國之大禍么!”
“哼……”黃小姐放低了聲音,嘟囔道:“還不是你們這些男官將天下亂成這般模樣的?”
黃德素被噎住了,瞪大了眼睛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怎能如此氣你父親?”黃氏連忙拉住女兒,不讓她說話。
“我又沒錯!”黃小姐犟道:“殿下還沒長成的人,各處奔波、親冒矢石都累倒了。現在正是國家存亡之時,理當人人效力。可就是有些人,一會兒講男女有別,排斥女官;一會兒說文尊武卑,蔑視將士;一會兒又爭君子小人……可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救國救民的大事?我們女官最看不起這些腐儒,只望父親大人萬萬不要跟他們一樣才好。”
黃德素聽了怔怔無語。心中卻頗為欣慰,覺得女兒果然是見識大長。他良久方才道:“我如今才知道當日張文泉被你教訓的滋味。”
黃小姐破涕而笑,道:“如今再讓我碰上張文泉,有得他好看。”
黃德素不知道張文泉去了哪里,自從離開了犯官院之后就再沒他的音訊。不過他很快就體驗了一番迎接女官的尷尬。
尤其這群女官領頭的還是自己女兒。
黃小姐此行一共六人,都是禮部文教清吏司的巡視。區別只在于品秩有高低而已。作為領頭的黃小姐,駐在聊城,對聊城縣屬的六十七個村、里學進行巡視檢查。其他五人均分東昌府三州十五縣,巡視結果報到黃小姐處匯總,作為的東昌府的巡視報告。
看起來黃小姐工作任務最輕,其實不然。她在完成自己的巡視區域之后,還要對其他各縣進行隨機抽檢。
按照工作預計,山東西三府巡視時間為每府兩個半月,東三府人少所以時間也短些。在人口稠密的西三府。府治人口過十萬的不少,每縣平均下來也有七八萬,分攤到村、里這等最基層單位,算下來有三十至五十個學校要查。
若是走馬觀冇燈倒不需要兩個半月,防止地方官員舞弊,還要進行教學質量檢查,對教師進行評估……完成等等這些巡視項目,時間就格外緊張了。
別看現在這些女官一個個嬉笑無忌。等開始工作之后,就有得苦頭吃了。
作為知府。黃德素只需要在巡視組來的第一天接見一下就沒事了,剩下的事都讓各縣縣令頭痛。直到巡視組走的時候,黃德素再出面送一送也就可以了。然而因為這次是自家女兒領頭,又是山東文教巡視的第一站,他不能不多給些面子,好生陪著跑了兩天。
僅僅兩天。黃德素就知道女兒的不平從何而來了。這種工作量,就算是男子也未必能扛得住,何況都是一些弱女子?
“我曾聽過一個笑話,說:皇太子殿下是將女子當男子用,將男子當牲口用。”聊城令是新從東宮侍從室調來的。屬于東宮嫡系,說話自然可以放肆一些。
在座官員無不偷笑,有人道:“這說得也太刻薄了些。”
“這算刻薄?”聊城令望向那吏員,道:“這是溢美之辭!在殿下身邊,不論男女都是當牲口用的!”
眾人紛紛笑出聲來。
黃德素早就走到了門口,站在簾子后面聽他們笑完,方才干咳一聲,掀開簾幕走進會議室。
會議室里沒有多余的擺設,只有一張長桌,與會眾人以品秩、官銜、資歷、年齒等各種序列分座兩旁,不容得僭越。居中打橫的便是在座中最為尊崇者,東昌府知府黃德素。
下面的官員見黃德素進來,紛紛起身,一同行禮。黃德素回了禮,揚手道:“諸君請入坐。”
眾人微微躬身,收斂儀容,等黃尊素坐了下去,方才齊齊落座。
黃尊素坐定,掃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側的聊城令,方才道:“這兩月有禮部文教司巡視組在本府巡視,各縣可先就文教一事加以匯報。開始吧。”
坐在最遠端的濮州知州欠了欠身,翻開自己的匯報,找到文教一事,高聲讀了起來。主要內容也是如何應對巡視,以及本轄區的改進、變化、成果。
在他讀的時候,會議室角落里的兩個書吏,手下炭筆疾走,開始填寫會議紀要。他們不需要將每個數據記下來——因為各州縣會上交材料,但必須將重點提煉出來,以最快速度形成紀要正本,讓州縣官們核對簽收。如果他們這里拖一天,有些官兒就要忍不住罵人了。
譬如現在發言的這位知州老爺,其治所距離府治聊城可有二百里之遙,緊趕慢趕也要走一天半才能到。而府縣例會是十日一次,可知他的奔波之苦。
“殿下,吳閣老啟本:請改府縣例會一月一次;省府例會三月一次。”陸素瑤提聲。
朱慈烺的頭隨著馬車的顛簸而上下起伏,讓陸素瑤不知道皇太子的意見是同意還是反對。從青島出來之后,皇太子發現了熊明遇之子熊人霖進獻的《地緯》一書,旋即陷入了癡迷之中,還不停地用炭筆在書上寫寫畫畫。
終于,朱慈烺直起身,搓熱了雙手燙在眼睛上:“會開煩了?”
“吳閣老說,因為相聚太遠,許多縣令十日去府城開一次會,路上就要耗去四日。”陸素瑤讀了一段吳甡啟本里的原話,等朱慈烺決斷。
“若是離了縣令整個縣就不能運作了,說明問題更大。”朱慈烺身了個懶腰,將批注過的《地緯》給了陸素瑤,道:“第一,以我的名義給熊人霖寫封回信,關于《地緯》的問題我都標注在上面了;第二,我在里面的《坤輿萬國全圖》上更譯了一些泰西地名,按照我的翻譯,開版刊印《坤輿萬國全圖》,版制十五尺長,八尺寬。先映五千張,所有把總以上軍官,人手一份,必須熟記之。”
陸素瑤展開《地緯》,果然見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不少,至于那張傳教士帶來的世界地圖,上面更是用炭筆更改、添加得面目全非。她此刻真慶幸自己學過丹青,否則連線條都分不出來。
“第三,書信吳先生,我想在工部下設坤輿清吏司,用陳祖綬為工部侍郎,主持繪制《皇明坤輿全圖》,看他可有何建言。第四,書信葵心公,讓他開設地理系,可聘熊人霖為教授。第五,送一套《地緯》給陳祖綬。好了,暫冇時就這樣。”朱慈烺道。
陸素瑤一一記在本子上,抬起頭道:“殿下,那吳閣老的啟本……”
“批準吧。”朱慈烺仰起頭,按了按太陽穴:“再有,從馬車廠訂購新式馬車三十輛,我要用來獎賞有建樹的文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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