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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二章 呂太守,你被免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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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埋頭于公文堆中的臨屯太守呂將放下手上的朱紅毛筆,掏出手帕擦拭著鼻腔,說來也怪,這幾天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沒有傷風感冒,卻老是隔三差五的打著噴嚏,莫不是有人在惦記自己?

  門口執守的親兵見狀,上前給太守泡了一杯濃茶,提醒道:“相公,馬上便到午時了,恁昨夜一晚都沒睡,還是用了飯去睡會罷!”

  “睡不成了!吃過飯還要下到縣里去走走,今早隨船又來了一批移民,如今天氣冷了,我要過去看看東暆縣里冬裝準備得怎么樣了!”

  呂將伸了個懶腰,雖然他拒絕了親兵的好意,但還是很滿意的朝此人點點頭。想他當初孤身一個人投奔梁山,如今不但身負一郡太守的重責,坐在神圣的府衙中實現人生的抱負,身邊還有保障他生活的伴當,甚至還有整整一個指揮的士兵負責保衛他的安全,說來和從前報國無門的空虛時光相比,日子過得不要太充實。

  “恁就聽小人一句吧,多少打個瞌睡!不然如上次一般暈倒在外面,都護府兵曹的史參軍要革俺的軍職!”親兵愁眉苦臉道。上次呂將昏倒在移民安置點,連漢城的安東都護府都驚動了,聞副都護親自派了御醫過來不說,兵曹也下了公文,連帶他們這些親兵都吃了掛落。

  “史參軍前腳革你軍職,后腳我錄你到我縣衙里來。如今到處都缺人,我還巴不得史參軍革了你的軍職!”呂將忙活了一整夜加一上午,很喜歡和親兵打趣兩句來換換腦子。

  “相公恁要真抬愛,還真不客氣,直接就訴起苦來:“都說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俺要不是當初在回天營養傷,怎么會被臨時抓差。派到這勞什子警衛營來?俺的好兄弟們都在隊伍里,聽說他們隨著武都頭都快打到大同江邊上了,俺、俺憋屈死了都!”

  “哈哈!你小子!莫不是個一根筋?武都頭抬舉你是抬舉,我呂某人抬舉你就不是抬舉?”呂將就勢起身在偏房中走動起來。也算活動活動筋骨。

  “相公你沒從過軍,不知道俺們這些從死人堆里爬下來的兄弟是種甚么樣的感情。不瞞恁說,俺現在整天跟這些新兵蛋子混在一起,都快憋死俺了!”這親兵也不怕呂將,只顧照實說:“俺們隊伍里不是沒有轉職到地方上的兄弟。但人家身上都有硬邦邦的戰功,俺四肢不缺的占位置,沒來由便低人一等,徒惹軍中同袍恥笑!”

  “喲呵!你小子蠻有骨氣的嘛!好哇,這武都頭我雖沒見過兩面,但他能帶出你這樣的兵,那就是響當當的一條好漢……”呂將正贊嘆間,忽聽門口來報:“都護府來人求見相公!”

  如今高麗半島上早已用上飛鴿通信,一般有甚么重要大事,各地官府都會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這次都護府來人居然實現沒有苗頭,呂將感覺很奇怪,當下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親兵前去開門。

  “呂太守,你被免職了!”

  來人是個和呂將年紀差不多的官員,一見面連寒暄都省了,直接面色嚴肅的宣布了都護府的決定。

  呂將聞言一言不發,倒是他身邊那親兵詫異非常,“我家相公犯甚么事了?怎么說免職就免職,昨晚他還通宵批示公文。全郡移民沒一個不說他好的!”

  都護府來人玩味的看向這個插嘴的話,忽道:“他的事情不小,莫非你也有牽扯?”

  “俺牽扯甚么?派俺們保護呂相公那是當時王倫哥哥下的令!呂相公一不貪。二不占,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你們如此亂搞,元帥他知道嗎?俺要申訴,找武松哥哥申訴!”親兵看起來有些激動,雖說他非常不愿意待在呂將身邊。但眼睜睜看他落難,內心十分難以接受。

  “好了,二狗!你先出去,沒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許進來!這是命令!”一言不發的呂將終于開口了,同時狠狠瞪了來人一眼,表達著心中的不滿。

  聽說是命令,親兵才不得不住了口,梁山各軍向來奉行軍命如山,他身為老兵,不敢違抗命令,當下氣憤憤的出去了。來人見門關上了,一反方才油鹽不進的態度,調侃道:“看到沒,這些個大頭兵啊,一個比一個牛,你郡里那些武官們平日沒少叫你難堪罷?”

  “梁山泊以武立國,軍人當然有股子士氣,而且是正氣,這是好事情啊!若都像大宋那幫老爺兵,御外無能,只知滋擾百姓,那你我投身梁山還有什么意義?”呂將顯然并不贊同來人的觀點。

  “以武立國是不錯,但還不得以文治國?這可是如今上面定的調子!可我當縣令的時候,縣尉就敢當面說我哪里哪里做得不對,違反了他們隊伍里的甚么甚么規定,唉,他還當在隊伍里呢!就算在隊伍里,那我也是他上司官,起碼也要恭恭敬敬喊我一聲哥哥吧!”來人也不見外,就在呂將面前發起牢騷來。

  “人家一刀一槍掙出來的,叫聲哥哥就等于拿自己的性命相托,說句不中聽的話,咱們又沒同人家出生入死過,人家憑甚么服你?不過話又說回來,咱們昨天還不過是坐而論道的書生,今日便執掌一縣一府,執政上能沒有疏漏嗎?如今有這些敢于直言的佐官在旁邊替我們把疏忽指將出來,我們是不是應該感謝他們呢?”呂將心平氣和道。

  “得,今兒我算是知道了,為甚么我只能做個縣令,而你能當上太守!”來人搖頭晃腦,抱拳認輸。

  呂將見說,難得一笑,道:“馮大人太自謙了罷?你這堂堂都護府的長史,聞都護的左膀右臂,在我面前抱怨官小?對了,你還兼著漢陽縣令,怎有空閑駕臨我這偏遠邊郡來?”

  “恁這也敢叫偏遠邊郡?好歹也是當年高麗的東京哩,如今移民一來,熱鬧不讓大宋顯郡!不過,你這里的消息倒是閉塞了些,如今我的縣令兼差沒了,叫郟喬頂替了!”

  馮喜的話,到后面就有些變了味。呂將自然聽得出來,眉頭微皺,道:“你的縣令本來就是兼差,否則豈能在都護府里掛職?不然叫田之一怎么看?對了,這個郟喬是何方神圣?”

  “別提那個田之一了,官不大,城府卻比聞都護還深!還有他那個恩主陳文昭,也不是甚么好人!你們的考功各個優良,偏我得了個不適宜從事地方事務的評語!雖說我并不看重這區區縣令,可這口氣我硬是咽不下去!”

  馮喜表現得忿忿不平,看來對曾經做過他短暫上司的真番太守陳文昭意見不白了就是不宜擔當地方官,他陳文昭憑甚么一下子就封死了別人的前途。

  呂將沉默片刻,問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陳太守的評語,你怎么看得到!”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這些你就別管了,反正冤枉不了他陳文昭!”馮喜是個圓滑的人,遇上誰第一反應都是上前與之結好,他自問沒有得罪過陳文昭,哪知被此人壞了前途,這種感覺,讓他莫名的惱火。只可惜在漢城沒有甚么人可以傾訴,如今對上呂將,還不說個痛快?

  “即便如你所言,陳太守在考功上可能寫了類似的言語。但主公并沒有偏聽偏信,而是讓你調到漢城又兼任了這么久的縣令,所以我勸你不要太敏感。其實,我也覺得你還是適合在都護府里當差些。”呂將勸道。

  “故人云‘不歷州縣,不擬臺省’!又有言曰:宰相必起于州部!是他陳文昭在壞我仕途啊,呂兄!”馮喜懊惱道。

  “你現在不就入了臺省?還說甚么不歷州縣!還宰相必起于州部,等恁老當了宰相,我輩的舊墳上都燃過幾茬香火了!”呂將的特點就是眼睛毒,嘴巴刁,往往能最快抓住事物的核心點。只不過對方不是朋友的話,他也不會這么敞開說話。

  馮喜確實是江南六賢中才學最淺之人,在呂將面前更說不上硬話,當下叫呂將損得是哭笑不得,半晌方道:“你這張嘴喲,起碼陳文昭當面對我都是客客氣氣的!”

  “我勸你對前輩還是尊重些,陳太守在大宋便是知州,享有清譽,之前又做過你我的上司官,你直呼他的名諱,傳出去多不好聽!”呂將勸誡道,只是看到馮喜臉上浮現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神情,暗嘆了一口氣,換了個話題道:“代替你出任漢陽縣令的這位郟喬是個甚么人?”

  “郟覃的兒子!”馮喜并沒有介紹郟覃的身份,而是直接點出此人的名字,不光是出于氣頭之上懶得多言。

  果然呂將聽過此人的名頭,這位郟覃乃是神宗與哲宗兩朝最為有名的水利專家之一,水網密集的東南地區多受此人恩惠,呂將頓時對此人的兒子感起興趣來,追問道:“他兒子也叫主公拐帶回來了?有機會一定要去見見,說不定其家傳本事在我臨屯郡用得上啊!”

  “不用等機會了,你收拾下東西,這就去漢城罷!”馮喜突然道。

  “去漢城做甚?難道不是調我去玄菟郡,給仇通判騰位置?”呂將發現事情和自己的猜想有些出入,不由微微一怔,在從馮喜的臉上得到答案后,喃喃道:

  “還真是要免我的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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