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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要錢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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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判官,若是適合的器械與充足的條件,一人也能拉起一萬石物體,但這種笨重的器械不行,并且重量越大,摩擦力越強,有效重量反會下降。能拉起六百石的真正有效重量可能只有兩百石,一百幾十石,能拉一百石的有效重量反而會提升到五十石,六十石。”

  其實宋九說了也白說。

  “小九郎君,你這個學問從哪里學來的?”

  “簡單啊,《墨經》中就有一些記載,民間也在用,象北方干旱地區水井很深,百姓用轆轤打水,或者船上起錨用的絞盤,兩個原理都是一樣的。佛家說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看到絞盤起錨,不去想就是第一層的看山是山,去想了,它中間有一些道理,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那就是第二層境界了,看山不是山。若是想通了原理,那就是看山是山,最高一層境界。”

  還是等于白說。

  “它什么時候能派上用場?”

  劉嶅不敢肯定,也許是宋九在忽悠,也許是真的,是騾子是馬,必須出來溜一溜,才能知道真假。

  “最少還有四五天,它必須經過反復試驗修正。”

  不能在河堤上那個高臺試驗,技術得保密,況且高臺上波浪面的不同,齒輪不同,鏈條不同,會產生什么影響,都要反復試驗的,這個只能在家中不停修正,得出具體的準確數據。

  “那你將這道公,公什么……”

  “公式。”

  “你將這道公式寫出來,讓本官帶回去。”

  “這個不行,黑板與粉筆關系到窮困子弟讀書,我可以將它交給官府,這個是我的飯碗,萬萬不能交給官府。劉判官,你也看到了,我家中一貧如洗,為了制造它,借了一百多緡錢的債務,二大王又判我賠償人家一百二十貫錢,我將它交給官府,我做乞丐啊?”

  “這也關系到民生。”

  “關系到民生也不行,孟子說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二大王對臣民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君子鳴志,取之有德,君子求學,取之有勤。不誠實的孩子,本官很不喜歡。我要做一個誠實少年,發達了會想一想其他人,在未富起來之前,我顧不了天下,只能顧自己。況且這是我的智慧謀財,非是不義之財。劉判官,恕我不能從命。”

  孟子是說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但是宋九這樣的意思嗎?

  劉嶅啼笑皆非地回去。

  第二天開封府又來人了,不是官員,而是兩個衙役,闖進宋家就說道:“府尹讓我們對你傳話,朱古兩家的錢,本官替你代賠了。但你這小子十分可惡,本官問你,你是要錢還是要命!”

  “回兩位差哥,你們對二大王說,臣民錢也要,命也要。”宋九眉開眼笑,這個好啊,一省就省下一百二十貫錢了,一文錢還要難倒英雄好漢,逼得秦二哥賣掉黃驃馬,況且是一百二十貫錢,折成現錢,足足七八百斤!

  一個衙役接著說道:“府尹又讓我們你,說你這個膽大包天,欲所欲為的小子,一定會收下這一百二十貫錢,這也無妨,但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失敗了二罪并罰。”

  “兩位差哥,冤枉哪,不是我收下一百二十貫錢,是賠給人家的。”

  “有何區別,府尹又發話,讓我們你,你是舉子,見到皇家可以自稱為臣,微臣,見到其他官員可以自稱為宋生,如果你繼續粗魯下去,就自稱為小人吧,什么臣民,怪怪的稱喟。”

  看似糾正宋九的稱喟,真值得刻意派人糾正它?實際是譏諷宋九貪財,你就是一個小人。

  “是,是。”宋九苦笑,小人就小人吧,哪里敢與這個宋太宗角牛啊。

  “小哥,將那個公式寫下來吧。”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公式。

  這個太宗皇上武功不足,對內治還是極其重視的。那天臨走時,又刻意看了幾眼那個高臺,這也是一個側面反應。

  宋九想法不是很全面,之所以重視,還有一個原因……

  他立即將公式寫下,簡易的復雜的兩組公式,后面的那個公式是更精密的滑輪組計算公式,對于現在的宋朝來說,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宋九很老實地標注,什么字母代表著什么,但宋朝現在有沒有人能看懂它,特別是后面的公式會不會更讓人迷惑,宋九不管了。

  作為正統文人,他們會將宋九現在做的事視為小道,奇技淫巧,趙普半本論語治天下,那么讀了全本論語,再加上禮記、春秋、詩、書、易,豈不是會使宋朝實現四個現代化?

  但各種原因,導致宋九這個器械引起了多方關注。

  四天后,晴,三月底了,桃花早就謝盡,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宋九先找到七姐夫,讓他又喊來幾個親朋好友,將那根古怪的大木頭抬向汴堤。還有兩個壯漢抬著一大袋鐵鏈,宋九自己則背著許多繩索,先后來到汴河邊。

  還沒有開始組裝,已涌來許多人。

  宋九父親生前在河中頗有名氣,胡老大是苦力的行首,兩人立下賭約,使得坊間這幾天都在談論這個話題。

  最主要的還是生計,河中許多百姓就是靠賣苦力謀生,養家糊口,因此潛意識里也使他們對宋九這個器械十分關注。

  宋九先解開鐵鏈袋子,是一根很長的鐵鏈,中間還穿著三個鐵皮包裹的奇怪物事。

  放在后世不難理解,甚至放在西方一些國家里也不難理解,它就是一個滑輪組,區別就是它可能是這世間目前所擁有的最精密的滑輪組,阿基米德用復式滑輪拉動的那艘載滿游客的船,是拉動,使船只移動,多半是在河面上,這是幾個纖夫就能辦到的事,所以那個復式滑輪還存在著一些缺陷,故使人們疏忽了它的實用價值。

  應當這世間有了類似滑輪的裝備,但都不是太完善。

  就是有,宋九與宋朝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去西方求證。

  這個鐵鏈與三個巨大滑輪是第一道難關,鐵鏈子如何纏繞,怎樣纏繞,區別很大的。

  再將兩個滑輪懸于木頭的吊鉤上,這兩個滑輪是動滑輪,還有一個滑輪要掛在鐵柱頂端,當成定滑輪。木頭是轉軸,最好的辦法是用一個軸承的底座代替它,摩擦力會更小,但這時是不可能實現的。宋九本身野心不大,不是指望一吊下去,能吊上來十幾噸貨物,僅是兩三噸貨物罷了。

  宋九在裝滑輪,胡老大帶著幾個手下走了過來。

  這個賭約對他們有利,贏了不用說,輸了也無所謂,它對大家都有幫助,大不了自己到朱家門前唱唱歌。朱家有錢,可不想沾光,再有錢又如何,誰怕誰啊。

  人多力量大,都是鄉里鄉親的,大家伙兒合力將木頭抬上高臺,木頭正中的洞眼擱在那根鐵柱,平穩地落在鐵波浪平面上。宋九將對著河面那根鐵鏈子抽出,系上用粗麻繩織成的網兜。這是開始,想要正式運用,不一定非得用網兜,甚至一些更笨重的貨物,例如重達幾噸的粗大木材,可以兩個滑輪組協助,直接吊上岸。

  總之,這個物事一旦出現,整個搬卸將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組裝好了,宋九對七姐夫說道:“你下去接一船貨物。”

  “好來,”老實憨厚的七姐夫下堤接活計。

  這個古里古怪的物事出現,引起汴水岸上河下許多人觀看,岸上的百姓知道它是用來做什么的,河上的船夫商家卻不知道,全部在議論紛紛。

  七姐夫下去接活。

  剛才幫忙的人多,哪里分得清,只注意到負責指揮與安裝的宋九,根本就未注意七姐夫。看熱鬧可以,貨物不能耽擱搬卸。七姐夫很快接到一船貨,這時汴河上兩萬石的大河船還未出現,但有了近萬石的大河船。不是太多,一是船舶技術掣肘,二是橋梁掣肘,現在多是平面橋,橋洞是拱形的,但橋面是平的,重船還好一點,空船就是將桅桿降下,水大時都不得過,于是有能力的重船進入,重船返回,沒能力的便搬來石頭泥袋壓船,返回后重新將這些石頭泥袋搬走。越是大船越是航行困難。直到虹橋出現,也就是單孔拱橋,橋洞是大弧形,橋面也是小弧形,使得橋洞高度增加,于是大船只也越來越多。

  《清明上河圖》也有這樣一幅場景。張擇瑞所畫的未必是清明節東水門場景,第一個就是西瓜,北宋晚期引進了西瓜,但不可能在清明節就吃上西瓜。第二個就是河水,京城段汴河汛期與黃河接近,多是夏秋,若是在清明,那個河水沒有那么高,會露出很深的堤岸。

  汛期,河水高,一艘船從東水門外虹橋經過,盡管降下了桅桿,高度還幾乎與橋下面相平,因此橋上許多百姓對船上的人大聲喊,要小心,對著橋中間,不然船桅桿就會撞到橋了。

  那是畫,實際那艘船應當更大些。

  但大多數船是上百噸,幾十噸的小貨船。

  七姐夫接的這船貨是瓷器,瓷器易碎,搬運格外麻煩,當然搬運費也比其他貨物貴重。

  談好了價格,七姐夫沖著宋九喊:“小九,能接否?”

  “能。”宋九放下網兜,七姐夫與戚八郎將一捆捆瓷器放入網兜中。

  船家急了,攔阻道:“你們這是干嘛。”

  “壞了賠你們。”戚八郎手一扒,將船家推到一邊去,反正將你的貨弄上岸,只要不弄壞掉,管我用手還肩還是用器械。這里的岸是苦力的岸,這里的水是苦力的水,抗議無效。

  宋九與何二郎開始拽岸邊的鐵鏈。

  成與不成,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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