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席卷,吹起片片血紅的楓葉,在空中輕舞,飄向遠方,似沒有了父母約束,迫不及待要闖蕩天涯的游子。
繁星點點,一閃一閃,在天幕中眨眨眼睛,俏皮中有一絲戲謔。
明月當空,灑落玉光,照耀如畫山河,也給美麗的江山省藝術學院點綴上了一縷動人的顏色。
一號女生宿舍樓前,葉傳宗手捧一束鮮花,圍觀者的嘲諷聲如魔咒一般灌進了他的耳朵,讓他那顆不安的心更加不安了。
“今晚又有好戲看了。”
“是啊,都讓人拒絕32次了,這家伙居然還不死心,真是我輩楷模。”有個男生放肆大笑,恣意譏諷那頭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渾然沒有想過自己也是這個龐大癩蛤蟆軍團中的一員。
“蕭嫵可是花后,縱然往上數二十年,她也是當仁不讓的第一校花,再說了,人家還是名門貴女,她的爺爺是開國元勛,老爹是副部級高官,小叔是軍中新貴,家世顯赫無比!再看姓葉那小子,我的媽呀,老子都不想說他,一個鄉下土鱉,老爹老娘都是小攤販,要用獎學金去支付學費的人竟敢去追蕭嫵這位天之驕女,他哪來的勇氣?”
“無知者無畏么,不過他那撞了南墻還不回頭的個性我是非常欣賞的,如果我讓人家給拒絕了32次,恐怕早沒臉見人了。”
“的確,姓葉那小子擁有一個我們都沒有的優點,那便是厚臉皮,他的臉皮之厚,原子彈都打不爆啊!”
“哈哈哈——”
遠處,跟葉傳宗一個系一個班一個宿舍的三個男生躲在大樹后面,不讓過往的人看到自己。
32次了!
他們這幫做兄弟的陪葉傳宗丟了32次人,這回實在是扛不住了,所以雖然今晚還是跟來了,但都死活不肯出去給他壯膽,主要是丟不起這個人。
“你們說、老四這次能成功嗎?”老大張彪人如其名,是個彪形大漢,二十歲的人長了張四十歲的臉,大一報道那會更是錯讓同宿舍的三人叫了聲大叔。
“如果我說能,你會信嗎?”老二王勝直翻白眼,雖然他比張彪大兩個月,但奈何武力值沒人家高,最終十分委屈的當了老二,但據說他在暗中苦練跆拳道,意圖有一天搶回老大的位置。
“別這么說,希望還是有的,只是無限接近于零。”老三齊麟是個富家公子哥,自詡花國浪子,才上大二便交過不止十個女朋友,但他泡妞的秘技翻來覆去只有那么一招——用老人頭砸!
“你還有臉說,如果不是你,老四哪會成這個樣子!”張彪王勝齊齊怒斥。
“得,兩位哥哥,小弟錯了,小弟祖宗十八代都錯了還不行嗎?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了,咱能別再提了嗎?”齊麟被罵得直縮頭,但不敢有任何意見。
事實上,葉傳宗之所以會淪落到成為整個大學城里的笑話,他的確是要負很大責任的。
說起來,剛開始那會,真正想追蕭嫵的人是齊麟,這家伙在大一軍訓期間去醫院里打了張自己有心臟病的證明,之后便跑到附近的藝術學院去偵查女生質量,確定重點目標,方便將來下手,結果這貨見到了一襲迷彩服、英姿颯爽又明媚動人的蕭嫵,當場便淪陷了,回來后發誓要將她追到手。
經過一周的精心準備,齊麟跟今天的葉傳宗一樣手捧鮮花,外加一首從英文系師兄那里花重金買來的情詩,率領三個兄弟浩浩蕩蕩的殺到了藝術學院,想憑借英俊的容貌,良好的家庭條件和浪漫攻勢一舉虜獲女神。
但是,當這家伙從路人甲那里打聽到蕭嫵的身份來歷后瞬間便慫了,在女神將要登場的剎那,這貨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手中的九十九朵玫瑰跟情詩就近扔給了葉傳宗,自己躲到了一邊。
結果、結果齊麟從淪陷區里逃出生天,但葉傳宗卻繼承前人的遺志,對剛洗完澡,秀發濕漉,身著睡裙的蕭嫵一見鐘情,無可救藥的栽了。
那次意外到來的表白,葉傳宗自然表現得很差勁,蕭嫵聽他結結巴巴的將情詩朗讀完畢后收下了鮮花,但卻非常明確的表示了拒絕,還好心指出了那首情詩中的兩處語法錯誤,最后翩然遠去。
按理說事情到這便該結束了,奈何葉傳宗真的喜歡上了蕭嫵,他又是個認死理的人,說這是自己從小到大第一次喜歡人,絕對不會放棄,之后任憑張彪三人怎么勸都沒用,在第一次表白遭拒絕后的第三天再次去找虐,結局沒有任何改變,蕭嫵還是在收下鮮花后回拒了他,之后的葉傳宗便開啟了前仆后繼的漫漫示愛路,在一年里驚天地泣鬼神的表白了32次,可結果是失敗失敗再失敗,直到今天。
“老四也真是倔,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要在蕭嫵這棵梧桐樹上吊死,憑他這樣死纏爛打的勁頭,若是別的女生早他媽繳械投降了,可是蕭嫵——”張彪直嘆氣。
“沒事,我估計老四也撐不了多久了,這次再被拒絕,我想他也該泄氣了,到時咱們再勸勸,實在不行我便把我妹子貢獻出來,以她的姿色,我就不信降伏不了老四。”齊麟還是很講哥們義氣的,他一直對推葉傳宗進火坑有愧,為了挽救他,便打起了自家妹妹的主意。
“你得了吧,齊琪比蕭嫵還傲嬌,蕭女神雖然有點冷,但性子還算不錯,你那妹妹可是個眼睛朝天的主,她能看得上老四?”王勝再次翻白眼。
“我沒說讓我妹子真跟老四談戀愛,只是讓她假裝一下,先將老四從蕭嫵那片淪陷區里拉出來,之后徐徐圖之。”齊麟小聲道。
“還徐徐圖之呢,萬一老四從蕭嫵那里出來后又淪陷在齊琪身上可怎么辦?一次打擊就夠了,你媽要是再來一次,我估計老四就廢了,要知道,你的心臟病是假的,他可真有,你不怕害死他啊!”張彪給了他一個腦瓜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說咋辦?”齊麟郁悶的一拳砸在了樹干上。
“別說了別說了,蕭嫵出來了——”王勝心里一緊,拉了拉張彪問道:“速效救心丸帶了嗎?”
“帶了,救命的東西我敢忘么,他娘的,佛祖保佑啊,這回可千萬別再抽過去了。”張彪苦著臉祈禱。
蕭嫵本來是不想下去見葉傳宗的,但這個人在宿舍樓下一等便是一個小時,大有不見到她不死心的架勢,數次領教過他這份執著的蕭嫵還是心軟了,再加上眼下又有點要下雨的樣子,她怕身子很弱的葉傳宗再出點什么事,便改變了主意。
盡管如此,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蕭嫵并不準備接受那個一年來苦苦追求自己的男生,雖然這個人的三個舍友不下二十次過來勸她撒個善意的謊言,哪怕騙一騙人也好,可她覺得長痛不如短痛,能騙一時騙不了一世,早晚還是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與其到了那時讓對方生不如死,還不如從一開始便不給他希望。
葉傳宗見女神來了,邁出有點麻痹了的雙腳上前走了兩步,將手中的花遞到了她身前。
蕭嫵還是接了過來,看了看有點干癟的九朵玫瑰后淡淡的道:“這次的花沒有上次的好,又是處理品吧?”
“嗯。”葉傳宗一臉羞愧,他本來就不是富家子弟,除了第一次跟蕭嫵表白時的那束花是齊麟給的,后來的便都是他自己買的,要是沒錢了便去打零工,但即便如此,他一般也只買得起花店中幾乎賣不出去的花。
“連一束像樣的玫瑰花都買不起,這樣卑微的愛,你覺得有意思嗎?”蕭嫵摘掉了幾片殘損的花瓣,看了那個臉紅的男生一眼,輕聲問道。
葉傳宗無言以對。
蕭嫵又道:“有人說,愛情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男女雙方經過殊死搏斗后能打成平手的才能走到一起,可你呢,從一開始便完全輸給了我,你自己說吧,你有哪一方面能比我強能吸引我?如果你能說得上來,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葉傳宗動了動嘴,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雖然有點刺耳,可我還是想說,你真的配不上我。”蕭嫵輕嘆道:“不提你我之間天生的巨大差距,只說你的身體條件吧,據我所知,你有先天心臟病,右眼有時也會突然失明,跑個一百米都能暈倒,天天藥不離口,我還曾經用你的病歷去問過醫生,他們說你絕對活不過三十歲,那么我來問你,就算你追到了我,我也掙脫一切束縛嫁給了你,可你忍心讓我在三十歲后守寡嗎?”
“我——”葉傳宗漲紅了臉,想爭辯一番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他的身子他自己最清楚,蕭嫵說得的確是事實。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蕭嫵舉起了左手,那里有一顆璀璨的鉆戒:“我訂婚了,就在這個暑假,我的未婚夫姓徐,是京城徐家的太子爺,他的爺爺跟我爺爺是老戰友,我們還沒出生前便指腹為婚了。”
葉傳宗如遭雷擊,本就發青的嘴唇更加青灰了,呆呆傻傻了好半天后才一臉苦澀的問道:“那你、喜歡他嗎?”
“當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我懂事以來,我便盼著嫁給他的那一天,所以你死心吧,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拋棄我從小喜歡的那個人轉而選擇你,再說你也沒有任何地方能比得上他,他是手執黃金權杖出生的,一生下來便注定擁有權勢、財富,更完美的是,他長得還比你帥比你陽光,在我心里,他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哦,不對,你根本沒資格跟他比,將你跟他放在一起比較是對他的褻瀆。”蕭嫵很絕情,完全不顧眼前這個男生的臉色越來越差。
“我不相信,你是騙我的,你是故意騙我的對不對?”葉傳宗受不了打擊,又嫉妒得發狂,很是沖動的抓住了蕭嫵的手,神色猙獰。
雖然蕭嫵之前一直拒絕他,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放棄,縱然他知道橫亙在他們身前是一條巨大的鴻溝,但他仍然篤定只要自己堅持下去,總有一天能打動佳人的芳心,可是現在,蕭嫵親手粉碎了他的美夢。
“騙你?我有必要騙你嗎?”蕭嫵有點厭惡的抽回了手,又找出一張紙巾擦了擦,仿佛上面有什么臟東西一般,之后將紙巾丟在了這個男生腳下。
葉傳宗的胸膛在劇烈起伏,雙拳握緊,怔怔的看了看這個突然之間變得很陌生的驚艷女子,良久后恨恨的問道:“既然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那為什么不早跟我說?”
“我不跟你說只是為了給自己的大學生活找點樂子,有你這個笨蛋讓我耍讓我玩難道不是件很解悶的事情嗎?你大概不知道,每當我心情不好時,只要想起你每天故意在我下課的必經之路上等我,然后裝成跟我巧遇跟我拉近乎的樣子,我便會想笑,也是托你的福,我這一年來過得很開心。”蕭嫵笑得很媚,但在葉傳宗看來卻如同一朵盛開的罌粟花,美艷卻有毒。
“喂喂喂,差不多行了啊,要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張彪三人憋不住了,沖上來橫在兩人之間,惡狠狠的瞪著蕭嫵。
“我說得難道不是事實嗎?”這個美若謫仙的女子諷刺道:“齊麟,我的上下課路線是你花錢從我們班同學那兒買來的吧?還有張彪,我拜托你專業一點,堂堂八極拳嫡系傳人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蒙面色狼,你肯犧牲自己讓你的兄弟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也得事先排練排練,我一想到那天,葉傳宗一拳打在你身上,結果你一點事沒有,他卻骨裂了便想笑啊!”
齊麟張彪頓時無地自容。
“至于你王勝——”蕭嫵看向了躲躲閃閃的那個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葉傳宗那幾篇肉麻情書是你從網上找來的,什么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你惡不惡心——”
“夠了!”
一聲怒吼!
葉傳宗紅著眼睛道:“是,為了追你,我是什么手段都用過,是我不要臉,是我無恥,是我異想天開行了吧?”
“你知道就好。”蕭嫵輕蔑一笑,道:“葉傳宗,你在我眼里不過是條可憐蟲,我心情好時會逗一逗你,心情不好時也喜歡逗一逗你,你對我也就只有這么點用處!不過現在,我都玩你一年了,也玩膩了,不想再玩了,所以請你以后不要再出現,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麻煩你就給我滾多遠!”
“姓蕭的你有完沒完?”張彪見自家兄弟的嘴角都咬出血來了,動了真怒,上前便想小小的教訓一下這個歹毒的女人。
哪知蕭嫵驟然一動,白色的裙角在夜色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如玉右手似閃電般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在圍觀者的震驚中將足有一米九,體重接近兩百的張彪給崩飛了出去十來米!
“你——”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張彪驚呆了!
“練拳不練氣,到老都是病,你師傅沒跟你說么,縱然將八極拳練到明勁的巔峰,但在暗勁高手看來仍然只是武道門外漢,就你這點微末功夫也敢跟我動手,再練個二十年吧。”蕭嫵冷冷的橫掃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四人,最后轉身飄然遠去,一如當初。
葉傳宗率先回過了神,看向夜幕中那道美麗的倩影,紅著眼睛大吼道:“蕭嫵,你別得意,老子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乖乖爬上我的床求我干你的,我發誓!”
“是么,真有志氣,可惜永遠也不會有這么一天的!”
“會有的,一定會有,你給我等著!”
蕭嫵的身影一頓,但最終還是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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