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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四 一鴉不驚城鼓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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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天天好心情!—————————————

  崇禎十七年,月初二,藁城行轅。

  崇禎站在二層小樓的窗口,看著對面廊檐下的東宮侍衛——實際上是東宮的私軍。去過一趟戰場之后,他現在也能分辨出軍人肩章上的星徽所代表的含義,這讓他更為好奇,為什么那些身居高位的將校會跪在皇太子的書房門口。

  東宮不是在盡量回避跪拜禮么?

  “王承恩,”崇禎叫道,“過去問一下,那些人犯了什么事。”

  王承恩硬著頭皮去了。誠如他所料的一樣,這些軍官對他不理不睬,一個個都緊抿嘴唇,絲毫沒有大勝仗的喜悅。一直到抓住了個曾經宮里認識的宦官,王承恩方才問了出來,原來這些將校跪在這里是來請罪的。

  問清楚了緣故的王承恩連忙上了小樓,回稟道:“皇爺,這些將校都是來請罪的?”

  “請罪?不是打勝了么?還請什么罪?”崇禎大奇,又問道:“皇太子呢?”

  “千歲在書房與總參謀部的老將們商議軍事。”王承恩道。

  崇禎皺了皺眉頭,道:“這不是我家待忠勇功臣之道,你去跟皇太子說,既然打勝了仗,再大的過錯也不是不能寬宥的……”他說著,就見那邊書房的門開了,尤世威為首的總參謀部的將校列隊而出,見到廊檐下跪著的蕭陌等人,也是頗為意外。

  不一時,朱慈烺親自出來,上前扶起蕭陌、蕭東樓、單寧、周遇吉人。東宮大營頭,除了羅玉昆和肖土庚,其他四個營的營官都在這里了。

  “報告不是交了么?你們這又是何苦來著?”朱慈烺笑道:“剛在里面與幾位老將軍商議下一步的部署,屋里熱得夠嗆。咱們就在這院里吹吹風,涼快些。陸素瑤,去準備點果和冰湯來。”

  “尤將軍若是沒事,也一并聊聊吧。”朱慈烺見尤世威還沒走,邀請道。

  “敢不從命。”尤世威抱拳應道,他還是不習慣東宮的軍禮,雖然看著更氣派些,但總有些異樣。

  朱慈烺招呼眾人在池塘邊散落而坐。借著樹蔭和水汽,倒是真要涼快許多。他道:“報告我看了的確有很多問題,比如單寧沒有留主力看守后路要道,這是十分不應該的事。但是我也注意到三營的會議記錄沒有相關討論,可見左光先、牛成虎、惠顯明顯是心存僥幸,只想著盡早趕到藁城立功。這點上他們也有責任。當然,單寧,你是主官。你得替他們背起來。”

  “是,卑職明白。”單寧重重一垂頭。

  “蕭東樓,你現在知道欲速則不達了吧?”朱慈烺對于戰場迷路這種事最為頭痛,說是運氣不好吧,也不能全歸在運氣。說是輕忽吧,人家也是很盡心地在趕路……最后只能泛泛道:“以后還是要定好章程,穩扎穩打,尤其探馬要放得遠一點,戰場的準備功課一定要做足。”

  “末將知罪!末將敢立毒誓,再無下一遭。”蕭東樓沉聲道。

  朱慈烺又望向蕭陌和周遇吉。笑道:“你們兩個打得不錯,是被拉來湊數的?”

  “末將臨陣應對有誤。太過于行險了。”蕭陌道。

  “末將的騎兵還是操練不足,臨陣時有幾匹馬驚亂了陣型。”周遇吉也道。

  朱慈烺笑道:“好了,我下個定論吧。單寧和蕭東樓的過錯,其實是經驗問題。蕭陌和周遇吉,你倆是因為時間不夠。尤其是周將軍這里,咱們的馬原本就不好。這是避不過去的坎,能操練到這個程度,我已經是十分滿意了。”

  周遇吉心羞愧,暗道:第一排的馬都是優選優,臨陣還是有十來匹出了異狀。若不是敵軍潰退,恐怕我這邊的傷亡也不會低。

  在歐洲,能夠沖鋒的戰馬也是百里挑一。非但對馬的體型有嚴格要求,更是對馬的心理素質要求極高。如果是未經訓練的戰馬,看到前面有人拿著棍,都會左右規避。這是其本性使然,否則野馬早在被馴化之前就都撞樹撞絕種了。

  只有經過了嚴格訓練的戰馬,才能對著敵軍陣型發動沖鋒。故而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二世改進過的騎兵密集陣沖鋒,雖然看起來簡單,但對于操練要求卻是極高,而戰術效果同樣驚人。

  朱慈烺相信東宮能夠復制古二的騎兵戰術,是東宮的操典練兵法比現在的歐洲更嚴格更科學。而且瑞典也是一個貧馬國,跟東宮目前狀況很接近。同時瑞典騎兵連護甲都沒有,而東宮騎營好歹還有能力給騎兵配備胸甲。

  這種密集陣也正是滿蒙騎兵的克星。蒙古人是標準的輕騎兵,滿洲人更是騎馬步兵,同時他們又都缺乏紀律訓練,其民族性和明程度使得他們不可能復制這種沖鋒戰術。

  “只要假以時日,戰馬的訓練上去了,騎兵營的戰斗力還能更高。”朱慈烺寬慰周遇吉,旋即笑道:“這些天來,各部隊補充得如何了?”

  “新兵已經下旗隊了,戰術操練上還在加強。”蕭陌這回補進來一千五百余新兵,幾乎所有老兵都升了士官或是軍官。盡管他盡量從二、三千總部調老兵去充實第一千總部,但第一部的戰斗下降仍舊十分明顯。

  “這回分來的戰馬倒是不錯,”周遇吉也道,“非但能夠彌補損失,還能有所加強。”

  “戰士之可有什么聲音?”朱慈烺問道。

  “抓緊時間訓練都來不及,哪有什么聲音。”蕭陌苦笑道。

  “我這邊倒是有些閑得慌,都在說什么時候調回滄州駐守的事。”蕭東樓故意道:“殿下,我就怕那幫兔崽太閑,但是要加大訓練量,又找不到由頭。您看是不是給二營改一下訓練大綱?”

  蕭陌聽出了蕭東樓的意思,暗道:老要擴編成近衛師了,說不定你二營也是要并過來的。

  “訓練大綱還是全軍統一,否則不好定考核標準。”朱慈烺略略想了想,道:“從現在的態勢上看,在多爾袞和李自成的決戰結束之前,我軍會有一個休整期。在這個期間里,加強訓練,保證紀律是必須的,同時也要讓戰士們勞逸結合,有個宣泄口。營平時有什么消遣?”

  “角抵。”蕭陌脫口而出:“營沒事時,常有人玩。”

  “一對一?”朱慈烺搖頭道:“這不符合我東宮的風格,最好是玩些團隊游戲……唔,對,有一種游戲倒是很適合軍玩。”

  眾人見朱慈烺隨手撿了一截枯枝,在地上畫了一個方框,紛紛聚攏觀看。

  朱慈烺在長方形間畫了一條豎線,將方框分成兩半,道:“這是接敵線。”他又在這線兩側各畫了三條線,如此一來,這個長方形就被分成了八個長條。他最后在這個長方形兩個窄端畫了個圓,算是大功告成。

  “這個游戲用的是一個橢圓球。”朱慈烺解釋道:“兩端放兩個木桶,哪方將球送進木桶里,算是得一分。正常比賽結束之后,分高者勝。”

  “倒是有些像蹴鞠。”

  “不是蹴鞠,”朱慈烺糾正道,“不可以用腳踢。是這,譬如咱們個人分成兩隊。”朱慈烺隨手將身邊的尤世威和周遇吉劃到了自己這一隊,又道:“我來開球,你們就負責阻截。我抱著球往前跑,你們可以用抱、拉、推、撞各種手段攔截我……”

  朱慈烺從來不喜歡團體對抗運動,前世連足球都不看,更別說美式橄欖球了。但是從寓教于樂的角度而言,橄欖球的確是軍事風氣很濃的運動。讓穿上盔甲的兩隊人,因為一個球奔跑沖撞,總結進攻和防御的戰術,這本身也是一種訓練。

  他不知道橄欖球的規則,不過任何規則都是在實踐完善的,只需要先玩起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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