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的鄭嘆沒有見過,幼兒園里基本上都是女老師,而且都是經過多次挑選和一些人脈關系網而進來的,相對來說比較靠譜。
卓小貓他們班兩個老師鄭嘆都認識,根本沒有這個男的。
楚華大學幼兒園管理很嚴,陌生人不讓進入,這里面都是學校教職工的孩子,門衛也是個老人了,大部分人都認識,所以,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而讓不認識不熟悉的人進來。
當然,那些都只是針對人的,對鄭嘆這種特殊例子不管用,就那些圍墻和柵欄,壓根防不住貓。
鄭嘆跳上不遠處的一棵樹,看著那邊卓小貓跟那個男的。
卓小貓在擺積木,擺了一個小汽車,旁邊的男的在指導他,之后估計看著捉急,蹲下來幫著擺,嘴上也沒停下。鄭嘆聽著,這人說的都是一些高檔的車,對很多孩子而言,完全是陌生的詞,對他們來說,悍馬還不如消防車有吸引力。
“還差一個輪子。”卓小貓期待地看著旁邊的人。
“我去找找看。”那男將一塊積木擺好,然后起身后退一步,準備去放積木的箱子那邊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
而就在那個男的后退的時候,腳落地時踩到一個東西,腳一滑,直接滑倒摔了一跤。
室內的房間里面都鋪著泡沫墊,但這外面可不是,尤其是卓小貓選擇的這地方,雖然不是水泥地,鋪了一層木板,但直接這樣滑倒也夠疼,看地上那個男人扭曲的臉就知道滋味如何了。
卓小貓還沒有什么反應,離得稍微近些的一個小孩子看到那男滑倒的樣子后就哈哈哈笑了起來,其他孩子聽到動靜看過來,也跟著笑了,孩子們之間本就容易形成連鎖反應,被一群孩子笑話,這下子,那個男的臉丟大了。
那邊的兩個女老師聽到動靜也過來看情況,姓白的那位老師看到男的的樣子尤其緊張。
“怎么樣了?”白老師問。
“……還好。”地上的男人艱難起來,雖然說著還好,但那也是因為面子問題,看那抽氣的樣子就知道絕對沒那么輕松。
“是一個玻璃彈珠。”另一個老師找到了讓那個男的滑倒的原因。
玻璃彈珠對小班的孩子來說很危險,容易滑倒,還有誤食的可能,畢竟很多小孩子撿到什么都喜歡往嘴里塞,所以在幼兒園提供的玩具里面是絕對不會有這個的,這種東西絕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肯定是大班的哪個孩子扔下的!!”那男的咬牙切齒道。前幾天他看到大班有孩子在玩這個,雖然后來收起來了,這片地方也清場過,沒想到還遺漏了一個。
兩位女老師將場內又找了一遍,確定這里面再沒有玻璃彈珠后,那位小白老師才扶著那個男的離開,去校醫院看看去了,另一位老師留在這里繼續看護。
鄭嘆在不遠處看得清楚,那顆玻璃珠就是卓小貓趁那個男人蹲身擺積木沒注意的時候從兜里掏出來放在那里的。
那兩位老師壓根不會將這件事情聯想到卓小貓身上。兩歲半的孩子能干啥?
在這里,卓小貓是小班里最小的,其他孩子基本上都是三歲才過來,也有差兩三個月的被送進來,家長們要么是因為太忙,要么就是怕自己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看到人家家里送孩子上學,他們也趕緊地將孩子送過來。
其實,能不能上幼兒園也是看孩子的。太小了心靈脆弱,也沒有自理能力,送進幼兒園不僅老師累孩子也受罪,還可能讓小孩子生出抵觸情緒,至于差六個多月才滿三歲的卓小貓,他現在心理素質夠強,也有自理能力,能自己吃飯睡覺噓噓便便,比一些三四歲的孩子都強得多,并且,上幼兒園還是卓小貓自己提的。
上幼兒園第一天這家伙就在老師好不容易將所有孩子安撫下來的時候嚎了一聲,引起好不容易停聲的其他孩子又哭了起來,對這些小孩子們來說,第一次離開家長,哭起來太容易了。而始作俑者卓小貓同學,在大家哭的時候,他跑到前面桌子那兒挑了個又大又好的蘋果坐在旁邊啃。
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小兔崽子蔫壞!
孩子們很快就不再去關注剛才的事情了,又開始各玩各的,他們之前在教室里上了“好久”的課,難得出來玩玩,不會去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就是孩子和大孩子的區別了,后者會繼續討論剛才的事情,而前者早忘了。對他們來說,還不如手上的玩具和滑梯來的有吸引力。
卓小貓將剛才拼出來的車推散,準備繼續拼著玩,將地上的積木擺成一個圓形,然后再在這個圓形上方累加其他積木,擺成一個圓筒狀,而這些積木并不都是方塊狀的,也有三角形和圓形梯形等,這孩子卻能用這些不同形狀的積木將這個圓筒狀擺得很高很穩。
將地上的積木全部擺完之后,卓小貓又將剛拼的推倒,打了個哈欠,抬頭往樹上瞅的時候看到鄭嘆,立馬樂顛顛地往鄭嘆那邊過去。
鄭嘆從樹上下來,在靠邊的角落里停住,等卓小貓過來。
卓小貓平時其實話并不多,也很聽話,自理能力強,在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后還會幫其他小孩子的忙,也正因為這樣,卓小貓給老師和其他同學的印象都是很好很正面的,只有跟鄭嘆呆著的時候話才多一點,也會暴露出這家伙與外在不同的小心思。
“黑哥黑哥,我剛才懲罰了一個壞蛋!”卓小貓說道,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壞蛋?
那個男的?
說實話,那個男的給人的第一印象不錯,首先外表太具有欺騙性,長得好,這本就能加分不少,再自我發揮一下,確實不會讓人覺得他這人有問題。
鄭嘆相信卓小貓。
“我看到他偷了小麗的小熊,還騙人說沒看到。”卓小貓小聲將自己發現的秘密跟鄭嘆說。
卓小貓說的小麗是小班的另一個孩子,鄭嘆前兩天確實聽說過這里有個孩子丟了東西,是個小熊形狀的水晶吊墜,一千來塊錢,是那小孩的親戚送的,那孩子還經常拿出來炫耀,沒想,在外面摔了一跤后回來就發現吊墜沒了,等再跑到摔跤的地方,也沒找到那個吊墜。
那家長還懷疑幼兒園的老師,但這里條件好的孩子不少,戴玉的就有好幾個,真論價值,那些玉吊墜可值錢多了,怎么沒見人家丟,偏偏你家的就丟了?
查也查不出來,還擔心影響其他孩子,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現在看來,撿到那個吊墜的人是剛才那男的?
聽卓小貓小聲講,鄭嘆才知道,原來,卓小貓那天中午睡不著,拿著自己用兒童牙膏和兩個小鏡片做的“潛望鏡”看到的。
幼兒園的孩子中午都在這里睡覺,不會回家,小麗就是中午午休時間醒過來去上廁所摔了一跤。至于那個“潛望鏡”,小學勞動課程里面有根據光的折射原理用那種硬紙片和兩個鏡片組成的簡易“潛望鏡”,前段時間鄭嘆還看大院里有一些小孩子們玩過,像卓小貓這么小的,鄭嘆還是第一次碰到。
“他每次蹲久了之后起身都會后退,嗯,后退這么多。”卓小貓用手比了比。
也就是說,這家伙放玻璃彈珠不是瞎放的,是經過觀察和大致測量之后才放在那里,只是,這種觀察力是不是用偏了?
不過,畢竟只是小孩子,沒想那么深遠,也沒想著告訴老師和家長,只將這當成一個小游戲,自己樂一樂。
至于卓小貓為什么不將這事告訴那位小麗,鄭嘆聽卓小貓剛才的語氣,他對那個大嗓門愛炫耀還尿床的小麗沒什么好感,還放過一只蟲子在小麗的裙子上,把人家嚇得直哭,偏偏沒人知道那蟲子是卓小貓放的。
站在家長的角度,這時候應該教育教育他對與錯,怎么樣做才是最正確的,可鄭嘆不會,也做不到,話都不能說還教育個屁。
“卓小貓,這是你們家的貓嗎?”一個小女孩走過來問道。
雖然卓小貓說過他的名字叫卓陽,但很多孩子們還是喜歡叫他卓小貓。
卓小貓搖搖頭,“不是,它是我哥。”
那個小女孩聽到回答后眼睛瞪大,不可思議道:“難怪你叫卓小貓,原來你哥是只貓,那你能變成貓嗎?”
“不能。”
“哦。”那個小女孩一臉的失望,側身看了看鄭嘆,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準備揪鄭嘆的胡子,被鄭嘆躲過了。
鄭嘆對于這些小屁孩可沒什么好感度,長得再可愛,煩起來能煩死人,下手也沒個輕重,還容易哭,所以他也不打算繼續在這里呆著了,對卓小貓抬了抬手,卓小貓正準備對那個小女孩說些什么,見到鄭嘆這樣,趕緊伸出手與鄭嘆的貓手掌碰了一下。
“黑哥再見!”卓小貓對著鄭嘆的背影揮揮手,轉身繼續剛才沒說的話,讓那個小女孩以后不要去揪鄭嘆的胡子,不然“黑哥會生氣”。
鄭嘆離開幼兒園之后,還想著卓小貓說那個男的是壞人的事情,這種人放幼兒園里可不是個好事。
正想著,抄小道路經校醫院的時候,鄭嘆看到了從校醫院出來的那一男一女,女的就是那位姓白的幼兒園老師,男的就是卓小貓說的“壞人”,現在那男走路還有點不自在,估計那下子確實摔狠了。
經過一個岔路口的時候,那兩人分開,白老師朝幼兒園回去,待會兒還要督促孩子們吃午飯睡覺,不能離開。而那個男的則走的另一條路。
鄭嘆想了想,跟在那個男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