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生科院里進來引進了幾位海龜教授,再加上擴招的原因,院里將一些資源重新分配了一下,其中就包括教師的辦公室。
焦爸原本的那個辦公室被劃為三個年輕講師的辦公室,院里另外分給焦爸一個獨立辦公室,只不過那個辦公室面積比原來那個小一些,不到十平米。
院里剛開始還怕焦副教授有怨言,但沒想到焦副教授表示理解,第二天就整理東西搬了辦公室。為此院領導對焦副教授的好印象又上升了一個臺階。
當然,焦副教授這么輕易就搬,其原因肯定不會是體諒院里高層,急人之所急。鄭嘆也能想到一部分的原因。既然院里已經決定這樣分配,作為教職工肯定也只能接受,爭吵下去吃虧的還是自己,何況焦爸這樣一個小副教授。
但焦爸不僅同意搬辦公室,看起來并不像不情愿的樣子,其主要原因還在于這個新辦公室的地理位置。新辦公室窗口朝南,在冬天能很好地享受到陽光,而最關鍵的一點是,這里處于二樓的一個拐角處,樓下方道路旁有一顆大梧桐樹,梧桐樹的樹枝伸展到窗口這邊,方便鄭嘆每次過來找焦爸的時候跳窗口。
所以很多時候,鄭嘆玩累了,無聊了,就跑到生科樓來直接從梧桐樹的樹枝跳向焦爸辦公室的窗臺。一般情況下焦爸都不會將窗戶鎖住,除非晚上離開的時候才去鎖窗。所以鄭嘆跳到窗臺之后,能輕易用爪子撥開紗窗和窗戶,窗戶是平拉式的,只要不鎖住,很容易就撥開了。
焦爸辦公室的電腦椅旁邊,還有一個小椅子,平時焦遠他們不在的時候都是鄭嘆趴在上面睡覺的。
這天也是,鄭嘆陪在家睡過午覺的焦遠他們去學校后,跑到生科樓這邊直接從窗戶翻進焦爸的辦公室睡覺,這個時候陽光剛好可以照到椅子上,鄭嘆就趴在小椅子上曬太陽睡覺,也不會有什么人打擾。
一覺睡到五點多,鄭嘆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伸了個懶腰。焦爸今天估計又不會回家吃晚飯了,最近一直都是讓學生幫忙帶飯。
現在焦爸手下有三個學生,一個是在焦爸手下讀研究生的易辛,另外兩個是跟著焦爸做本科畢業論文的學生,焦爸最近都跟他們在一起吃飯,四人經常忙到半夜。
雖然之前焦老板說明年要多收幾個研究生,但真正在選擇的時候還是依舊按照他以往的標準來選人。院里有些老師手下都有好幾個保研的學生已經進實驗室開始跟進項目了,焦爸這邊依舊只有易辛這么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直系學生。
快畢業的好苗子要么出國,要么就被院里幾位大牛給收了,剩下的稍微好點的都被一些手頭項目多又比較有錢的老師們瓜分,最后余下的那些保研過來的,焦老板一個都沒看中,想著等全國研究生考試之后再看看報考過來的學生。
除了要忙項目研究之外,焦爸還要關注袁之儀的公司那邊。
袁之儀的公司名字叫“天元生物”,“天”取自于袁老教授名字中的一個字,而“元”則是“袁”的諧音。
鄭嘆聽焦爸和袁之儀聊天的時候說過,以后可能會成立一個專門的研發部門,但現在公司的人才有限,很多優秀的人才并不愿意到一個剛成立不久的小公司,所以,對于焦爸和袁之儀他們來說,任重而道遠。
焦副教授現在一些實驗儀器和用品都是從公司買的,能夠用更少的錢買更多的實驗必需品,袁之儀也表示支持,這個項目做好了,對焦爸升教授有很大用處。
焦副教授也會將公司推薦給一些想要節省項目基金的老師們,并沒有明著說這公司他有份,而是在老師們一起聊天的時候狀似隨意提到。這些老師們手上的課題有不少,上面批下來的資金都是幾十萬幾百萬的,他們還想著靠這些撥款發財,買器材和用具這其中的貓膩焦副教授和袁之儀都懂,他們也不多言。
又等了十來分鐘,在時針指到六的時候,鄭嘆從窗口跳出去,將窗戶拉攏,回家吃飯。吃完飯繼續在外晃悠。這段時間阿黃被管得嚴了些,但是警長和大胖都還是老樣子,好幾天都是跟著鄭嘆玩到很晚才回去。
正因為天冷,除了上課和自習的一些學生出來之外,晚上很多地方都空蕩蕩的,而這對于貓們來說是件好事,至少玩的時候沒有人去打擾。
偶爾也會碰到在偏僻角落里面做某些愛做的事情的小情侶們,那時候鄭嘆就會躲到邊上觀看,懷念一下當初的自己,想當年剛進大學的時候也經常約幾個妞到學校偏僻的地方玩一玩,圖個新鮮刺激。
而每當碰到這樣的事情,鄭嘆就忍不住想,當初自己在“做事”的時候怎么就沒注意一下周圍有沒有貓在偷窺呢?或許當初就算見到一只貓鄭嘆也不會當回事。
鄭嘆帶著警長和大胖來到他平時爬樹的那片樹林,這段時間晚上他們都在這里玩,還有一些其他地方過來的貓,有后勤那邊員工養的貓,也有校外的一些貓,畢竟這里已經是楚華大學的邊沿地帶,離偏門很近,不少校外的貓也經常會過來這里玩。
貓多了,打架是自然的,反正警長已經打過很多場了,至于大胖,還是老樣子,沒誰去招惹它,它也懶得理會別的貓。
鄭嘆倒是打過一次架,起因于一只母貓。
鄭嘆發誓他對那只母貓一點意思都沒有,在心底鄭嘆還是將自己當人看的,對著一只貓他實在興奮不起來,還不如去學校偏僻角落去看那些活春宮。偏偏那只母貓還湊了上來,這讓鄭嘆引起敵視了。
于是,鄭嘆跟從校外過來的那只貓打了一架,其實也算不上是打架,鄭嘆一巴掌過去,那只貓就滾遠了。沒控制好力道,用力稍微大了一些。
所以見到那一幕的貓,在再次見到鄭嘆的時候都退避三舍,那只被鄭嘆扇了一巴掌的貓在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過來樹林這邊,后來就算來了也不敢去挑釁鄭嘆。
夜晚的樹林,除了陣陣風吹動而引發樹葉的唦唦聲和掉落聲之外,還有一只只貓在林子里竄動的聲音。
貓表達感情的方式可以直接,也可以扭捏。相處比較好的兩只貓可惜相互舔毛,舔著舔著可能會咬起來,咬著咬著就扇爪蹬腿開打了,打完又會呆在一起膩歪。
所以,鄭嘆時常會看到飛竄在草叢里追打的兩只貓,聽到某只貓被咬的慘叫聲,然后,不大會兒,兩只貓又挨到一起舔毛了。
樹下的草叢里,一只只貓跑來跑去,時不時會聽到貓叫聲。鄭嘆沒管它們。
鄭嘆喜歡這樣的晚上,不被人打擾,在黑夜的遮掩下,就算表現得令人驚駭也不會被人發現,這樣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跑動了。
那些貓在草叢里竄,而鄭嘆則在樹上竄,從一棵樹竄到另一棵樹上,跟猴子似的,月色下只能瞥到模糊的黑影,不仔細還看不到。
黑夜,黑貓。
鄭嘆加快了腳下的步子,這種站在高處的安全感和俯視一切的自我滿足感,讓鄭嘆并不情愿就此停下,沿著樹枝跑動,快到樹梢的時候,腿一蹬跳上另一棵樹。
迎著晚風,有時會碰到那些飄落的樹葉,沖開樹葉,繼續往前,就好像沖破了一重阻礙般,內心都似乎豁然開朗,讓鄭嘆興奮莫名。
等鄭嘆停下步子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甩開那些貓有些距離了,不過警長和大胖待會兒肯定會往這邊過來,其他幾只貓隨后也會到。
站在一根樹枝上,鄭嘆喘了喘氣,呼吸著涼涼的晚風,涼意刺激神經,讓剛才的情緒逐漸平息。
抬臂將掉下來的樹葉撈過來踩在爪下,磨了磨爪子,將樹葉切成幾個小塊,一陣風吹來,被撓成小塊的樹葉散落。
鄭嘆撓完兩片樹葉,還沒聽到警長和大胖他們的動靜,心里抱怨怎么還沒過來。
突然,鄭嘆耳朵動了動,看向前面一個方向。
那邊傳來了拖動的聲音和其他聲響,似乎有人被捂著嘴巴,只能從鼻腔發出聲,掙扎讓周圍的灌木叢發出重重的頻率快而短促的唦唦響。
聽聲音,被捂著嘴巴的是個女的,除了她之外,鄭嘆還聽到壓低的男聲,不知道說了什么,聲音又往樹林深處去。
鄭嘆放輕步子,小心跳到另一棵樹上,借著陣陣晚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掩護,往那邊挪過去。
很快,鄭嘆就明白發生什么事情了。其實,就算沒親眼見到,鄭嘆也能推測出來。
每所高校都有那么一兩條“博士路”。
這并不是一個什么好詞,事實上,這個詞充滿了諷刺意味。
在很多高校里面,特別是那些面積比較大的高校,有那么一兩條偏僻的離學校中心較遠的地方,隔段時間就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最典型的要屬強之類的事件了。
而對于那些受害者,校方會根據情況嚴重性給予不同程度的補償。比如校方資費讀研讀博之類的,久而久之,這種意外事件高發區域被學生們冠上了“博士路”或者其他一些名字。
由于鄭嘆經常在這一帶遛彎,也聽到走過路過在這里休息的學生或者學校員工的聊天,很多關于這一類事件的八卦。
楚華大學以前在這一帶也出過不少事情,由于地處偏僻,周圍很多都是半廢棄的老房子,歷史太悠久使得當初的規劃并不適用于現在,道路拐彎太多,除了一些必要的工程車之外,私家車都不情愿走這邊。
這周圍的路燈經常被砸壞,修好后不用一周就又被砸了,不知道是誰砸的,在這里安裝校廣播也會被毀掉,抓不到人,找不到證據,于是后來學校索性也不管了,只是讓一些班主任或者輔導員委婉告訴學生晚上別一個人去那些偏僻的地方。被告之要注意的區域中,這片樹林就是其中之一。這也是為什么到現在為止鄭嘆極少在這邊的樹林里見到女學生的原因。
或許,這也是校方將這周圍的老房子推掉蓋新房拉人氣,讓這周圍熱鬧起來,減少諸如此類事件發生概率的原因?
鄭嘆一邊想著之前聽到的八卦,一邊往事發地那邊靠近,同時,鄭嘆聽到后面那幾只坑爹貓也往這邊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