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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二章 斬首行動(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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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直接損命于火藥之下的高麗守城士兵并不算多,僅僅是那段坍塌城墻上的數百龍虎軍官兵而已。但這場“天譴”帶給高麗人的心理震撼,遠不是一次幾百人的傷亡能夠比擬的。

  高麗這個國度,從國王到權臣再到萬千百姓甚至奴婢,尤信鬼神,有“拘忌陰陽,病不服藥,雖父子至親不相視,唯知呪詛厭勝而已”之說,其全國上下對宗教的熱情是毋庸置疑的。

  尤其是佛家的因果報應之說,更是植根于這個國家大多數人的心底。他們廣泛奴役占全國人口三分之一的農奴,更是依賴這種“前世作惡,今生得報”的理論基礎,軟化農奴們的反抗意識,安心贖罪供權貴奴役驅使。

  是以在這片壓根沒有見識過火藥威力的土地上,人們對連續兩場降臨于高麗人頭上的天災,多是持有悲觀情緒和懷罪心理的,很多人覺得高麗百年前能夠四退大遼,是因為遼國無道興師,故而高麗國運未絕。但此時打出主持公道為耽羅國做主旗幟的宋人甫一登陸,天意便屢屢厭棄高麗。此時開京守軍的全軍覆沒,在人心紛,國本動搖的大勢面前,反而顯得不值一提了。

  說來也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高麗國內一伙“崇佛敬神”的聰明人高高搬起近兩百年的石頭,不想也有砸在自己腳上的一天。梁山軍這種非常規性的軍事手段,赫然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巨大收獲。

  在經歷了心理落差和肉身打擊的雙重折磨下。處在暴風眼中的宣義門高麗守軍反抗十分有限。一馬當先的梁山步軍頭號勁旅,在絕世猛將魯智深的率領下,如獅入羊群。率先從被巨大爆炸力所掀開的殘破城墻處突入,略經一番周折,成功占領了宣義門。

  象征王權尊嚴的中門被如狼似虎的梁山士卒打開,至此外人中只有大國使節才有資格通行的御道上,洶涌的梁山騎兵呼嘯入城。這座三韓之地上的第一雄城,終于對來自大宋的那位白衣書生敞開胸襟。

  “王師入城,降者免死!”

  孫新、顧大嫂夫婦帶著百余弟兄在城墻邊上四處用高麗土語高喊。雖然一時間降者如云,但這兩夫妻絲毫不顧已經嘶啞的嗓門,依舊歡快的振臂高呼。似要吼盡胸中郁郁之氣。想他夫妻兩個都有一身好本事傍身,卻在大宋只能開家酒店度rì,全然無用武之地,說他們心里實在沒點其他的想法。誰能相信。

  望著大軍潮水一般涌入高麗京城的盛景。孫新不禁想起哥子來,聽說他隨宋江出走二龍山,也不知前途如何?真可惜了哥哥那一身好武藝,卻投了如此不堪的人物,假如自己兄弟兩個能在這開疆拓土的戰陣上并肩作戰,那該多好啊!

  “當家的,死勁喊吶!這當口卻發甚么呆?”顧大嫂推了一把微微發愣的孫新,皺眉埋怨道。哪知她話剛說完。卻也不禁走題,指著正威風稟稟帶人收攏降兵的解珍、解寶。道:“你看咱們那兩個兄弟,給勁不?”

  “是比在山里打獵要出息些!”孫新憨憨一笑,哪知惹來顧大嫂一陣埋怨,這時忽聽步軍第三營和第六營的士卒齊聲歡呼,這夫妻兩人忙往城門口望去,只見當先一個入城的巨漢舉著親衛營的旗幟,迎風飄揚。原來,是王倫的中軍入城了。

  這當口,負責宣義門方面的步軍兩營主將史進和縻貹,都迎至王倫的中軍跟前,只聽史進上前稟報道:“魯提轄、武都頭殺紅了眼,往王城去了,秦總管往南面殺去,楊制使正趕往北面奪城!”

  這些都是事先在中軍營帳頒布下的軍令,只見王倫微微頷首,把馬鞭一揚,道:“你們兩營收拾此處殘局,有沒有問題?”把守宣義門的高麗軍卒占了城中守軍一半有余,是以王倫有此一問。

  “沒有問題!”史進和縻貹異口同聲道。

  王倫往左右看了看,只見許多不規則的巨石上布滿了慘狀各異的守軍尸首,無數象征著高麗軍威的象旗、鷹隼旗、鳳旗、五方旗被潰兵踐踏得不成形狀,成群結隊被繳了械的高麗土兵蹲在廢墟之中,多數人連頭也不敢抬,就是有少數四處張望之人,也是神情麻木,表情空洞。

  “那我便把回天營留在此間,你們都給我照顧好了!”王倫點點頭,丟下一句話來,“走,去王城!”

  這時一臉不高興的韓世忠才顯得略有點顏色,正要招呼隊伍,只見背后有一隊女兵護著兩騎趕來,等到了王倫面前,只見為首一人道:“自小便沒見過王宮長甚么樣,哥哥帶小弟見識見識?”

  王倫回頭一看,見是柴進,頷首道:“如此大官人就隨我中軍行動!牟太醫,你也要隨我同去?”

  “二十多年前倒是來過一次,此番舊地重游,也想再瞻仰一番!”牟介拱手道。

  王倫想起當年牟介便曾奉哲宗之命,渡海前來給高麗前代君王治過病,聞言點了點頭,道:

  “三娘,護好你這兩位哥哥!”

  王倫見英姿颯爽的扈三娘也是一副躍躍yù試的模樣,干脆也不再問,扈三娘聞言大喜,拱手領命。王倫朝韓世忠示意,后者正等得不耐煩,當下便令隊伍沿著大道往王城進發。

  此時同往王城的街道,早已經被魯智深和武松兩營兵馬“犁”了一遍,不少隸屬于這兩營的騎兵押著成隊的高麗降兵返回,正往宣義門集結。此時見中軍親衛營趕來,騎士們都大聲吆喝降兵靠街邊站定,等大隊人馬通過了,他們方才繼續行進。

  此時就連一國之主,在這種時候都是慌著關閉王城。自然在街上已經看不到多少百姓了,各家各戶都是關門上板,以避兵鋒。好在梁山軍素來不sāo擾百姓。此時視若不聞,任其自保,當然了,等完全拿下城池之后,搜捕潰兵的行動自然必不可少。

  “怎么還有和尚?”

  任城內如何廝殺,柴進依舊是一副皇孫范兒,顯得淡定無比。此時正饒有興致的欣賞著異國景致。忽被一隊騎兵押著的和尚吸引了目光,只是大隊行軍,他也不好單獨離隊。不過幸好有牟介這位二十年前曾來過高麗的太醫解惑:

  “此國甚好佛道,是以寺院廟宇的勢力很大,但凡稍大一點的寺廟,都有編有僧兵。只怕是這伙人沒長眼。直撞到魯提轄的禪杖前!”

  “原來如此!不過高麗佛、道都是由我中土傳來,他們這些和尚不吃齋念佛,在我們魯大師面前逞甚么威風?”

  柴進恍然大悟,就在馬上和牟介攀談起來。卻不想此時的王倫看著源源不斷的降兵被押往宣義門,一時間思緒萬千。

  之前兩戰,梁山軍已經全殲高麗京軍四萬多人,要是換做梁山軍遭此大敗,元tsxsw氣只怕已經傷了。再想恢復,沒有一兩年時間的蟄伏恐怕是難以復原的。哪里如這高麗。此時一批批各式各樣的兵種紛紛冒頭,甚么正軍、望軍、一品軍,村留二三品軍,甚至武裝家丁和僧兵都不可小覷。此番要不是靠炸藥炸塌了城墻,嚇破了高麗人的膽,只怕梁山軍即便奮力破了城,損失也定然不小,到時候恐怕想完全控制這開京城,也許都力有不逮。

  到底是上百萬人口基數的“大國”,須知這里還只是他的京城,除開了各地州府縣城,哪怕只是隨便擠出些壯丁來,也比此時梁山全伙人馬要多出多少倍來。若是換做自己有這樣的基礎,那梁山泊還愁甚么?

  想到此間,王倫不禁嘆了口氣。

  若不是擔心短時期內無法定鼎中原,以至于叫幾年后兵臨天下的金人坐收漁利,重蹈李自成的舊轍,王倫還用舍近求遠,取他高麗做基業?

  王倫正感慨這高麗國的底蘊之時,親衛營已經開進到王城不遠處,霎時間只聽“嗖嗖”聲不絕于耳,其間夾雜著“轟轟”巨響,原來是梁山軍的弩手正在壓制城墻上的高麗守兵,而一伙大漢正赤膊上陣,在盾牌手的掩護下,揮汗如雨的推著攻城車破門。

  韓世忠見狀不覺技癢,立馬上前跟王倫請戰。

  要說登陸以來都是其他營建功,王倫也不想把這員虎將給憋壞了,當即囑咐他悠著點。韓世忠大笑領命,就命呂方和郭盛帶著弓手高舉弓箭,往躲在城內的高麗弓手身上狠狠還擊。呂方和郭盛頓時把人馬擺開,要替步軍報這一箭之仇,原來神臂弓長于直射,由于隔著一堵城墻,缺少了弓箭的靈活性。雖然高麗人的箭矢難以射透梁山軍的盔甲,射到身上還是很疼的,而且這種打法更讓人感覺憋氣。

  果然等親衛營加入戰陣,戰場形勢隨之一變,攻門的步一營見親衛營加入,士氣大振,不禁齊聲歡呼。魯智深正身先士卒,帶人掄巨木撞門,來不及回身見禮,只是把身上的神力毫無保留的全使出來,高麗王城厚重的城門在此等巨力打擊下,眼見已經有些搖搖yù墜了。

  韓世忠見呂方和郭盛指揮這種箭陣綽綽有余,當下單人獨騎,反往后隊而去,途中見到王城長廊下每隔不遠,都有一大甕貯水,韓世忠大喜,整個人跳入甕中,頃刻間的起身,大呼爽快,繼而飛身上馬,調轉馬頭,徑直沖向城門而來。

  此時他身邊呼嘯而過箭鏃,耳邊蕩漾的金戈聲,不但沒有嚇退他,反而催得這條漢子熱血沸騰,只見他胯下那匹神駿寶馬奔馳得越來越快,就在快要臨近城門之時,韓世忠飛身而起,如飛將軍天降,頓見一雙能熏死十匹馬的大腳,狠狠蹬在城門之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聲傳來,像是里面門閂被撞折了。

  最為靠前的魯智深叫韓世忠甩了一身的水,yù開口斥罵又覺不是時候,直激得他奮起渾身神力,抱著巨木朝城門憤然一擊,只聽“轟”的一身巨響,兩扇厚實的城門頓時應力而退,撞得里面死命抵門的高麗士卒如斷了線的風箏,撞倒身后一大片人。

  魯智深就勢在車上取了那柄八十八斤重的月牙鏟,掄得只如風車一般,直殺開一條血路入城,韓世忠也不甘示弱,手上那桿鐵槍舞得槍花燦爛,高麗人城門被破,士氣正沮,哪里敵得過這氣勢驚人的兩員虎將,一時間叫苦不迭,紛紛后撤。

  在盾牌手掩護下,憋著一口氣的刀、槍手頓時如水銀瀉地一般,跟著魯智深和韓世忠殺入宮城之內。

  至此,高麗人最后的抵抗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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