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此山?”
這一句話來的突然,無論是邱喵,還是天狗,乃至他們身邊的一眾附屬族長,聞言都是一愣,但旋即就都是接連色變,意識到這看似簡單話語中的意義。
這里的山,可不是東華的山,而是相當于大瑞的道!
一道之地,何其廣大,放在東華也是有數的封疆大吏,而在北俱洲中,一山之主的威嚴,更是難以言喻,哪怕是狼顧這樣,對下屬部族控制的并不嚴密,有著不少潛在對手的,一樣也是威風凜凜,而動用了那山印之力后,便是對上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的人,也可戰而勝之——
不巧的是,這次他碰上的是邱言。
反應過來之后,邱喵立刻臉漲的通紅,她來到這片山脈之后,只是想著要擴張,好不容易有了立足之地,卻又碰上了危機,聯軍來到家門前,又只能想著解除困境。
做夢都沒有料到,如今峰回路轉,邱言只是露面之后,不過半天功夫,整個的局勢就有了改變,她更是得到了原本想都不敢想的機會!
但即便是在激怒中,心神不屬,邱喵還是抑住心頭悸動,恭敬的道:“全憑老爺吩咐,但若是屬下能得此山脈,必定全力以赴,為傳播人文之道貢獻力量。”
“嗯,你有這個心,是好的。”邱言點了點頭,一臉贊許。
那天狗一看,登時大急,心中暗罵那邱喵乃是馬屁精,趁虛而入,正要開口彌補,但心里倏地閃過一道靈光,這出口的話,卻成了:“屬下只希望能長隨老爺跟前。這什么山主不山主的,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能追隨老爺,那就夠了!”
這話一說,人人側目,更有的忍不住驚呼起來。
便是兔媚等幾人,這個時候也看出來了,知道邱言神通廣大,一出馬,就將聯軍平定。看樣子甚至要指認山主之位!
這讓他們既喜且驚,喜的是,沒有想到自己現在的主子邱喵,后臺這么厲害,連山主這樣的地位都不放在心上,但驚的卻是此人連山主都不放在眼中,那所求為何?該不會是窺于更高的地位吧?那可就是禍事了。
不過,跟著眾人的目光又落在那天狗的身上,對于此人。他們也多少有著耳聞,此時見他連山主之位都不在乎,要跟隨在邱言身邊,不由思考起來。
這個時候。邱言卻是抬手一揮,漫天的火光隨著這個動作都聚集過來,融入那枚山印中,凝結起來。然后被他遞給了邱喵。
“既然你有心于此山,那就鎮守此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這傳播人文知行之道,固然需要大刀闊斧,但也需要腳踏實地,需要一處根基、基礎之地,我觀此山不凡,內里諸多生靈,懵懵懂懂、循于本性,當化性起偽,樹立秩序!”
說到這里,邱言笑了笑:“我當年的超凡之路,可以說也是拜孫圣的一篇《勸學》所助,如今卻也要導人向學,你且安心在這里鎮守,為這山主,余下的事情不必多慮,待得時機來臨,來引麾下響應我令。”
“屬下謹遵老爺之命!”邱喵激動的回答著,在眾人滿是羨慕目光的注視下,伸出了顫抖的雙手,接過了那枚山印!
下一刻,印章化作血色,融入毛孔,不見了蹤影。
跟著,邱喵渾身氣勢大漲,整個人懸浮起來,天地間就有紫色云朵匯聚,正是氣運顯形,不斷變動、重組,看這架勢,分明還要持續好長一段時間。
“好家伙,這氣相當真驚人,難怪那么多的大妖,為了爭奪一個山主之位,廝殺無窮,勾心斗角,如今這死貓,看樣子是要一步登天了!”看著邱喵懸空的一幕,那天狗心中羨慕到了極點,滿是不舍,感覺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奪走了一樣,但隨后又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這死貓根本沒見過世面,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只顧眼前,我等權勢,皆于老爺,只要老爺垂青,什么樣的好處拿不到?與其困守一地,倒不如鞍前馬后,只要讓老爺高興了,還愁沒有好處?”
這樣想著,天狗又朝邱言投去目光,等待邱言給予指示。
這個時候,邱言卻是輕踩地面,嘴里說著:“還要裝死到什么時候?出來吧。”
話音落下,就見不遠處,一處土地鼓起來,一個大漢從中起身,這一站穩,就立刻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在邱言面前,連連哀嚎:“仙長,還望饒恕我老熊,我老熊有眼不識真仙,多有冒犯,多有得罪,還望恕罪啊,恕罪!千錯萬錯,都是那狼顧的錯,都是那家伙狼子野心,這才讓我等走上歧路,還望仙長您明察!”
這說話的人,赫然就是熊典,此人平日里倒也算是個勇猛之輩,但如今確實是被邱言給嚇破膽了,邱言所做的許多事情,已然有些超出他的理解了,便是那羽翼妖王,在他心中都顯得有些不及——
這熊典當初也曾去往中央山脈,遠遠的看過妖王一次,當時妖王乃是與人論道,護持他的一個后輩渡劫,也施展了神通,抵擋天雷外魔,但也沒有邱言這般輕描淡寫。
有的時候,外表表現出來的東西,遠遠比內在要來的有用,便比如邱言此時,他境界高絕,但此身的修為,無疑還是比不得妖王的,但依舊能讓熊典感受到超出妖王的威勢。
不過,邱言注意的,卻是那熊典口中的一個稱呼:“你稱我為仙長,莫非也知仙人?”
“這個自然,”那熊典一聽,立刻來了精神,他最怕的就是被邱言一掌拍死,現在見對方似乎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哪里還不趕緊表現起來,“我老熊乃是熊族苗裔,在這遠望山脈中的分支,也是當初的苗裔之一,比之其他零散小族,那是大有不同的,所以知道許多古老相傳的秘辛,所以一開始見到您老人家能操控靈氣,才會一時沖動,出手冒犯。”
這熊典一見邱言感興趣,就急著要顯示重要性,卻不知要交好同僚的道理,居然有些在貶低貓族,令周圍的諸多貓族之人心中暗恨,但邱喵此時還在融合那山印,卻沒有人能夠回應。
“既有仙人,那就有人,雖然不清楚具體的變化,但多少能解釋此洲妖類天生人形的原因。”邱言點點頭。
他的話,卻讓那熊典一個激靈。
“此洲?”激動過后,熊典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道,“莫非仙長您不是本洲之人?真是從外界所來,那這本領……”
邱言看著面前這人,忽的笑道:“殺靈奪命,不如求仙,求仙尋道,可得長生。”
那熊典一聽,再次拜倒,又道:“還望仙長教我!”
“不急不急,”邱言輕輕搖頭,“欲成天仙,當成一千三百善,又要有所取舍,我有奧理,可傳此世,但還需琢磨……”
說到這里,邱言忽又轉過身去,對著一個方向道:“被我壓下,服是不服?”
下一刻,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道:“在下服了,自身性命,任憑仙長處置……”這聲音中有著一股虛弱之意,出自一名看上去頗為矮小的身影,不是那狼族之首狼顧,又是何人?
他之前出招,生生被邱言將力量奪去,便是動用山印,也無法動搖邱言分毫,早就認命,但現在眼中又透露出一絲渴求和,甚至將失去山印的惱怒和仇恨,都給蓋過去了。
另一邊,他連山印都動用了,卻根本不是邱言一合之將,自是知道對方的厲害,根本就興不起半點反抗的意思,按著這北俱洲的習俗,這個時候便是為奴、被直接剝皮抽筋,做成肉食,那也只能認命。
“很好,果然是要先按著你們的習慣行事,然后才能平心靜氣的交談,小到一山,大到一國,乃至整個部洲,應該都是如此。”說話間,邱言抬頭一看,眼中精芒閃爍,自是注意到,隨著這熊典、狼顧先后臣服,其他諸族的族長也順勢歸心,就有無形氣運纏繞在自己身上,這不同于山印所聚集的血腥氣運,顯得更為純凈、濃厚。
另一邊,原本一直懸浮半空的邱喵,這個時候緩緩降下來,身上帶有一股威嚴尚未散去,這是還未徹底消化山印的表現,也令那狼顧眉頭一皺,眼底露出一點兇芒,但并不掩飾。
邱喵有所感應,但也不去管那狼顧的惡意,只是急急對邱言道:“老爺,奴婢煉化山印之時,接到了那位羽翼妖王的召喚,喚奴婢要在三個月內,抵達中央山脈晉見,另外這遠望山脈也不簡單,似乎隱藏有禁錮之法,奴婢如今為山主,族群卻是要被此山禁錮!”
邱言擺擺手道:“無妨,我正要去見一見這位妖王,至于禁錮,也不用擔心,這山禁不住理,況且參寶也早就有所防備。”
“參長老有所防備?這話從何說起?”邱喵固然焦急,還是一愣,露出詫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