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董一直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會看人的夠從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中推測出對方大致在想什么,但是,現在他疑惑了。
焦教授和袁之儀剛才在聽到蔡老板說完那句話,確切點說,是提到“恒舞廣場”的時候,那兩人面部表情就變得很……難以理解。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將這兩人的表情變化和“恒舞廣場”以及那只貓聯系到一塊兒。
看看表情繼續微妙著的兩人,再看看那只黑貓,舒董咳了一聲,“焦教授和袁總你們對恒舞廣場有什么看法?可以說一說嘛,給點建議,到時候老蔡過去之后也能避免一些麻煩,聽說那地方還是有些講究的。”
一些普通的小店子當然不會有多大事情,但是想做大一點的,牽扯到一些利益,免不了與那里的某些人交涉,比如,恒舞廣場背后的boss葉昊。舒董對內地很多地方的地頭蛇都不太了解,與葉昊沒什么交集,對于葉昊的了解僅限于助理交給他的調查資料,除了葉昊之外還有恒舞廣場附近的另外一些非官方勢力,舒董其實不太贊成蔡老板選那個地方,但蔡老板堅持,他也沒辦法了,只能盡力幫一把。
“這個……恒舞廣場啊……”袁之儀欲言又止,張了張嘴,還是看向焦爸,“明生,你來說吧,畢竟你家……那誰熟一些。”
那誰……
鄭嘆在聽到他們談論恒舞廣場的時候就沒再繼續翻看豆腐的豎耳朵了,跳回焦爸旁邊的那張椅子,聽著他們談話。袁之儀在說話的時候那眼神總往鄭嘆這邊瞟,鄭嘆不知道這家伙又在想些什么。
焦爸想了想,道:“恒舞廣場那邊相信舒董和蔡老板都做過一些了解了,我雖然在楚華大學那邊住著,但并不常過去那邊,對恒舞廣場的事情未必比兩位知道得更多。”
舒董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看向焦爸:“你認識葉昊?”對恒舞廣場不了解,不一定對那后面的人也不了解。
“認識,但不熟。”焦爸沒有否認。很多事情他不想說,畢竟關系到自家的貓,但舒董這人太精,而且他們跟舒董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壓根就不熟,更不可能說太多。
聽到焦爸說跟葉昊認識,這讓舒董有些詫異了,他還真沒想到自己碰巧遇到的兩人竟然還真與那邊有牽扯,他從助理給的資料上知道葉昊這個比他年輕不少的人可不那么好對付,手段夠狠的,這也是他擔心蔡老板過去那邊開店子的原因,蔡老板這人不太圓滑,容易得罪人,在南城這邊有他們幾個人幫襯著別人也給點面子,過去楚華市那邊就不好說了,即便是分店。蔡老板肯定會在那邊多呆段時間,畢竟是第一個分店。這么多年的朋友,他可不想看到蔡老板過去沒多久就莫名其妙栽了。
當然,舒董也看出焦教授有些事情不想說,他只要知道焦教授他們和葉昊認識就行了。他的意思是,到時候能不能安排下跟葉昊見個面,雖然以舒董的身份去也能跟葉昊見面談談,但有認識的人在中間牽線的話就更好了。
對于這個焦爸倒是沒立刻拒絕,見面的事情他要先問問葉昊。其實很多時候,在葉昊那邊,他的面子還比不上自家的貓,就看自家的貓有沒有想要幫忙的心思了。
鄭嘆在這里坐著連打了幾個哈欠,無聊地聽這四人談話,想睡也睡不著。
大概是看出鄭嘆的無聊,焦爸道:“無聊就出去走走。”說完焦爸又想起鄭嘆到處亂跑惹事的前科,加道:“就在這院子里,別跑遠了,不然禁足。
鄭嘆早憋不住了,呆這里聽這幾人聊天還不如去外面找個陰涼的地方睡一覺,這里太吵。
見鄭嘆想出去,離門最近的蔡老板起身將門打開條縫好讓鄭嘆出去,原本打算起身開窗的焦爸見狀又重新坐下了。
不過,那邊鄭嘆剛從門縫出去,后面豆腐就跟著擠門縫了。大夏天人家的狗都是往有空調的房間里擠,這家伙逮著空就想往外跑奔池子里撒歡去。
蔡老板看了看院子里的陰涼地,下午日照傾斜,水池那邊現在并不在陽光下了,見豆腐又是擠門縫又是嗚嗚哼哼的,將門拉開點讓它出去,省得這家伙在這兒吵。
鄭嘆和豆腐都出去了,馬爾斯可憐兮兮看著舒董,舒董一噎,“算了,讓它出去玩吧,反正院子里也沒誰過來。”
兩只大狗出去之后就直接奔往水池那邊,鄭嘆則慢悠悠走到一個假山旁邊,跳上去,這里有陰涼。
蹲假山上面,鄭嘆打算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今天耗費的體力還沒完全補回來。
正當鄭嘆瞇著眼睛準備睡一覺的時候,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睜開眼,往那邊看過去,支著耳朵仔細聽了聽,忽略掉豆腐和馬爾斯制造的雜音,鄭嘆捕捉到了離這里不遠的一個很熟悉的聲音。說是熟悉,那也是存在于鄭嘆印象中的,變成貓的這幾年再沒聽過了,現在一聽,還是能在第一時分辨出來。睡意全無。
立馬從假山上跳下去,爬上一棵樹,借著這棵樹鄭嘆從院子周圍的墻壁翻了過去。
包間里焦爸一邊跟舒董和蔡老板聊著,也時不時注意著院子外的情形,他坐的角度能夠通過窗子看到院子里部分區域,剛才見鄭嘆趴在假山上準備打盹的樣子,心里還松了口氣,可是,剛回頭聊了兩句又看過去的時候就見那小混蛋翻墻了。
焦教授額頭青筋一崩。
剛還說了讓它只在院子里玩玩,一轉眼就翻墻跑了。果然還是要禁足才行。
“不用擔心,我讓人看著點就行,不會跑出他們的視線范圍,除了客戶的包間,外面走廊和一些地方都有監視器。”舒董說道。
焦爸很想跟舒董說,貓可不比狗不是你想監視就能監視的,一不留神就會竄沒影了。何況,他家那只貓前科嚴重只是很多事情說出來估計也沒人會信。
鄭嘆又將焦爸的叮囑拋腦后了,他現在正尋著聲音往那邊過去。這里建筑并不高,基本都是兩層三層的也很好翻。
以鄭嘆豐富的翻墻和爬樓的經驗,他很快便看到了那個聲音的主人,畢竟離得不遠。
在一條長廊盡頭,有個看著只有三十出頭打扮很是講究的女人站在那里拿著電話說著什么,一臉的不耐煩。
“你自己的兒子你不管找我?我能說什么?要錢給錢要房子給房子,我怎么甩手不負責了?行了我現在正忙著呢,今天下午都安排好了,沒時間……”
鄭嘆知道她在跟誰打電話,也知道他們正說著的對象是誰。
雖然來南城的時候想過很多可能,但也沒料到會在同一天看到這兩人。三個小時前看過自己親爹,現在也看到了自己親媽。一個總帶著不同情人去快活,一個有空就聯系幾個闊太太交流感情拓展自己的事業,對鄭嘆基本上除了給錢,也沒太多的關懷了當年鄭嘆自己性格變得那么惡劣也有他們的責任。
說不出來什么感受,也談不上失望和傷心,大概是因為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早已不抱什么希望。
站在長廊那兒的人說完立馬斷開電話,面上還保持著剛才的表情,一看就知道這人心情不好。
鄭嘆記憶中,好像經常看到這樣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將風吹到額前的一縷頭發撥到耳后站在那邊的女人深呼吸,看著周圍的景物想調整一下心情,視線掃了一圈,停留在離她不遠處那個一米多高直徑近兩米的圓形花園雕塑水池那兒。
白色的圓形雕塑里種植著一些睡蓮,現在白色的睡蓮正開著。
白色的蓮花,白色的雕塑水池,以及,形成明顯對比的,黑色的貓。
女人站在長廊邊,看著站在水池邊沿的貓。
蹲坐在水池邊沿的黑貓也靜靜看著她。
女人撥頭發的動作一僵,總感覺,對著那雙貓眼,心里莫名有些發虛。
正在這時,一個包間的門打開,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哎,電話打完了沒?三缺一就等你了。”
鄭嘆他媽面上的不耐煩立馬撤下去了,笑著回應道:“好了好了,看你們急的。”說著便往包間里面走,進包間前往水池那邊又看了眼,然后轉回身,走進房間,關上門。
那個包間的窗子有窗簾擋著,鄭嘆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過他知道經常跟自己媽混一起的人是哪幾位闊太。
收回視線,鄭嘆看了看水池里的睡蓮,抬手撥了撥離得最近的那朵花。
嘖,還是莫名地不爽!
蓮葉下面還有幾條小魚在游動,不知道是什么品種。鄭嘆撥完花又開始對著游到水面的小魚拍,將它們重新嚇回水里去。
因為蔡老板和舒董的吩咐而在暗地里盯著鄭嘆的兩個人相互對了個眼色。
“那只貓那樣做真的沒問題?”
“應該……沒問題……吧?”
“那可是老板兒子外出旅游特地帶回來的,聽說本地沒有呢,那魚不僅好看還不會像之前養的錦鯉那樣吃葉子。沒了可不好再弄。
“但是也沒見它吃魚啊,看那樣子那只貓好像只是拍著玩玩似的,老板不是說只要沒什么大事就不用管嗎?”
“那等它真吃了再阻止?”
“嗯。捉賊也要捉贓的嘛,咱現在過去不僅捉不到臟,將它嚇跑了咋辦?貓一跑起來也不好抓。”
“也對。”
等鄭嘆不想再拍魚玩,跳下雕塑水池,翻墻回去,路過那兩個人所站的角落時,鄭嘆站在高處看了他們一眼,倆逗比,還捉贓呢。
見貓離開,站在原地的兩人有些疑惑。
“我怎么感覺那只貓剛才像是在鄙視我?”
“……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