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嘆從窗戶翻進屋之后,大略地掃了周圍一圈。
很平常的布置,沒什么奢侈用品,沙發等都是比較舊的東西,就和衛棱所說的一樣,這些都是原房東留下來的。所以,鄭嘆就算鬧翻天也不會有什么負罪感。
由于設計不太好,一樓感覺有些陰暗和潮濕。
鄭嘆趕在樓上的人下來之前先將一樓的大致布局搞清楚,到時候即便要逃也不至于太過慌亂。
衛棱說這邊有監聽裝置,還應該安裝了攝像頭,所以鄭嘆得盡量表現得自然,更像一只野貓。
明知道這里有攝像頭和竊聽器還要表示出不知道的樣子,確實有點怪異。扁頭在了解境況的時候還得裝作無知,也難為他了。
就是不知道扁頭和他現在的那位女友xxoo的時候是個什么心理。
果然做這種臥底工作的內心都很強大。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第一個就是苦其心志。
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鄭嘆循著氣味的方向過去,一只貓翻進人家的家里為的不就是偷食么,不然難道去翻箱倒柜?
一邊往廚房那邊走,鄭嘆也一邊注意著從客廳到廚房這段距離的電器和家具擺設。
耳朵動了動,樓上的女人快下來了,鄭嘆加快步子。
當女人趕到廚房的時候,就看到那只臟兮兮的又丑又蠢的野貓正在嗅那盤切好的牛肉。當時女人心里就一把火噌地串起來了。
“滾開!臭貓!”女人叫著,隨手拿起一個鍋鏟。
鄭嘆裝作受驚的樣子。“不小心”直接從那盤牛肉上踩了過去,然后又“不小心”踢翻了調味罐,裝胡椒粉的罐子摔到地面上,里面的胡椒粉都灑了出來。
然后又是裝鹽的罐子,裝味精的罐子,還有幾個挺漂亮的陶瓷碗也被踢了下來,一一摔破。
女人更生氣了。她希望將這只貓趕出去,一刻都不能留!
一邊躲著女人敲過來的鍋鏟,鄭嘆一邊找地方竄來竄去。
衛棱跟鄭嘆說過,進來之后可以適量折騰一番。不過這個“適量”就得鄭嘆自己來把握了。
覺得差不多了。而扁頭也站在廚房外面,鄭嘆一個縱身躲過鍋鏟,從女人的手臂下竄了出去,從灶臺跳到碗柜上面。
這個廚房的碗柜比較大。長度將近兩米。碗柜也比較高。頂部離天花板就半米左右。聽說以前這戶人是做小餐館生意的,后來沒干了之后將鍋碗瓢盆都搬了回來,東西比較多。碗柜后面還有一個貨架。上面都擱滿了各種蒸籠、煮鍋等等,由于長期沒人用,上面都布滿了一層灰。
鄭嘆跳上碗柜之后,女人也沒辦法,拿著鍋鏟敲了兩下希望將貓趕下來,可貓就躲在上面不理她。
女人氣得將手里的鍋鏟一扔,轉身看向站在廚房門口的扁頭,“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快將這只貓趕出去!”
想了想,覺得扁頭可能會對自己剛才行為不滿意,便看了看那盆牛肉,指著那邊說道:“到時候把牛肉給它吃吧。”
說完女人就走出廚房,剛才一番追貓的行為整得廚房里烏煙瘴氣的,身上都粘著一些灰塵,女人準備去浴室洗個澡,她希望出來的時候不用再面對那只又丑又臟的貓。
見女人走了出去,鄭嘆覺得她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再過來廚房這里,心里松了口氣,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既然衛棱說這里可能到處都有監控設備,鄭嘆也不能表現得太突兀。
再次看了看這個廚房,鄭嘆心里琢磨著出手的理想地方。
在來這邊之前,衛棱告訴鄭嘆,這邊裝監視器的話應該會裝在比較高的地方,俯視或者平視,這是很多人的習慣,這樣能更好地觀察全局。當然也不排除安裝在接近地面的位置,不過,廚房這種地方,后者的可能性很小。
再說了,再怎么機密,再怎么處境艱難,對方也不會是當初克格勃的“烏鴉”,也沒那么復雜。
鄭嘆心里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扁頭看著躲在碗柜上面的黑貓,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回廚房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貓罐頭。
“咔”地將貓罐頭打開,扁頭從碗柜里拿出一個塑料盤,將罐頭倒進去。
“咪,咪咪,過來吃罐頭”扁頭一邊往這邊靠近,一邊說道。
鄭嘆:“……”
你才“咪咪”,你們全家都是大“咪咪”!
鄭嘆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對他喊出這個詞,這種行為真他瑪蠢。
本來對扁頭還有那么點好印象,但這個詞一出來鄭嘆就感覺印象直線下跌。
不過,即便心里不怎么爽快,但需要做的事情還是得完成。
鄭嘆在扁頭往碗柜這邊靠近的時候就往下竄了出去,直接躲到碗柜底下。碗柜后面是貨架,而不管是貨架還是碗柜,它們底部的空間都是比較黑暗的。
鄭嘆矮著身體在這下面轉悠了一圈,沒發現什么可疑的監控物件,除了幾只不知道什么昆蟲的尸體之外,就是一些灰塵了。
反正現在身上也是一片臟,鄭嘆也不怕在這里噌得更臟。
“怎么樣了?”
頭發濕漉漉的,披著浴袍的女人走到廚房門口,一邊拿毛巾擦著頭發,問道。
臥槽,這也太快了吧?!
估計是怕扁頭趁機做什么泄密的事情,女人很快就出來了。
由此可見,扁頭被監視得還挺嚴。
難怪衛棱說不好讓人過來接觸。
不過,現在鄭嘆也不擔心了,他呆在碗柜底下,就等著扁頭了。
“要不要用掃帚什么的驅趕一下?”女人問。
“你越這樣,它越不會出來。”扁頭無奈道,手里端著裝貓罐頭的盤子,俯下身,趴在地面上,將手里端著的盤子往碗柜里面送。
站在門口的女人眼里閃過輕蔑,也沒走進去,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廚房里還彌漫著一股子胡椒味,窗戶那邊透進的陽光能夠看到漂浮著的塵埃顆粒,這讓女人眉頭皺得更緊,往后退了一步。只要看著扁頭沒什么可疑行為就好,沒必要進去讓自己受罪。
三分鐘過去。
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鄭嘆也想快點跟扁頭交接完算了,但衛棱已經叮囑過好幾次,讓鄭嘆要耐住性子,沉住氣。
鄭嘆想了想衛棱的總結,“作為一只流浪的野貓嘛,既要表現出狼狽的一面,也要表現出猶疑和對人類的警惕,不該那么輕易就相信人的,細節決定成敗。而且因為那個女人的原因,扁頭肯定不會讓你一直留在那里的,因為以前那些人曾背著他殺過一只躲在屋子里沒出來的野貓。”
不管怎樣,鄭嘆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欲拒還迎,啊呸,應該是以退為進才對。
站在門口的女人已經不耐煩了。
“它什么時候能出來?別怪我口直,扁頭,我現在真的很想拿雞毛撣子抽它兩下。你看看我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廚房,都這樣了。”女人抱怨道。
蹲在碗柜和貨架底下的鄭嘆聽到女人的話,心里樂道:來呀來呀你抽我呀 如果女人聽到鄭嘆的心聲,不知道會氣成什么樣。
見貓換了個地方,扁頭伸出胳膊,將盤子往那邊挪,同時也注意著貓的動靜。
鄭嘆看了看站在廚房門口的那雙腳,然后看向扁頭。
扁頭看著換了個地方低蹲在那里的貓,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兩個因為反射光線原因而在黑暗環境下顯得亮亮的貓眼,讓扁頭覺得怪異。
但是,真讓扁頭說,他也不知道該怎么來形容,總覺得和以前見過的那些貓不一樣,很不一樣,對上那雙貓眼的時候,總感覺心里毛毛的。扁頭覺得這應該是光線和角度的原因。
正當扁頭覺得這種食物誘惑的方法不起效果的時候,他見到那只貓往這邊走了,快靠近他的手。
這讓扁頭很高興,他決定等貓吃飽了之后,就快速將貓抓住,然后放出去,不然一直留在家里不知道會不會被耗子藥給毒了。就算被撓兩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刀都捅過,貓爪子撓簡直就是小意思。
可是,扁頭的這種心情沒持續多久,下一刻,扁頭就覺得背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看到那只貓在靠近他的手的時候,抬起一只爪子,放到嘴邊,然后,貓爪子伸向他,一個小小的像塑料膜片似的東西落在他手上。
這種塑料膜片的觸感扁頭很熟悉,他以前就用這種東西來通信。
鄭嘆對于這種方式的通信不太滿意,因為東西是放在他嘴里的,有一個小卡口套在尖牙上,所以鄭嘆在過來這邊的時候都沒有張過嘴。將卡在嘴里的東西拿出來,鄭嘆覺得嘴巴里面頓時舒服了很多。
鄭嘆是舒服了,扁頭此刻的心情簡直就是像垂直向下俯沖幾十層樓的過山車一般。
而且這種心情變化還是在沒有一點兒準備的情況下發生的。
接頭人?
一只貓?
尼瑪,接頭人其實是一只貓?
那邊到底怎么找到的這種奇葩?!!
很多人訓練鴿子,訓練老鼠,訓練狗,可是,訓練貓的卻很少。
不說這邊監視的那些人,就算是扁頭自己,打死也不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