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龍張嘴咬他的那一刻,葉傳宗差點嚇尿了,理智提醒他應該反抗,就他這小身板,讓人家咬一口絕對連骨頭渣都不剩,可不知道為什么,冥冥中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要保持鎮定 所以,糾結啊。
反抗or不反抗,這是個至關重要的抉擇。
葉傳宗很清楚,如果他選擇反抗,那勢必要下重手擊退這條血龍,而一旦不小心打傷了對方,數月前放它出滅道爐的恩情便不復存在了,rì后那修復龍脈的大功德與大造化也便與他無緣了,這絕對是個重大的損失。
但如果不反抗,你妹的,讓一條大嘴能輕松吞下一座小山的巨龍咬上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哪怕他練過,哪怕他的肉身遠比一般的觀虛境大能還要強悍堅固,可一樣會有隕落的危險。
因此,在電光火石的一剎,葉傳宗猶豫了,不過他并未猶豫太久,因為時間上不允許,所以最終,他還是決定賭一賭,賭劉伯溫的推測不會出錯,賭他的人品沒這么差,也賭那條血龍不會恩將仇報。
但是,他敢賭,安神秀卻賭不起,她知道,讓一條戰力堪比至強者的巨龍咬中后,受重傷那是起碼的,弄不好還會丟了性命,而這是她絕對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因此安神秀出手了,她的天靈蓋中飛出一條白龍,那白龍振翅,重現了天龍八步的奧義,萬古時空都讓它震爆。
這一招本來就非常恐怖了,再加上安神秀提前蓄足了力量,那更是可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如果讓它擊中,大乘境以下任何修士都無法幸免于難。
“別亂來!”關鍵時刻,葉傳宗喊了一聲。
安神秀聽到后攻勢一緩。
但就在這一瞬間,血龍的大嘴咬了下來,那鋒利無比的龍牙刺破了葉傳宗的手腕,紫紅色的鮮血頓時飛濺。
“你、想、死、嗎?”安神秀看到后頓時暴走了,那如瀑的秀發沖天,整個人的氣勢瘋狂攀升,曼妙的身軀上出現了一副銀白色的戰甲,一對天龍翼從她背后彈開,如絕世寒刀橫斬。
“冷靜,給我冷靜,哥還沒死呢。”讓巨龍咬上一口確實很疼,但疼痛卻反而讓葉傳宗變得清醒,他敏銳的發現那條血龍并不想殺他,否則它可以直接吞自己下肚,而不是只咬破他的手腕。
后來的事實證明葉傳宗判斷得非常準確,血龍臉上的猙獰在品嘗過他的血后慢慢消失不見,身上的戾氣與怨氣也漸漸變弱,遠處的眾人更在它那碩大的雙瞳里看到了一抹溫情。
沒錯,是溫情。
隨后,血龍嗚嗚低吼了兩聲,慢慢松開了自己的嘴,又吐出舌頭輕輕舔著葉傳宗流血的手腕,很快,他的手腕開始結疤,最后完全復原,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賭贏了。
葉傳宗知道他賭贏了,同時,他也明白自己為什么能夠賭贏了,如果沒錯的話,在他現身之后,那條血龍便隱隱認出了他,只是不能確定,于是它用特殊的方式來進行確認。
如果伊莎貝爾在這,她應該能想起來,那天將困在滅道爐里的真龍放出來后,它的三魂七魄只逃走了兩魂六魄,另外一魂一魄鉆進了葉傳宗的身體,與他合二為一了。
所以,葉傳宗的血液里有那條真龍的魂魄氣息,血龍在感應到后自然能夠認出他這個恩人。
因此,形勢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轉。
在葉傳宗安撫下,那條本來窮兇極惡的血龍越來越平靜,身軀也在一點點變小,最終化為一條八尺長的小龍纏在他手臂上。
“你這是要、跟我走嗎?”
看到這個情景,葉大少試探著問道。
小龍輕輕點頭,對于它來說,身邊這個人是它唯一值得信賴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人更是它的血脈親人,它相信對方是不會害自己的。
再者,無論它愿意還是不愿意,當它選擇利用應天城的這條地龍脈來提升修為后,它的命運便已經跟這條龍脈緊密聯系在一起了,哪怕現在抽身離開也斬不斷冥冥中的因果,定數的意志會讓它的實力在龍脈之氣的加持下飛速增長,直到它功德圓滿,直到它心甘情愿化為新的始龍脈為止。
安神秀她們都沒想到事情會這么簡單便得到解決,但葉傳宗知道這件事距離根本性的解決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纏在他手臂上的血龍只是愿意親近他跟他走,但不表示它會愿意化身為龍脈。
葉傳宗也不想現在就勸它,因為這么一來會顯得他功利心太重,結果也許適得其反。
不過,只要小龍跟在他身邊,他還是有信心慢慢說服它的。
從明孝陵中出來,陽光依舊明媚,順山路向下,到了景區門口,葉傳宗見到了等在那的家人。
當然,他們也沒干等,老娘眼下就坐在一個算命攤前讓先生給她看手相。
這個先生確實有點道行,葉傳宗不聲不響的在旁邊聽了一下,發現他算得非常準,幾乎將老娘的前半生說得一字不差。
至于后半生——
那道人在猶豫了一下后輕聲道:“老夫人,您下半輩子的命跟您上半輩子的命正好相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您至少能無病無災的活到一百二十歲以上,而且能享受到一般富貴人家都享受不到的榮華,從這一點上說,您的命算是極好的,但是——”
柳三姐本來聽得心花怒放,可在先生突然來了個但是后,她緊張起來了,這世上最讓人喜歡也最讓人討厭的莫過于但是這兩個字,因為它是一個轉折,一個既能把壞事變成好事也能把好事變成壞事的轉折。
見客人表情劇變,算命先生苦笑一聲后擺擺手道:“不說了,就到這里吧,您的這筆生意我也不做了。”
“干嗎不做?”老娘沉下臉道:“沒關系,你姑且一說,我姑且一聽,不管你說得中聽不中聽,我都不怪你。”
“這個、那好吧。”算命先生嘆了口氣后說道:“您后半生的命什么都好,就是有不一樣不好。”
“哪里不好?”
“子嗣不好。”算命先生這么說了后,不僅老娘嚇得臉色發白,連安神秀蘇清月江輕仙等人都皺起了眉。
只有葉傳宗自己很平靜。
算命先生看了一下眾人的反應后又對柳三姐繼續說道:“如果沒錯,您應該只有一個兒子,我不得不說,您的這個兒子很不簡單,他能為您的下半生帶來榮華富貴,也能讓您長命百歲,卻獨獨不能給您帶來天倫之樂,因為從手相上看,您的這個兒子會中途夭折,而且他還不會給您留下孫輩,就這意味著您不僅要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注定沒有后人送終——”
“夠了!”柳三姐聽得勃然大怒,雖然她自己說過只會姑且一聽,但哪個人在聽到自己唯一的兒子會夭折后還能保持淡定?
葉傳宗很清楚,以老娘那護犢子的個性,她沒把算命先生的攤位給掀翻已經算是很克制情緒了。
道人早知會有這個結果,他無奈的長嘆道:“您老生氣也沒用,我只是按照您的手相實話實說,還有,如果您的兒子只是普通人,那我或許還有辦法為他指點迷津,助他躲過死劫,可惜您的兒子太非凡了,別說我,哪怕是賴布衣重生也沒能力為他消災解難,但您放心,他雖然會夭折,可您老還是能安享晚年的。”
“放的狗屁!”柳三姐破口大罵,對于她來說,如果兒子沒了,那再多的榮華富貴有什么用?她縱然真能活到一百二十歲以上又有什么意思?沒了兒子承歡膝下,多活一天也不過是多做一天傷心人,還不如早早上吊,跟兒子去閻羅王那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