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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欣聞副君征奇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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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天天好心情!—————————————

  朱慈烺覺得自己實在需要一個總參謀部了。情報的缺乏、統計方式的粗陋,讓他難以做出正確的戰略決策。在這種情況下,聽取經驗豐富老將們的意見就顯得十分必要。不過就算要組建參謀部,又面臨著沒人可選的局面。

  尤世威、李昌齡這些被交換回來的老將,都是經過生死考驗的忠烈之人,從經驗和忠誠度上督領一鎮完全沒有問題。然而他們在朱慈烺的分類里屬于老式將領,對于軍隊這國家利器的認識過于守舊。如果用他們整軍,即便能夠百戰百勝,也只是再養一個遼鎮、左鎮出來。

  所以朱慈烺將這些老將安排在了講武堂,充任司業、教習,負責對年輕軍官進行戰例講解和戰術培養。這樣既不用擔心老式作風在軍中蔓延,也能最大程度的發揮老將們的作用。

  ——該去看看了。

  朱慈烺猛然發現自己在講武堂開學典禮上露了一次面之后,就再沒有去過,心中也有些期待。他輕輕拉了拉鈴鐺,很快就聽到軟底鞋擦過地面的聲音,書房的門很快就被推開了。

  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福了福身,朗聲道:“殿下有何吩咐。”

  朱慈烺看了一眼,略有奇怪道:“怎么連著三天都是你當值?”

  來者正是陸素瑤,她上前一步道:“殿下日理萬機,事務繁忙,若是輪班服侍,怕有疏漏,故而侍從室商議之后,由卑職專候殿下傳召。”

  朱慈烺把臉轉向了窗外。他很清楚專職秘書的重要性,也相信侍從室的人不是白癡,不會白白把這么好的位置讓給陸素瑤。這就已經有了職場交易么?看來各機構的平衡和監督必須跟上。否則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

  “呵呵,能主動思考工作方式,著實可嘉!”朱慈烺轉過臉來時已經堆上了笑容,他道:“你們這么變動規制,要記得與我說一聲。”

  陸素瑤心中登時打鼓,臉上硬撐起一抹笑容:“是屬下等孟浪了。只是想著不能用輪值這點小事來打擾殿下。”

  “輪值是小事,”朱慈烺收起了笑容,“專職可是大事。你若是不明白這點,恐怕難以勝任此職。”

  ——你若是明白這點,還說這種話,就是欺負太子不懂事。

  陸素瑤在心中補全了皇太子殿下的言外之意,臉色已經不自覺地慘白一片。她突然明白了:一向強勢的姚桃竟會輕易讓步。

  當時的情形在陸素瑤腦中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仿佛又看到了姚桃那抹詭異的笑容。

  朱慈烺沒有糾結這個問題,陸素瑤是周皇后派來的女官。就算有通風報信的任務,也只是傳到母親耳中罷了。他道:“我再強調一次,跟我身邊做事,一要勤快,二要聰明,但是該懶的時候絕不能勤,尤其是嘴,更不要自作聰明。能明白么?”

  “卑職明白。”陸素瑤連忙應冇道。

  “我在明后兩天里要去一趟講武堂。要去視察炮廠,要去技工學院。你給我列個行程出來。另外,每天早上將求見名單給我列出來。侍從室給你單列一個辦公室,你去選兩個人協助。可以下去了。”

  陸素瑤喜出望外,既然是分配了職司,那就是殿下認可了。她神情恍惚地走出門,直到被外面風一吹。方才控制住了內心的喜悅,反倒騰起了一股余悸。

  “別傻站著了,就不用去給劉老公磕個頭?”

  姚桃從門廊走來,走過陸素瑤身邊的時候,似有若無地輕聲說了一句。腳下并沒有停,上前輕叩門扉:“殿下,財務科進呈報表。”

  閔子若站在門口侍衛,聽到了姚桃對陸素瑤說的話,卻不知道這是什么規矩,只是好奇。

  “進來。”朱慈烺在里面出聲道。

  姚桃轉頭朝閔子若一笑,等這稚嫩的副官推開門,她才跨步進去。

  閔子若只覺得一股香氛沖鼻,忍不住用力嗅了嗅,再看姚桃搖曳的身姿,不由有些出神。

  “殿下,這是登萊二府統計出來的鐵制農具缺口數,以及此次戰利品入庫細單。”姚桃已經習慣了在太子面前說話,再沒有初時那般羞澀。她牢牢把握住了財務科,以及分屬女官體系的財務、審計司,對文選司也有直接影響力。

  東宮體系與女官體系名義上是兩個并行的體系,前者對皇太子負責,后者是對內宮負責。然而現在禁宮只是一個府衙,所有南渡的宮人都被分配出去干活,女官也沒剩多少,所以女官體系實際上是服從于東宮體系的。

  這個繁雜的狀況,恐怕只有在皇帝帶著內宮廷離開萊州,或者皇太子繼皇帝位,方才有可能結束。

  朱慈烺一目十行看了報表,簽了已閱字樣,交給姚桃回去歸檔,又道:“馬上要夏收了,財務上要準備好一筆銀兩進行糧食采購,不要到時候措手不及。我們今年的目標是少餓死人,所以糧食是不嫌多的。”

  姚桃應了一聲,又道:“殿下,微臣有一疑惑,不知能否請教。”

  “說。”朱慈烺早就習慣了老師的角色。

  “殿下,白銀流通耗財耗力,能否發行銀票,憑票換銀?”姚桃見朱慈烺停下手上的工作,只是看著她,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微臣近來常常琢磨,東宮從二府收來稅銀,然后又轉運回去,這一來一去的工夫不都是白做的?不如在府城設庫,銀兩入庫多少便給州縣多少銀票,也當銀子用,若是有人信不過或是要出省,便去庫中換成現銀,如此不是省了許多?”

  朱慈烺靠在椅背上,十指叉了兩叉。

  姚桃的建議并不稀奇,戶部早就考慮過發行能夠與金屬貨幣兌換的貨幣符號,但是崇禎朝實在找不到準備金,所以這項提議便又回到了發行大明通行寶鈔的老路子上。而寶鈔其實是信用破產的貨幣符號,發了也只是浪費紙張。而且后來連造紙的材料都買不全,李自成又兵臨北京,最終不了了之。

  “第一,各府縣只要出現一處擠兌,就會出現恐慌,朝廷的信譽也就難保了。”朱慈烺緩緩伸出一根手指:“第二,我們的主要收入還是田稅,農民又是最保守之人。如何讓這銀票進入社會流通環節,這也是個問題。這事如果做得好,是利在當代功在千秋;若是做差了,那便是誤國誤民萬劫不復。你回去可以好好琢磨琢磨,寫成啟本給我。”

  姚桃得了東宮首肯,心中喜悅,福了福身就要出去。

  “速度要快。”朱慈烺補了一句:“如果可行,今年的夏稅征收就可以用上。”

  姚桃有了更大的動力,動作都快了許多,遵命而出。

  朱慈烺入山東之后,首先免除了徭役,也就是人頭稅,剩下的大頭稅入就是田稅。按照大明二百余年積累下來的陋習,每次收田稅都是一輪敲骨吸髓的剝削。如果能夠運用金融手段規避可能對農民的損害,遠比依賴地方官員的操守和能力更為靠譜。

  想到稅收,朱慈烺又有些頭痛。膠西有大運河,商業繁榮,膠東卻是偏僻之鄉,沒什么商業基礎,如果要征收商稅,除去稅收成本,恐怕所剩寥寥。

  田稅主要是靠膠東本地農民。他們從地主富戶手中分到了土地,雖然讓東冇宮手上染了一層血色,但從社會效益上而言卻是值得的。至于如何讓東宮在經濟角度也獲得利益,就要看這次夏收的成果。

  至于那些流民安置戶,每戶戶主分得八分地,親屬四分地,這種免租——耕種滿二十年年后改為永業田,可以繼續免稅——的土地,只是保證他們不至于大面積餓死,能否吃飽肚子得看老天爺的意思,說不定還要從夏收的糧食中分一部分出來賑濟他們。

  不過關稅似乎可以著手考慮了。

  朱慈烺再次拉下繩子,對匆匆趕來的陸素瑤道:“后天我要去登州見沈廷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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