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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九章 暴風驟雨即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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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宋前八個皇帝里面,趙佶基本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長處。唯獨在個人涵養上,還有些人君氣象。若是放在后世游戲的五緯數據中,他頂多就是個魅力值爆棚,智力值及格(他的聰明才智僅僅體現在套牢與掌控手下層出不窮的奸臣上),其他數值嚴重垮塌的豬對手。

  可這一回,涵養再好,也沒有用了。因為,高俅死了。

  一個原本沒有機會做皇帝的皇子能有多少潛邸之人可以信任?難得高俅一個可人兒,陪他一起胡鬧玩耍,現如今這位幫閑雖然已經老了,但每次看到他時那種特殊情感,又豈是別人可以替代的?可他居然就這么毫無預兆的死了,死在自己作主的疆域中,聽說還被對方砍了首級。

  連庶民百姓都知道,打狗要看主人,王倫此舉真是欺人太甚!莫不是活膩歪了,要跟自己結下不可化解的血仇?

  趙佶一連幾日沒有早朝,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今日他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原來這個天下,當真還有敢把事情做絕,鐵了心要挑戰自己的人!

  帶著這個答案,道君皇帝臨朝了。

  俗話說脾氣好的人發起火來,那架勢絕對恐怖,更何況還是趙佶這樣的君王?有道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趙佶雖不至于在朝會上大開殺戒,但百官見了從前溫文爾雅的皇帝突然像變了個人似得,都是暗自心驚,眼下這個關頭,竟然無一人敢站出來觸這個霉頭。包括幾只老狐貍。都在眼觀鼻,鼻觀心,引而不發。

  “鄆州知州姓甚名誰?現在人在何處?”

  滿朝文武都是噤若寒蟬,趙佶強壓住心中的不滿,把目光投向朝臣前列的一位臣子身上。興師問罪的語氣中,毫不掩飾其中的殺伐之意。

  這問題點名問道吏部尚書的頭上,張克公避無可避,出列奏報:“太尉殉國之后,梁山賊寇打破鄆州城池,知州陳文昭以身殉職!”

  “殉職了?”趙佶聞言一怔。好似大力發出去了,卻打了個空,半晌才道:“好好好!有這等仁人志士相伴,高卿一路也不孤單!看來寡人這大宋,不是沒有死節之臣的!”

  說到這里。趙佶有意識的瞥了張克公一眼。

  這個微小的細節,叫一支老狐貍捕捉到了,這時只見蔡京忽然出列,奏道:“高太尉殉國,雖死猶榮!陳知州殉職,我輩楷模!只是老臣聞之,這梁山泊乃是濟州管下,一樣被梁山賊人打破了城池。哪知最后鄆州知州都殉國了,怎么老臣卻聽說濟州知州張叔夜帶著他的兩個兒子,毫發無損的來到京城?”

  張克公見說眼里快冒出火來。這蔡京要么不說話,一說話就是要人命啊!張克公于公于私,都不能叫蔡京得逞,當即回道:“自朝廷大軍開赴鄆州,濟州太守張叔夜嘔心瀝血……”

  “好了!一州牧守,守土有責!大宋官員都該做陳文昭這樣為國盡忠的好官。而不是學那張叔夜貪生怕死!寡人要的是死節之臣,不是貪生鼠輩!且將濟州知州張叔夜監下。命有司嚴辦!”

  趙佶很是厭煩的擺了擺手,打斷了張克公的辯解。雖然他知道張克公這個吏部尚書做得很不容易。被蔡京拉攏吏部侍郎擠壓得十分弱勢,這個時候再動他的堂兄弟,只怕會給朝中官員一個他要倒臺的印象。

  趙佶當然不會看著張克公倒臺,弱雖弱了點,但也是敲打蔡京的主力之一。但是,高俅的死,讓他無法忍受張叔夜仍好生活著的事實,張克公那里,隔兩日隨便做個甚么舉動,優容一番,讓朝臣明白他仍未曾失勢便可。張叔夜這個人,無論如何是要嚴辦的。

  是以此時任張克公如何哀告,趙佶都不松口,蔡京心中暗喜,尋思道:“高太尉啊高太尉,你都死了,都比活著的某些人要重!看來走狗便是走狗,當主人拋棄它時,一點都不會心軟!”

  這時趙佶喝退張克公,直接發話道:“梁山賊首王倫,桀驁不馴,抗拒天兵,殺我官吏,壞我干城!哪位愛卿,肯與寡人出力,剿殺此賊!”

  想他處罰一個張叔夜,豈能平心中之恨?要說天下誰人不知高俅和自己甚么關系,王倫但凡要是有點顧慮,就不敢把事情做絕,當場害了高俅的性命。結果這廝偏偏就是做了這件蠢事,把他自己和自己這個一國之君都逼上了絕路。自己此番要不為高俅報仇,天下萬千官員,會怎么看他趙佶?焉能不寒心!

  在蔡京有所斬獲之后,另一只老狐貍童貫看準時機,也出班奏道:“臣雖不才,愿帶兵踏平梁山泊!替陛下分憂,給高太尉報仇!”

  “好!好!好!”趙佶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知道如要剿滅梁山,報了心頭之恨,非此人不能成功。

  高俅是半路出家的水貨,趙佶也知道,故而全程給他配備了精兵猛將,連大宋最精猛的一支水軍,都給他配上了,為的就是抵消他才能上的不足。但眼前這位就不一樣了,他才是朝廷里最會領兵的宰臣,有實打實的西夏做陪練,朝中無人能及。只要有他出馬,勢必馬到功成。

  “各州兵馬,都由愛卿調遣!朕只說一句話:要人有人,要物有物!”趙佶的臉龐上,少有的顯現出堅定的神情。

  “臣別事不敢相求,但求陛下調集荊湖南北路、江南東西路、淮南東西路境內所有水軍,供臣驅馳!”

  童貫到底是戰場上下來的,知道要破梁山,必然要水軍過硬,不然就是帶上全數精銳西軍,將來到了八百里湖泊之上,也是白瞎。不過他這一張嘴,也太厲害,恨不得囊括了大宋境內剩下水軍總數的七八成了。

  趙佶當然恩準,又道:“朕記得高卿曾在江南征兵征船,不如全數調撥給你好了!”

  童貫見說,不想把這筆糊涂賬算在自己頭上,如實奏報道:“這支船隊已經遭到梁山賊寇中途襲擊,現已全軍覆沒!”

  “嘭”的一聲,趙佶不由拍案而起,發出雷霆之怒道:“梁山賊寇欺人太甚也!”

  天子發怒,眾臣惶恐,唯獨童貫不卑不亢,侃侃而談道:“梁山之利,皆在水上!只要能破了他的水軍,剿滅此賊不難!”

  “如此,朕便把東京城里的精銳水軍全數派你帶去!還有甚么要求,愛卿想好隨時跟寡人說也不遲!”此時的趙佶,眼中只有仇恨,好似童貫跟他要甚么他都不會拒絕。如此看來,有這么一位重情重義的合格玩伴,高俅也該死而瞑目了。

  童貫好像早有準備,只聽他緩緩說道:“水軍是關鍵手段,馬、步軍卻是決定力量,臣請從秦鳳、永興軍前線調集五萬百戰西軍,另從京師調集五萬精銳京軍,擇良日先行出發,趕至鄆州,先控制梁山泊北清河道。叫賊寇無法故伎重演,出海襲擾我軍船隊,以至重蹈劉夢龍覆轍。只要臣在鄆州站穩腳跟,憑那梁山泊一隅之地,耗也耗死他!”

  趙佶聞之,毫無意外的一應都準了,他才不管童貫怎么打仗,只要能拿下梁山,生擒王倫,那才是他要的結果。忽然這時,只見趙佶身邊一個年輕宦官突然跪下,放聲慟哭道:“童伯父要替我爹爹報仇啊!”

  這人放肆的舉動,簡直叫滿殿皆驚。倒不是大家識不得他是東京城里有名的高衙內,而是此人殿前失儀,毫無規矩。此時童貫也是愣住,一時摸不準趙佶的態度,倒也沒有接腔,卻聽這時趙佶道:“童樞密一定會帶上王倫的腦袋,給你爹爹報仇!”

  百官見趙佶都不以為然,不怪他殿前失禮,已經有馬屁精開始出班吹捧高強至孝了。別看高強現在死了爹,是個失勢之人,但架不住官家顧念他爹的情分,說不定將來此人還會因禍得福哩。

  就在這滿朝一堂和氣之時,忽然有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道:“陛下,梁山不過癬疥之疾,田虎才是心腹大患啊!”

  眾人一看,原來是和高俅素來不合的殿前太尉宿元景,只聽他接著奏報道:“梁山不是不可以征討!只是這梁山一不曾稱王稱帝,高舉反旗,二不曾占據城池,裂土自立。即便這伙打破州府,早晚也會縮回老巢。可是那河東田虎,借著傳國玉璽的風波,稱偽帝已有大半年,在河東蠱惑人心,招降納叛,如今陳兵十萬,已有四州二十七縣陷入賊手,眼下放著此賊不剿,先去剿不吵不鬧的梁山泊,微臣還請陛下三思啊!

  宿元景說得也算是正理了,畢竟一個囂張,一個低調,按常理來說肯定是先打出頭鳥。若是沒有田虎,發兵征討梁山倒也沒甚么,可是有了田虎這個自稱晉皇的家伙擋在前面,朝廷反而把殺了高俅的梁山視為燃眉之急,怕為天下有識之士的笑話。

  高強哭得更大聲了,他心里想殺了此人的心都有,可是大殿之上,他以瘋裝邪已經到達巔峰了,他要敢像潑皮一般跑下去和大員糾纏,只怕趙佶都不肯再護著他了。

  “王倫、田虎,都是寡人必究之人,宿愛卿說得有理,如此便定下了,先滅王倫,再征田虎!”這時趙佶再不想多費唇舌,只是往邊上瞟了一眼,只聽喜不自禁的高強帶著哭腔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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