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意念在虛空中飄蕩著,以第三人的視角看著這具在叢林中飛馳的身影,戎凱旋似乎是進入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奇異境界之內。雖說這個境界并不是第一次進入,但此時此刻,他的精神卻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或許是湖心島后搏命一戰,也或許是真氣晉升的關系,他的精神力量再度獲得了一個長足的進步。
如果是在平時,他想要將這一切歷練經驗消化,在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話,或許需要數月的沉淀和靜修。但是如今,他的身后卻追著一位強大的宗師級人物,此人身手深不可測,縱然是在面對風極星淬之時,也是顯得信手有余。
戎凱旋深知,若是被他抓住了,自己斷無活路。
在強大的危機感壓迫之下,戎凱旋確實是達到了一種全身心投入的地步,在他的眼中,叢林中的一切都化作了點和線的組合,而且他在瞬間就已經計算出了一條最合適的道路。腳尖微微一點,身體就竄出老遠,尚未落地之時,手掌在側一拍,借力打力,又行一段距離。
非但如此,他身周的各種力量似乎都在發揮著無以倫比的妙用。
虛空中的風、地面的土、那陡然彈過來的枝條,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不遺余力的幫助他加快速度。
這一刻,他仿佛是化作了一道風,而且還是與這座叢林融為了一體的風。
在他的腦海中就僅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的離開這里,并且趕到自由城。只要他來到自由城之內,那么此人就再也休想猖狂了。
至于千年血芝,此物雖然珍貴難得但他起碼要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才行啊。
然而,他卻不知道,此時在他身后追逐的那位中年男子更是忍不住駭然色變。
他可是堂堂的宗師強者,而戎凱旋不過是一個師級修者罷了,但是追了許久,他竟然依舊無法追上。
雖說他沒有讓戎凱旋擺脫他的追蹤但是這個結果也足以讓人驚駭莫名了。
臉色微微一變,他先前打定主意,要憑借自己的實力將戎凱旋追上。在他想來,此事還不是手到拿來,根本就沒有任何難度。
但此刻卻知道,此子果然非同凡響,怪不得幾位師兄都對他另眼相看,甚至于連那寶物都借了出來。
只是,心燈明明已經熄滅,此子為何還會活在世上呢。不過他能夠活著,不影響師門的算計,那就足夠了。
深吸一口氣,中年男子陡然喝道:“戎凱旋,我并無惡意,還請停下一敘。”
前方戎凱旋跑得飛快,在聽到這句話之后,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像是上了發條般,愈發的快了那么一點。
他心中暗道你當我是白癡么,沒有惡意你追啥啊。
在聽了此人的話,戎凱旋并沒有絲毫回應的意思。那位宗師級強者或許可以在全力以赴之時開口說話但戎凱旋卻萬萬做不到的。
中年男子又氣又惱又是好笑,他沉吟一下,突地喝道:“戎凱旋,你無需顧忌,江海晏的心燈就是問我借來的,如果我想要害你,哪里會借你心燈。”
戎凱旋的心中微動但依舊是未曾搭理。
不管此人的話是真是假,他都不打算取信。或許,等他進入自由城見到了兩位師傅之后,才會聽他講述吧。
中年男子氣得臉色隱隱發白但愣是無法追上戎凱旋,他終于爆吼道:“戎凱旋,你再不停下來,我就去找你父母,看你如何向他們交代。”
戎凱旋的腳步陡然一頓,他在半空中轉過了身體,那雙眼眸漆黑發亮,但是在這黑色之中卻蘊含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怨毒和憤恨之色。隨后,他轉過身,繼續奔馳,依舊是不為所動。
中年男子的目光與之一對,心中竟然泛起了一絲微微的寒意。
雖然戎凱旋沒有一句威脅的話,但他就是從這一眼中讀出了太多的東西。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傷害了戎凱旋的父母家人,那么必將與此子結下難以化解的生死大仇,一念及此,他就是郁悶不已。
自己可是一位宗師啊,難道還會怕與一個師級修者結仇么?可是,為何自己適才就是有些寒意呢。
“呼”
霍然間,一道狂風從前方興起,那是一股濃烈如火的暴風,仿佛是一面墻似的匯聚起來,朝著戎凱旋當頭碾壓而至。
正在前行的戎凱旋身形一晃,他的身法立即變化了起來。
哪怕戎凱旋的精神力量已經攀升到了極致,但他卻愣是沒有發覺這股濃烈暴風究竟是從何而至。但是,他的反應同樣快到了極點,立即在那無數剛猛強烈的風墻中發現了一些特別的點線。
在風墻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這股力量同樣是屬于宗師級強者的,他若是持強硬闖,那么十有八九過不去。
但是,如果他本人化作同樣的風呢。
心念一起,他的身體頓時飄蕩了起來,就像是魚兒在水中遨游,就像是鳥兒在空中飛舞,他的人亦是融入風中,就這樣從風墻中歪歪扭扭的擠了過去。
“咦。”
前方,傳來了一道驚訝的贊嘆聲。
隨后,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陡然出現在戎凱旋的面前。
腳步一頓,戎凱旋終于停了下來,他的臉上泛起了一絲難以掩飾的苦笑。
身后的中年男子亦是停了下來,他看著前方的老人,臉色微微一紅,道:“師兄,多虧你出手了。”
老人哈哈一笑,揮了一下手,看著戎凱旋,緩緩的道:“怪不得連你也追不上,這小家伙確實非比尋常。呵呵,淬星和蕤散收了個好徒弟,連我都是心動嘍。”
戎凱旋一怔,那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有些放松了。
其實,在這股風墻和老人出現的那一刻,他的心可是幾乎沉淪了下去。
因為他有著自知之明,在這樣兩位宗師級強者的夾擊之下,他能夠逃出去的可能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可是,如今聽到老人的話之后,他的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絲期望。莫非他們對自己真的并無惡意。
老人轉頭,突地道:“師弟,你追他作甚,莫非他得到千年血芝了?”
中年男子搖了一下頭,道:“千年血芝雖然是我們必得之物,但我追他卻并非因此。”他伸手,點向了戎凱旋肩膀上的尋寶鼠,道:“師兄,你能看出這東西的來歷么?”
老人微怔,目光凝望過去,一開始之時,他還是有些漫不經心,但轉瞬間他的眼睛就瞪圓了,并且流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之色。
“這,這不可能”
他驚呼一聲,陡然一揮手,頓時四周的空氣變得凝滯粘稠了起來,仿佛是無數條看不見的繩索捆綁了過來。
戎凱旋臉色大變,雖然他知道自己不太可能逃走,但是怎么也不會束手待斃。
身形迅速的扭動著,他的人就像是一條魚兒般滑不溜丟的在眾多繩索中穿行。不過,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就在下一刻,前后那兩位宗師級強者竟然同時出手了。
兩大宗師,這可是兩大宗師啊。
戎凱旋的精神力量再高一倍,對于空間的掌控再是精妙,也無法同時抵御住兩大宗師的聯手啊。
他手中劍光閃爍,雖然已經是竭盡全力,但所有招法還是瞬間崩潰。
“吱”
肩膀上的尋寶鼠一聲尖叫,隨后就像是被刀割斷了一般再無聲訊了。
一只手,輕巧無比的將它捉住,并且提了起來。
尋寶鼠并非普通靈物,但是它的戰斗力堪比渣渣,就連戎凱旋也能夠輕易勝得過它,如今落到宗師級強者的手中,自然是毫無反抗余地了。
戎凱旋手中劍光盡數收斂,他雙腳穩穩站定,用著憤慨的目光瞅著眼前的這兩個人。
此時,他已經相信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兩個人確實對自己無甚惡意。
否則的話,此刻他就不是失去尋寶鼠,而是命斃當場了。
不過,以他們兩人宗師級強者的身份地位,竟然會聯袂出手對付自己這個無名小卒這個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他們還有沒有廉恥心啊。
然而,此時這兩人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到了尋寶鼠的身上,對于戎凱旋變得再無興趣。
中年人的兩根手指頭夾在了尋寶鼠的脖子上,任憑它如何掙扎,都是如同鐵鉗一樣毫不動搖。
四道目光神采奕奕的看著尋寶鼠,中年人的口中喃喃的道:“沒錯,應該是它了。”
白發老者緩緩的點著頭,他陡然放聲長笑,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有此靈獸相助,師門大悳事可期。”
兩個人對望一眼,都是大笑不絕,將心中的喜悅盡情的釋放了出來。
千年血芝雖然也是好東西,堪稱是人見人愛,哪怕是他們這等身份都要為之心動。但是,如果與尋寶鼠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了。
只要有尋寶鼠在手,天下間還有什么寶物無法找到呢。
然而,就在他們兩人盡情大笑之時,那一直蹦蹬不停的尋寶鼠卻是緩緩的停了下來,它的一對眼皮子向上翻動,四只腳無力的踹了幾下后豁然停住,就連嘴巴都張了開來,血紅的舌頭吐出,竟然就這樣生生的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