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嘆挺意外會在夜樓見到這人,在“東宮”消費可不是個小數目,那人難道真不缺錢?
這年頭,騙子比一些人坐辦公室苦拼的大部分白領可過得滋潤多了,開過豪車,泡過高質量妹子,還經常流連于一些高消費場所,就算是鄭嘆,也不得不感嘆下這其中的差別。
那人并沒有發現鄭嘆的視線,或許,即便發現了,在下面那個場所,對方已經習慣了吸引眾多注意力。
其實,從光線和角度來看,下方的人并不容易看到上方包間的情形,鄭嘆并不怕被人看到,相比起那些他欣賞不來的音樂,他更好奇這個騙子到底是個什么身份。
今天東宮的演奏在十點半左右結束,一些人會離開,而對于另一些人來說,他們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現在仍舊活躍,并將一直活躍到凌晨兩三點。衛棱這個有家室的人不會在這里久呆,帶著老婆就準備離開,鄭嘆肯定跟他們一起,不然他不好回去。
在停車場,衛棱開車的時候,一開始并沒有將窗戶關嚴,在里面呆久了之后,多呼吸下空氣,也讓腦子吹清醒一點。
現在夜樓周圍的車多,開出去上大道還得要點時間。鄭嘆立起來,從半開的后車窗看著外面。他掃了周圍一圈,視線落在前面不遠處一輛車旁邊。
鄭嘆沒看到那車是什么牌子,也記不住一些牌子的車型,不過,鄭嘆能夠確定那輛車也不是便宜貨。與核桃師兄他們要找的豪華跑車不同,這輛偏商務一些,也穩重點,倒是更適合現在那騙子扮演的身份。
鄭嘆沒想到搭衛棱的順風車出來散個心也能碰到那“高級騙子”兩次。說冤家路窄,有點太過畢竟沒什么仇恨。
此刻,鄭嘆眼中的高級騙子正很紳士地為那位身材火辣的女士開車門,關上門走過去駕駛座那邊正準備拉開車門,頓了頓,他朝旁邊緩慢開過的車看去。
夜樓外面的霓虹燈和路燈都開著光線角度恰好能照在鄭嘆那露出半開車窗的貓頭上,以夜樓外面燈光的亮度,只要不是有視力障礙的人看過去都會看清楚車窗那兒的貓頭。
前一刻還想象著待會兒怎么啪啪啪,后一刻就恨不得砸方向盤的某人又朝緩慢駛過的車子后車窗那兒仔細看了兩眼,頓時心里不淡定了。
艸!真是邪門兒了!
鄭嘆看不到那人的眼神,對方的眼鏡反射的光線將眼睛遮住了不過,鄭嘆發現那人在看向自己這邊的時候有短暫的僵硬,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物一般,只不過對方很快就掩飾住了,仿佛剛才的那稍縱即逝的僵硬只是霓虹燈下的幻覺一般。
開出夜樓的停車場,車速加快,車窗也關了起來,鄭嘆朝后看的時候,并沒有發現那人的車。
雖然今晚上出來一趟碰到那人兩次鄭嘆也并不認為和那個騙子會有什么交集,想那騙子也不至于騙到焦家這邊來。
回大院后,鄭嘆的生活依然是平常的步調該干嘛干嘛,并沒有因為那個騙子而掀起什么漣漪。
春暖花開,蟲子也多了起來,看看周圍活躍的那些鳥就知道了。不過在大院周圍,活躍的不僅只有鳥,還有貓。
警長和阿黃見到地上那些蹦踏的小昆蟲就好像二筒見到了它喜歡的便便一般激動。
而被自家老太太打發出來活動活動的大胖大概是想找個安靜的不被打擾的地方睡覺,于是便就近爬上了那顆海棠樹,再于是,便有了鄭嘆見到的“一只貍花壓海棠”的畫面。
這顆海棠樹在鄭嘆眼中并不怎么粗壯,聽說很早以前這里其實有一條小道,小道兩旁都種著海棠樹,只是后來學校修建的時候將大多數海棠樹給挖走了,留下少數幾棵,這么些年下來,成活的也就這株了,現在這唯一一棵海棠樹卻被大胖這個胖子壓著,鄭嘆瞧那枝條都像是要斷掉的樣子。
果然,貓對植物來說,也是一大殺器。貓經常活動的地方,植物得耐咬耐撓還得耐壓。
在大院里看警長他們吃了幾只不知道是什么物種的小昆蟲之后,鄭嘆跑出門遛彎。大好的時光果然得出來晃悠下才覺得一天如此圓滿。
經過附屬醫院后,鄭嘆沿著街道邊上的那些花壇和圍墻走動,靠近醫院的地方并不吵鬧,這邊雖然也有條商業街,但離這里還有些遠,而且并不與醫院在同一條線上,中途得拐彎。
鄭嘆沒拐彎,直接沿著這條街道直走。按照地圖上說的,前面再走點能看到湖,這個湖可不小,周邊也開發出來一些房產,以前聽二毛說過,他那位姑姥姥就安置在靠湖的房子,只是不知道到底在哪個湖,畢竟,楚華市的湖可不止那么兩三個。
沒怎么想去找二毛的姑姥姥,那個老太婆太難伺候,鄭嘆可沒心情去拜訪。
走過一個大酒店和周邊的一些小店鋪,鄭嘆便看到了地圖上所標明的一片住宅區。鄭嘆跳上路邊的一棵大梧桐樹看了看,這個住宅區一部分是小型的別墅群,另一部分則是高高的電梯房。聽說楚華大學有些老師就是在這里買的房,離學校近,環境也不錯,不吵鬧。
有次鄭嘆還聽焦爸說過有意向在這邊買房來著,他有個同事原本在這里買了房,后來因為工作調動,打算賣掉,焦爸過去考察過,覺得那邊的鄰居不怎么樣,當時也就沒買。
不過鄭嘆倒是慶幸焦爸沒買,相比起來,他其實還是更偏向于東區大院那邊。對鄭嘆來說,住的地方小無所謂,重要的是玩的地方,以及玩伴。
從旁邊的圍墻翻進去,鄭嘆沿著里面的一些小道走。這里面的綠化確實不錯,難怪焦爸也會看中這里,聽說當年還請了搞園林設計的老教授過來,綠化方面自然還是有些水平的。
一只小京巴在它家院子里叫著,看到鄭嘆之后叫得兇猛,可惜出不來,鄭嘆也沒理它,依然饒有興致看著周圍的房子和布局。
這片住宅區已經建起來幾年了,樹上枝葉繁茂,鄭嘆還看到幾只貓在那邊玩,見到鄭嘆之后,那幾只貓沒有表現出太強的敵意,頂多警惕加好奇,似乎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帶著陌生氣息的家伙很意外。
對方沒敵意,鄭嘆也沒有打架搶地盤的心思,各走各的路。
靠湖的住宅區,在離湖不遠的地方都建起來高高的圍欄,圍欄外是一條能容納兩輛車同時通行的道,道那邊又是一條綠化帶,再那邊才是湖。湖邊各種警示牌加欄桿,這周圍可發生過不少掉湖事件。
從住宅區出來,在臨湖的這條道上走了走,鄭嘆跳上一棵樹,往周圍看了看,辨認下前面的路。
沒想,這一看,還真讓鄭嘆找到個感興趣的物體。
那是一輛車,高檔車,還挺眼熟。鄭嘆不太確定是不是那天在夜樓見到的那輛,便跳下樹,穿過圍欄往那邊過去。
車停的地方依然是別墅群區,其實這地方的別墅,長得都差不多,除了那幾棟戶主特意花大工夫裝修的之外,差別并不大,鄭嘆看了看那棟別墅的門牌號,支著耳朵聽了聽里面的動靜。
屋里有人聲,兩個人的談話,一個正是鄭嘆眼中的騙子,而另一位,則是鄭嘆在醫院見過的那位老太太。這兩人談話的氣氛應該還挺輕松,鄭嘆聽到那老太太笑了。
原來這老太太就住在這里。
大門關著,但旁邊的窗戶并沒合上,鄭嘆在窗戶下聽著里面人的對話,大致的內容好像是,因為公司同事出了點事情,那個“高級騙子”將同事送去醫院看了看,又送回家來。那位同事是個美人,這一幕又恰好被外出散步的老太太看到了,一瞧是熟人,便招呼來家里喝杯茶。
聊著聊著那人便聊起了自己的奮斗史,鄭嘆聽著雞皮疙瘩直冒,那人將自己塑造的形象簡直就是人們所說的“別人家的孩子”,窮苦出身身世凄慘,成績優異吃苦上進,敢拼搏,有能力,進大公司,得老總重視,最終成為社會精英,順便爆一些這過程中的酸甜苦辣,這也讓老太太看對方的眼神更和藹了。
鄭嘆心里“呸”了一聲,簡直放屁!當初山上那個偽裝成富二代窩囊廢的又是誰?
那人倒也沒一直說自己的事業成功史,事業之后該說戀愛史了,這不就談起來今天送過來的那位女同事。
鄭嘆越聽越不對勁,這人瞎編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要不是見過另一面,鄭嘆還真會和老太太一樣被蒙住。話說回來,鄭嘆真挺好奇這人編故事的時候面上是不是也裝作一副羞澀的樣子?那種厚臉皮羞澀得起來么?
想了想,鄭嘆跳上窗臺,朝里面看去。
還別說,那人笑得確實帶著些許靦腆,老太太被逗得想起了往事。
“想當年……”老太太正準備說下自己曾經經歷的故事來鼓勵一下面前這個年輕人,卻沒想,微微側頭看向窗外的時候,發現窗臺上站著的黑貓。
“喲,這是不是那只?!”老太太的注意力立馬轉移了,招呼家里的保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食物拿出來喂貓。
而坐在沙發椅上端著一杯茶作聆聽狀的某騙子此刻面上忍不住抽了抽,雖然翻涌的情緒沒表現出來,但心底已經問候了羊駝駝整個群體。
麻!痹!的!
他好不容易引起老太太的話頭,這看著就要套出話,卻被這只黑貓給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