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嘆這邊,在來之前焦爸就跟他說過,必要時裝裝傻。
什么叫“必要時”呢?
比如,不想拍的鏡頭,不想合作的人,不適應的地點,身體不舒服或者尿急的時候等等可以裝傻,裝作不知道怎么演或者直接原地打滾就行,誰讓他是一只貓呢,拍攝組的人能對一只貓要求多高?頭疼事讓團隊的人去應付,小郭派那么多人過來不是打醬油的,這里面說小郭和焦爸沒有私下里的協議商談,鄭嘆打死也不信。
不過,這是對他好,鄭嘆明白,聰明可以,但是表現得太過聰明那就惹人生疑了,為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有時候還是蠢一點比較安全。
很多鏡頭鄭嘆以前都不會去拍,這次卻難得地忍耐了,畢竟,這種紀錄片和是不同的,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鄭嘆既然接下了這個活就要負責,而且,這些鏡頭對一般的貓而言都是很平常的,罷演確實說不過去。
鄭嘆頂著一身“妝”不太自在,隔會兒還要補妝,尤其是眉毛胡子那里不經意間蹭掉點也要重新上色,畢竟,鄭嘆的胡須是黑色的,而照片上的那只貓胡子是白色。
好在鄭嘆的效率比較高,整個拍攝下來也比楊逸計劃的少很多。
拍攝組的人本以為拍這些會耗費很久,沒想到這只貓竟然這么配合,在他們看來,貓聰明自然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跟過來的那幾位聽說是專門的照料貓的團隊,拍攝組的人在空閑時候還拉著小郭派過來的團隊人員交流經驗,殊不知團隊的幾人笑得臉都快僵了,有些事實他們也不敢亂說,他們可是簽過好幾份合同的,小郭交代怎么說他們就怎么應對。
現在鄭嘆不知道自己演得怎么樣只能從楊逸的神情里面看出達不達標,具體效果只能等最后制作完成。跟鄭嘆搭戲的那位老人家側面看比較像楊逸外公,當然也是化過妝的,力求更像,再加上一些拍攝手法鄭嘆相信,等真正制作出來,應該能夠讓楊逸滿意吧。
這其中鄭嘆也接觸了一些那個年代常用的東西,比如爐灰貓砂,那時候幾乎家家都燒煤,收拾起來方便。還有手工制作的貓道兒四合院的人自己做給那些整天進進出出的小混蛋們的,開個半尺見方的洞,掛塊布簾,胖的體型較大的貓也會開得更大些。沒什么高科技存在,那時候卻用的挺好。
除了鄭嘆之外,大米小米也客串了一下,楊逸要拍一些貓們平時活躍玩樂的場景。
這其中,小米做得甚得楊逸歡喜,那家伙就算它獨自一個也能立馬hi起來精神分裂似的自踹自撓自己咬腳掌,在狹窄的圍墻上快速地跑來跑去,玩爽快了之后勾成S形的尾巴揚起菊花向著夕陽,來個撅腚式伸懶腰,然后,開始叫喚著要吃的。
拍的時候眾人都跟著樂。趙樂她媽還親自來現場了對自家貓丟臉的樣子一點都不在意,反而還覺得貓就該這樣。鄭嘆能看出,趙樂她媽將小米看得挺重,看來小米很對這位的胃口。
而大米那邊,雖然沒有怯場,但相比而言也太過沉穩安靜,站在高高的圍墻上就不動了,楊逸不知道該怎么辦,畢竟這只貓是方邵康主動要求的,總得拍點什么吧?
“這倆真是兄弟?”有位拍攝組的人員問道。他指的是小米和大米。
“大米是女孩子!”方萌萌耳朵尖,聽到后糾正道。
“哦,女孩子啊,挺文靜的。”那位拍攝組的人員呵呵笑了笑,他對貓不了解,也不知道怎么憑花紋去判定一些特例的性別,笑笑之后他看著方萌萌道,“那你能不能讓你家的大米嬌笑一下?”
嬌笑?
貓能嬌笑嗎?
方萌萌在圍墻下方逗了半天,蹲圍墻上的大米終于動了,前爪在原地踩踏了兩下,挺了挺背脊,俯視下方,終于扯出一個瘆人的“笑”。
注視著的拍攝組全體人員:“……”
尼瑪,好恐怖!
有幾個人還不自覺地撓了撓胳膊,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方萌萌倒是不覺得什么,因為平時大米只有對著熟悉的人的時候才比較自然,一旦不自然的話,要么面癱,要么就是這種表情,心情不好的時候更甚,方邵康對此深有體會。
現在大米大概是感覺圍墻下方不認識的人太多了,氣氛也有些沉悶,它不像小米那么活躍,平時在外面也不怎么主動伸爪子,剛才方萌萌逗了半天也沒見它伸爪子,只能通過面部神情來判斷它的情緒變化。當然,剛才未必算得上是大米的笑容,只是一個面部和嘴巴那兒的變化,看著像是笑而已。不過,再繼續下去也只能是這個樣子。
“行了,剛才那個鏡頭就好,每只貓都不同,咱要拍出檔次也要拍出特色嘛。”楊逸挺滿意的,至少拍了些新的東西,同時也能向方邵康交代。
這段結束的時候,小米被趙樂她媽帶走,離開之前鄭嘆還聽到趙樂她媽跟旁邊人聊天時說道大米,一副慶幸的語氣說還好領回來的是小米,不然碰上大米那種的話估計會郁悶。
而大米那邊,方萌萌則更慶幸當初選擇了大米,小米太能折騰了,還是自家大米聽話。
或許在一些人說來,別人家的貓總是好的,但就算夸贊別人家的貓,在養貓人心里,排第一的都是自家貓,甭管是頑劣分子還是悶葫蘆,自家貓自家愛。
這個紀錄片并不止有楊逸外公的那些事,拍攝組的人還去采訪了另外一些人,雖然那后面的采訪沒鄭嘆的事,但鄭嘆還不能離開,有些鏡頭可能要補拍,鄭嘆得多留段時間,以防萬一,所以鄭嘆跟著他們,去看看那些被采訪的對象。
第一個去的是一位作家老先生家里,老頭老太太都在。
采訪比較生活化,拍攝地點就在兩位老人家里。兒女經常不在身邊,兩位老人就養了貓,現在養的是一只白色的田園貓,見到鄭嘆的時候那只貓很好奇也很警惕,一直躲在老頭老太太周圍盯著鄭嘆。
鄭嘆在屋里面轉悠了一圈,那只貓沒什么反應,只是伸長脖子盯著鄭嘆,直到鄭嘆來到它的貓窩,接近它的貓飯碗的時候,這貓炸毛了,沖過來弓著背朝鄭嘆揮爪子低吼。
“哎,您放心,那只黑貓不會打架的。”楊逸安撫了有些擔心的老太太,然后詢問兩位老人什么時候能開始。
那只貓在鄭嘆離開它的飯碗和貓窩之后,就立馬又跑回老頭老太太身邊。
兩位老人都不知接受過多少采訪了,所以,對這種也能沉著應對。導演也不會去刻意地讓他們怎么做,
老太太看書做飯老爺子寫作的時候,聽收音機的時候,以及這其中貓的反應等都有拍攝。
老爺子寫作的時候,貓就跳書桌上搗亂,在老爺子的稿紙上踩來踩去,推也推不走,再推的話就直接躺稿紙上面,除非老太太叫喚它,才慢悠悠起身。
老爺子也不惱,笑著用筆桿尾端給趴在稿紙上的貓撓下巴,“這家伙囂張得很,我一坐這兒它就跑過來欺負我……老伴兒?我老伴兒也不說它,反而還讓我寫點稿子出來贊揚下……”
看老爺子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被欺負的委屈和惱意,反而還樂呵得很。
老爺子說京城的文人好養貓,還舉了幾個同輩作家的例子。
文人筆下,京城的貓有些像被寵得面面俱到的少爺,雖然如今多數從抓老鼠管吃住的長工,變成了高樓公寓里吃喝玩鬧的寵物,但骨子里的爺味兒一點沒少。它們可不管面對的人是文學大家還是市井小市民。
楚華的貓是什么德行?鄭嘆想了想自己認識的幾只貓,仔細想來,好像認識的幾只都有些特別,或許也具備楚華貓的代表性。
除了現在這只貓之外,老人也回憶了以前養過的貓,老太太還拿出相冊發給大家看。
采訪的時候,兩位老人時常沉浸在回憶中,有時候也會靜靜地思考,似乎忘了周圍還有人在拍攝采訪,出現了好幾次靜場。不過,不管是楊逸還是拍攝組的其他人沒有關機也沒有打斷,面上更沒有不耐煩的神色。
在來之前鄭嘆就被查理告知過這種情況,想來都是楊逸叮囑的。每次靜場之后,老人說的話都比較生動,很真實,很生活。說起上一只貓的時候,老太太眼睛紅了好幾次,那只貓陪這兩位老人十多年,算是壽終正寢。
拍攝組接下來又去采訪了一位國畫大師,老人采訪的時候還拿出一幅滿是貓腳印的畫,那時候老爺子正在畫魚,結果他家的貓跳桌子上搗亂,踩得到處是墨印,老人之后將那幅畫修了下,然后裝裱起來,,家里來客人談起相關話題的時候,老人就將那幅畫拿出來顯擺,說他家貓頗有藝術天分。
鄭嘆跟過去也看了那幅畫,還別說,看著挺有意境的,不愧是國畫大師,就像當年那部關于唐伯虎的電影里放的那樣,總能化腐朽為神奇。
攝影師很善于抓拍一些細節,這些細節會讓整個片子更生動,更充滿靈魂。
整個拍攝下來,采訪過的養貓人中有藝術家,教育家,去過京城的幾所名校,圖書館,也去過一些平常人家。鄭嘆跟著走街串巷,不同的場地背景,形形色色的養貓人,脾性各異的貓,聯合在一起,再加上那些專業的制作和潤色,鄭嘆相信,這會是一個好片子,不管別人怎么看,鄭嘆自認為是很好的。
聽拍攝組的人說,制作出來后這部片子很可能被送去參加比賽,不過,制作好也要等到明年,現在都年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