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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九章 計將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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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王倫現在是深有體會。⊙,揮師于真番郡登陸是剛剛開年之時,那時天氣還冷,盔甲一穿到了身上就不舍脫下,而眼下天氣漸漸開始熱起來,盔甲竟變成累贅之物,能不穿的時候,大家盡量不穿。

  可是鐵牛大哥卻以犧牲自己為代價,給大家上了一堂深刻的關于不穿盔甲之危害的課程。話說這一仗上城的頭領有七個,除了他一人被包裹得像個墳地里剛挖出來的寶貨,其他人經過簡單的護理,基本都能驕傲的拍著胸脯說一句“輕傷不下陣!”。

  王倫下令大小頭領晚上聚集在中軍帳開會議事,大家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說來真是晦氣,居然遇上這么個不要臉的對手,手握堂堂三十萬大軍,居然死活都不肯從城中出來野戰。

  “我說史文恭,當初你在漢江邊上干嘛打人家打得恁般狠?搞得這廝現在都成了縮頭烏龜!”魏定國和史文恭是凌州時代的老熟人了,在澄清了誤會后,兩人之間無疑比其他人要顯得隨意一些。

  “別說他是烏龜,就是刺猬,也得把那身刺給一根根拔了!”史文恭臉上顯露出一絲鐵青之色。

  今日一戰全軍陣亡士卒的八成屬于他的暫編營,光撫恤金就要發出去十萬貫不止(等同蕃落軍輔兵待遇,五十貫一人)。順便說一句,之所以用貫來描述,是因為大宋的銅錢在此間屬于硬通貨、稀罕貨。雖然高麗朝廷也鑄錢,但數量和質量遠遠不能滿足國內的需求。所以在李之奭小心翼翼的請求下,王倫最終答應用銅錢支付。

  “拔刺?關鍵是怎么個拔刺法兒?今日一戰這廝們傷亡應該在五千左右吧?可他城里有多少人?三十萬!也就是說今天的陣仗咱們要打多少回來著……五十?六十!?”小尉遲孫新被自己的算法嚇了一大跳,就是按殺人一千自損五百的傷亡比算,梁山軍也沒有十五萬人跟這廝們耗啊。

  “倒是不能這樣算!”

  副將犯了職業病,主將出聲替他匡正。只見大個子卞祥起身道:“戰前論兵,最不能忽視的。就是敵我雙方的士氣。因為人是活的,有想法,有顧慮,只要用活了這一點,雖不敢說百戰百勝,起碼臨陣時能做到心中有數。”

  卞祥是一流猛將不假,但此人拿得出手的閃光點不光是武藝的出眾。要知道在從前,他可是在田虎的晉國坐到了右丞相的位置。

  “嗯!卞將軍說得有道理,咱們只要連續猛攻十天半月,這王京城只怕離城破不遠矣!只不過……”

  武松雙眉緊皺。顯然是心中有所顧慮。今日站在城外遙看了半日,情況多少也了解些。若是長時間拿暫編營攻城,憑他們的戰斗力,先別說守軍什么時候崩潰,只怕這一萬多仆從軍就先散伙了。

  梁山泊既然要在這半島上開山立柜,有些事情就不能做得太為刺眼,別的不說,蕃落軍還有五六千高麗人,到時候物傷其類。反為不美。再說聞煥章和仇悆這些文臣好不容易收拾起各地民心,若為這一短視舉動,叫他們白忙一場,得不償失。

  上述既然不可行。最后若是拿自己人拼,即便如今日情形一般,暫編營打前陣,正規軍做中堅。武松也認為王倫最終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類似今天這樣的傷亡。

  難吶!

  若是有哪個兄弟一時不慎陷在此地,對士氣的傷害無疑是巨大的,畢竟是天降魔星一零八。若是大業未成而壯士先去,相信不少漢子要質問老天意欲何為的。

  眾人雖不知武松心中所想,但大局勢如此,其實大家心中明鏡一般,這時眾人一陣唏噓,只見這時老大哥徐寧關切道:“樊道長,鐵牛傷勢如何?”

  也是巧,說曹操曹操到,李逵居然被擔架給抬了進來。

  眾人平時鬧歸鬧,關鍵時刻還是見真情的,只見大家圍上去七嘴八舌的詢問他的傷勢,李逵看上去嘴唇發白,可是精神不錯,當即說開道:

  “當時俺被狗日的射穿了幾個窟窿,野道士背著俺往后面飛跑,跑著跑著他說他出汗了,俺說那是俺的血……”

  雖然李逵是笑著說出這番話的,但是眾將聽著心里都不是滋味,連李之奭聽來都不禁駭然,宋軍中連這個最愛惹是生非的將軍都是如此硬漢,李資謙焉能不敗?

  就在他暗暗感慨之時,王倫和凌振一起跨入中軍大帳,眾人紛紛上前見禮,敘禮已畢,史進上前抱拳道:“多謝凌兄施以援手,不然我軍中兄弟……”

  “大郎言重了!都是自己兄弟,哪有這么多禮數?”凌振抱拳還禮,截住史進話頭,他們兩人雖然一個是禁軍軍官,一個是少華山下的地主少爺,原本八竿子打不著,但是因為王進這個核心人物,兩人的關系變得非同一般。

  史進上前道謝了,今日同時攻城的樊瑞也上前致謝,說心里話,凌振這個石彈打得是真好,當他們進攻時,石頭是砸到守軍頭上,當他們后退時,石頭又砸到追兵頭上。凌振的出現,算是讓他們見識了,原來仗還可以這么打。

  “轟天雷,你這廝真是打得一手好砲,俺對你就一個字:服氣!”李逵不甘寂寞,在擔架上叫嚷起來,“俺鐵牛上陣不怕,殺人不怕,中箭也不怕,可就是當這石子兒從背后飛來時,心里沒底!就怕一不小心,這石子落在俺鐵牛的頭上,叫俺成為石牛……”

  眾人“哄”的一聲,大笑起來,看來李逵這廝插科打諢的功夫還是很有一手的,就他這么一下子,頓時把會議之前的凝重氣氛瞬間給扭轉過來。等大家笑鬧了一陣,王倫眼看差不多了,就叫朱武開始主持這次會議。

  “大家都知道,我大軍在此旬日,李賊資謙閉門不出,想拿從前逼退遼國的經驗。對付我軍。之前韓世忠獻計,先掃蕩此人家鄉,結果遇上他焚倉而退,今日我大軍又正式攻城,哪知這廝更是喪心病狂,在兩軍鏖戰之中突放冷箭,相信這種情況絕對不會是偶然,所以今晚集思廣益,諸位兄弟如有妙計,還請暢所欲言!”

  “哥哥。諸位兄弟,林沖有話說!”

  朱武話音一落,林沖便抱拳起身,目光投向王倫,王倫微微頷首,林沖便道:“此城之中軍民雖不下四十萬,但存糧亦超過二百萬石,緊著吃起碼能撐上一年半載。從歷史上看,高麗人并非沒有這樣干過。故而我們有理由相信。李資謙也是很有可能有這個打算的……”

  李之奭吃了一驚,他記得他從王京出城做監軍時,城中糧草才百萬石,這位林將軍的情報顯然要比自己知道的要詳細。不由暗想城中是否還有其他的大臣給宋國暗通款曲,一想到此,他不由就有些坐立難安。要知道他現在是高麗投宋第一人,若是不被人蓋過。將來獲得的利益絕對是最為豐厚的,但若是李資謙身邊再出幾個聰明人,他的地位只怕就要岌岌可危了。

  林沖哪里注意得到自己一句話會引起李之奭的危機感。只見他繼續照自己的思路陳述道:

  “自我軍收復真番、臨屯(前慶尚道)兩郡后,發現各地屢遭戰火摧殘,暫時無法為我軍提供糧草不說,百姓們甚至連自己的口糧都不能保障,這就給我軍的后勤帶來極大的困擾!”

  “故而只有戰事結束得越早,我們才能越早把力量投入到重建當中去,所以在王京城前虛耗我覺得意義不大。李資謙既然收全國之兵于王京,正代表其他地域兵力空虛,所以我建議,由我部并徐教師,張都監,盧員外三軍留下封鎖王京,元帥可帶兵繼續北上,趁機規復樂浪、玄菟諸郡縣!”

  “避實就虛?”王倫聞言微微頷首,細思林沖此舉之可行性,只聽朱武這時道:“林教頭此計尚可一分為二!”

  眾將見朱武也看好此計,都好奇道:“軍師莫要賣關子了!”

  朱武呵呵一笑,對王倫道:“哥哥你看,若要使林教頭這條計策,咱們可以來個虛變實,實變虛!”

  “嗯,軍師請講!”王倫點點頭,示意朱武繼續說下去。

  “若是哥哥最終選定這條計策,不如到時候臨走前使個誘敵之計,李資謙出城追擊,咱們就變實為虛,殺他個措手不及。若是李資謙不追,咱們就來個釜底抽薪,等一年半載之后,叫這賊廝奄奄一息之時,發現除了王京,其他城池都已收入我軍囊中!”

  “不錯!”王倫稱贊了林沖和朱武兩句,道:“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眼看春播的季節就要過去,咱們手上還只捏著高麗國的半壁江山,林教頭此計倒是搶時間的良謀!只不過王京不拔,真番、臨屯兩郡就始終籠罩在戰火的威脅之下。兄弟們!鄉親們出于對我們的信任而拖家帶口而來到這千里之外,若是有個甚么閃失,我無法跟他們交待。所以我的意思,還是在李資謙、在王京城這兩點上下些工夫,看有甚么辦法,能夠最終拔出這顆釘在高麗腹部的大釘子!”

  王倫說完,目光落到了李之奭身上,此人無疑是在場諸將中最為了解李資謙的人,他想看看此人有沒有甚么好辦法。

  果然李之奭看到王倫朝自己望來,忙站起身來,慷慨激昂的請戰道:“小將愿代暫編營全體將士表態,只要元帥一聲令下,我軍勇往直前,絕不退縮!”

  結果他的豪言壯語沒有引起在場任何人的興趣,魯智深就有些不屑的冷哼一聲,這廝甩手掌柜當得倒是清爽,連史文恭都時不時親自上陣,偏此人從來只是躲在后面叫:“弟兄們,給我上!”

  梁山諸將多是親力親為的一類人,屬于“弟兄們,跟我上!”的范疇,所以大家只是礙于大局,勉強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此人還大言不慚想融入進來,做他的春秋大夢。

  魯智深可以隨時表達自己的喜好,但作為領頭人的王倫卻不能如此,聽了李之奭這番話,王倫說了句:“勇氣可嘉!繼續保持!”

  王倫說完,從身上取出一張紙條,舉在手上道:“今日在南城狙擊我軍的三千邊軍,沒死在鐵牛和大郎手下的,都已經被李資謙滅口了!”

  眾人雖然早就猜到這個結果,但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天底下打仗就沒有這般坑友軍,此人完全是飲鴆止渴,不計任何代價了。

  “我說這事要是叫其他邊軍知道了,還會下死力給李資謙守城?不反了他娘才怪!”

  陳達不防言語一激動,下意識把受傷的膀子猛的在空中一揮,被扯動的傷口瞬間疼得他直哆嗦。

  “放心,這個消息馬上就會在城中傳播,但是關鍵能有多少效果,我們卻不能太樂觀,畢竟李資謙現在還掌控著城中局勢,若是想欺瞞眾人一陣,還是不太難的!”王倫搖了搖頭道。

  眾將見說,紛紛點頭,李資謙敢這么做,肯定之前就做好了掩飾真相的各種準備,此時城中就是有謠言出現,一時半會也未必能見奇效,甚至搞不好還把己方的內線給暴露了。

  “你說晦氣不,偌大的大宋每年偏偏就那么點產量,若是我們手上還有火……”

  郭盛見大家都為攻城一事犯愁,不由想起去年大軍在開京的往事,上百萬斤黑火藥往城池下面以放,何至于有眼前這種困擾。只不過他最關鍵的話還沒說出,就被呂方暗暗一腳給踢斷掉了。

  甚么話,都是可以當著外人的面說的么?

  哪知郭盛這番話沒有驚動李之奭,反叫王倫有點靈光一閃的感覺,幾個松散的信息點,如果把它連成一線,是不是就是一個絕妙的破城之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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