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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 毒龍帖耳收雷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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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陌回到司中,招來手下兩個司的百總,也都是當過大漢將軍的老侍衛。這些人原本家境就好,多少都識文斷字,身體底子又好,所以在同樣要求之下,晉升速度遠高過召來的礦工和纖夫。

  朱慈烺對于這些人并沒有成見,只要他們肯出汗賣命,對于太子而言錦衣衛也是很大一座人力資源寶庫。

  “蕭把總,咱們沒有攻城重器,要想砸開公府大門恐怕要耗些時候。”九局的百總甄飛宇皺眉道。

  “這門看著有又大又厚,其實要撞開也不難。”十局百總佘安略一沉思,說道:“不過,最好還是能叫開大門。”

  “叫開大門,恐怕比撞開還難。”蕭陌沉吟道。

  不僅僅是因為太子突然發兵圍了人家的府邸,也是因為成國公的身份。朱氏從成祖朝延綿至今,有世券為憑,世代國公,豈是一個把總能把門叫開的?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國公府門前可是真正的七品武官站崗,論說起來和蕭陌還是一個品秩的。

  “不過,”蕭陌突然咧嘴笑道,“要進門卻不難。”

  二人都是跟著蕭陌從錦衣衛轉來的,再不是當日那種光桿百戶,對蕭陌十分信服。兩人見這位老大哥面色之中另有蹊蹺,隱隱想到了一絲痕跡,卻又有些不能接受。他們雖然身穿飛魚服,腰胯繡春刀,看起來虎威凜凜,但真正殺人奪命卻沒做過。

  蕭陌也不管兩人如何思想,按著腰刀便上前拍門,大聲道:“里面的人聽著,我等乃是東宮侍衛。有人報說貴府鼠疫流行,特來查看!快些開門!”

  里面的門子沒有得到老爺之命,怎敢開門?隔著門喊道:“外面的人聽著,這是成國公府邸,誰敢亂闖?我家老爺夫人是吃長齋的,神佛庇佑,瘟神不敢上門,里面絕無鼠疫之事,速速散去!”

  “有沒有不是你說了算的,總得讓我進去看一眼才知道吧。”蕭陌好聲好氣又道:“就我一人,斷然不會壞了國公爺府上的規矩。”

  里面沒有了聲響,大約是在商量對策。

  過了片刻,里面有人喊道:“你報上名來,我為你通傳。”

  “卑職是東宮侍衛營把總,姓蕭名陌,有勞哥哥代為傳報!”蕭陌大聲道。

  里面那門子不敢耽擱,連忙往里通報進去。

  朱純臣聽說有人舉報府中鼠疫,重重一拍扶手,咬牙切齒道:“一定是趙啟明那毒心人!他知道我要派人找他,先下手向太子誣告我府中有疫情!這廝真真狠毒,虧我待他如此之厚!”

  “公爺,這事可大可小,既然太子如此興師動眾來了,恐怕不談一談是不行的。”有幕友上前勸道:“難道真讓太子以抗拒檢疫的罪名將府邸大門砸開不成?”

  朱純臣聽了微微心動,他下意識地想到了趙啟明,這個念頭旋即被一股巨大的恨意吞噬。他道:“總不能這么耗著,兩邊難看!來人,去把那個把總叫進來,我要親自問話!”

  管家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傳聲道:“老爺傳東宮侍衛入見。”

  門子聽到傳話,這才開了小門,讓蕭陌進去。

  蕭陌故意在門口遲滯半步,讓甄飛宇和佘安跟了上來。

  那門子見一下子有三人要進去,連忙擋在門口,急道:“公爺只召見蕭把總一人,余者在外候著。”

  蕭陌臉上堆起笑容,道:“是是,是我們糊涂了。”他伸手解下鞓帶上佩刀,作勢遞給身邊的佘安,笑道:“見公爺不能失禮,這刀……”

  門子略略點頭,正要說一聲:“把爺還是懂禮數的。”誰知眼前突現一道寒光,耳中只聽聞鏗鏘一聲,蕭陌長刀出鞘,在空中劃出一個半月,一刀便斬下了那門子的腦袋。

  蕭陌暴喝一聲:“隱匿疫情者斬!抱頭蹲地者免死!”

  佘安與甄飛宇兩人也拔刀前沖,一邊大聲呼喝外面的屬下跟進。

  成國公府中家人哪里想到這些丘八竟然不問青紅皂白就敢殺人,再看地上身首分離的殘尸,嚇得驚惶失措,吱哇亂叫。膽子大些的還能克制住精神,依言抱住腦袋蹲在地上喊著“饒命”,膽子小的無不往里逃竄,被追上來的東宮侍衛一刀一個斬殺在地。

  只不過小半柱香的功夫,蕭陌已經控制了成國公府外宅,將成國公朱純臣與一干幕僚清客統統圍在了里面。

  在朱慈烺進駐門廳之前,另外幾個司局也紛紛收到命令,進入府中隔離人員,控制整個府邸。外圍監控只留下幾個兩個局,分散扼守路口,并有大量青衫醫協助撒石灰,做街道消毒工作。

  朱慈烺對于東宮侍衛的第一次準軍事行動十分滿意,對蕭陌的忠誠度更為滿意。他是不需要投名狀這種低級物品的,但對于手下軍官的態度卻十分重視。在他看來,軍人就該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在道德層面進行價值判斷絕不是一個好軍人該做的事。

  “殿下,卑職幸不辱命。”蕭陌身上的胖襖還帶著幾點梅花一般的血跡,在朱慈烺面前行了軍禮。

  朱慈烺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干的不錯。”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蕭陌的腰桿挺得更直了。

  肖土庚很遺憾自己沒有輪上這樣的功勞,在太子的示意之下連忙派人進去將成國公等一干人等捆縛起來,檢查有沒有隱匿的兵刃甲士,清洗地上的血跡,確定安全之后才請太子進去。

  朱慈烺一進正堂,就看到朱純臣跪在地上,頭巾都不知被誰扯掉了,發髻凌亂散開,被汗水粘在臉上,狼狽不堪。

  這位成國公一見太子親臨,已經明白過來,哭道:“殿下!殿下救命啊!”

  “你要我怎么救你?”朱慈烺緩步走到主座前,一邊的田存善連忙上前拂拭座椅,好讓太子殿下安坐。

  “臣府上遭了鼠疫,只有殿下的青衫醫能夠救臣啊!”朱純臣雖然蠢,但不至于到現在還看不清狀況。他腦中驀然想起趙啟明的諫言,心中深深悔恨,痛心疾首道:“臣愿以舉族家產奉于殿下,作為賑災之用。”

  朱慈烺溫和地看著朱純臣,突然綻放出慈藹的微笑,好言說道:“請成國公起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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