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那恐怖的壓力依然籠罩在小院上,媧蛇神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沒有要殺你的意思。”
林封謹這時候才苦笑道:
“見過尊神閣下,恭喜尊神神力大增!”
媧蛇神便頗有些自得的道:
“現在還算不上什么,但好歹還是參悟了一些羲皇精血當中遺留下來的上古至道,本神的肉身,應該很快就會從那地心熔巖的焚身當中解脫出來了。”
林封謹聽了以后立即也是由衷的道:
“那就真的是要恭賀大人了!”
說實話,林封謹的恭賀還真是沒什么虛情假意的,媧蛇神雖然現實冷酷,不過還真是有實力的,林封謹也是心知肚明,有這么一個大靠山在背后,那還真的是省掉了無窮無盡的煩惱。
因為要知道,林封謹的敵人當中,無論是五國聯軍后面的東海邪神,還是南鄭朝廷里面的巫神,都是實力深不可測的家伙,換成是另外一個人,甚至早就被那巨大的壓力逼得發狂而死了。
而對于媧蛇神來說,東海邪神身上有它渴望的力量,至于巫神更仿佛是它宿命一般的恐怖敵人——這就恰好與林封謹很有共同語言,二者的擅長之處也<一<本<讀}小說ww.bd.是恰好互補的。
所以,對林封謹來說,至少在搞定巫神和東海諸國的邪神之前,他是不希望媧蛇神倒臺的,對于媧蛇神來說,也同樣是如此的感受。
一番對話以后,林封謹身上的毒素已經褪盡,緊接著媧蛇神便道:
“本神現在千頭萬緒,事情繁多,看來你對我派遣來的這名使者也并不滿意。那么我就將其收回去吧,敖液乃是你的老朋友了,我干脆賞賜他一些神力,讓他來做蛇神使和你聯系可好?對于你今日的損失,本神自會彌補。”
林封謹一想到要整日和這老奸巨猾的老泥鰍打交道,便是一陣頭疼,偏偏一時間也是沒有辦法找些什么話來駁斥,結果正在他絞盡腦汁措詞的時候,平地里卻是刮起來了一陣狂風,將那已經癱軟在地的蛇神使卷起就走。瞬間便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很顯然,媧蛇神看起來對自己的安排相當滿意,因此沒有要給林封謹多說話來挽回的打算了。
忽然出了蛇神使這么一檔子事情,林封謹也是覺得很不踏實,首先覺得自己府邸的防護十分薄弱,簡直仿佛是公廁一樣,別人要來就來,要走就走。
接下來還要考慮日后與敖液這老東西打交道的問題,勢必自己要被謀殺掉無數的腦細胞和口水。真真是想到就覺得心煩,隔了一會兒又想起媧蛇神說要給自己補償的話,這媧蛇神雖然冷酷無情現實功利,優點卻也是有求必應。出手十分大方,因此林封謹還多了些期待。
俗話說人一有心事,那么便睡不著,林封謹也是這樣。翻來覆去的在炕上似烙餅一樣的輾轉了不知道多少次,好不容易覺得有了點睡意,忽然就聽到了一聲驚雷也似的咆哮聲從東面傳來。
林封謹一下子就從炕上彈了起來。他分明記得那是藍公子的怒吼聲,緊接著便穿上了衣服,迅速的往城西大步趕了過去。等到林封謹走了不到一半的時候,整個吳作城也是沸騰了起來,可以見到城頭上面的神武弩已經是開始發射,在夜空當中劃出了一道一道熾熱的軌跡!
這些軌跡穿插到了一起,就仿佛是劃破天穹的線條,雖然只是剎那,在眼睛當中留下的驚嘆卻已經永恒進入到了記憶當中。
此時天空當中可以說已經是滿天的大雪飛舞,積雪在林封謹的腳下嘎吱嘎吱的作響,林封謹腦海當中卻是閃現過了許多個念頭:
“是東海聯軍這幫家伙竟敢攻城?不對啊,對方的將領的風格乃是十分沉穩的人,一步步的應對我的攻勢,可以說是毫無破綻,又怎么會突然出此下策?”
“東海聯軍與我軍對峙了這么久,自然應該知道我軍無論是在白天或者夜晚,守衛都是絕對不會懈怠的那么他就應該會知道這樣的進攻除了沮喪士氣和白白死人之外,沒有半點正面用處呢!””或者說,東海聯軍這幫王八蛋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百鬼夜行來分散我的主意力,其實是暗地里在弄一些鬼蜮伎倆?這也是有很大可能的呢!”
一想到這一點,林封謹立即道:
“傳我的命令下去,今晚靠海的城墻那邊上雙崗,城墻外面照明用的火堆增大到十六堆,每個值哨的額外送二兩酒,再讓灶下面殺翻三腔羊煮上,這風雪如此激烈,算是白災了,我估計說不定還要刮起白毛風,因此讓灶上準備妥當,要保證每隔一更天哪怕是哨上的兄弟也得有口熱氣騰騰的湯喝。”
他一聲令下,旁邊人自然是凜然遵從,緊接著林封謹便是繼續往西面趕,此時已經是有探馬前來回報,說是城西的情況已經是大致查明,在半刻之前他們就察覺對方的兵營里面的動靜很是有些不對勁,出奇的大,看起來仿佛是被劫營了一樣,人聲鼎沸的,緊接著就見到里面有人沖了出來,后面大群的追兵攆在屁股后面。
從東海聯軍兵營里面沖出來的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武親王錢震他們這一行,連同血將軍也是在里面!
看得出來,武親王錢震這一行人極其狼狽,甚至可以說是都即將處于崩潰的邊緣了,只是武親王錢震卻是扛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朝著這邊跑,而他看起來也是受傷很是不輕,堪稱是一步一個鮮紅色的血印,在雪地里面都留下來了一條長長的痕印。
東海聯軍的人便若瘋狂的螞蟻那樣,狠狠的追趕著武親王錢震他們的隊伍,就像是瘋狗或者鬣狗那樣,一靠近的話,哪怕是自己受傷,也要從敵人的身體上面狠狠的咬一塊肉下來。
好在這時候城墻上的神武炮已經開始發起支援。這神武炮的威力可絕對不是什么等閑的,就連藍公子也是頗為忌憚,何況下面這些血肉之軀?
看看來到了吳作城的控制范圍當中,林封謹便帶著藍公子搶出去接人,一出去后就見到這一戰打得那個慘烈:
蓑笠翁的魚簍子都爆掉了,血將軍身上的傷口更恐怖,幾乎是直接來了個腰斬,或者說他干脆就已經是被腰斬了以后再臨時接駁上去的,甚至一向要保持自己儀態的武親王錢震身上也是好幾道傷口,最重的是背后似乎被什么猛獸的爪子狠狠摳了一下。血肉翻卷,挨了這一下,減肥可以說倒是立竿見影——至少兩三斤肉就沒了。
而平時與錢震可以說是形影不離的田襄子則是完全都沒有了蹤影!就仿佛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此時正在追擊著武親王錢震他們的,是幾十頭似人非人的怪獸,它們的身上還殘留著人類的甲胄和衣袍,不過從外表上來看已經只能被稱為是類人生物了,因為它們表面的皮膚因為內部骨骼和肌肉的驟然變異已經徹底裂開,露出了里面血糊糊的肌肉紋理。
非但如此,其耳朵變長。脖子變長,脊椎骨上生長出來了一排凸出背部刺破皮膚的倒刺,并且眼睛閃耀著血光,這些怪物在奔跑的時候都是仿佛野獸那樣貼地奔跑。它們的舌頭更是能吐出足足三四米的距離,洞穿普通的木盾。
同時,林封謹注意到,這些怪物當中不乏有斷腿。破肚等等重傷的,甚至有一頭怪物的腦袋應該是中了一記重擊,出現了一個恐怖的凹坑。兩顆眼珠子都爆裂了開來,連同后面的紅筋拖出來了眼眶外十多厘米,卻依然是能跟得上大隊!!
“這些家伙居然連痛覺都被剝離掉了!”林封謹倒吸了一口涼氣,只有這個解釋,才能完美的詮釋目前的異狀。
“對了,除此之外,它們應該還具備發狂的特性,那就是實力并不會隨著傷勢的加重而降低,而是會一直持續在一個較高的程度上,是了,這玩意兒就應該是東海聯軍針對我之前的戰術,針對性開發出來的戰爭武器吧?窩津神隕落這件事的負面效應果然出現了,八百萬眾神的目光和精力會較多的集中到這邊來”
隨著越來越多的神武弩開始噴射出強悍的火弩箭,追擊武親王錢震他們的那些怪物開始紛紛的出現了傷亡,畢竟痛覺被剝離掉就絕對不代表沒有受傷,事實上,痛苦就是賜給人類最好的保護自己的武器,可以在第一時間內發覺自己身上的隱患和毛病。
眼見得吳作城的城門徐徐打開,騎兵開始出戰,對面的東海聯軍大營當中忽然也是傳來了號角的聲音,這號角聲卻是此起彼伏,聽起來至少是七八個人在吹奏似的,那聲音落在林封謹的耳中,完全是錯綜復雜混成了一團亂麻,談不上任何節律和美感。
不過,在這聲音的作用下,這些怪物一下子便紛紛掉頭奔跑而去,水娥凝視著這些怪物道:
“這些可憐的人的靈魂都被抽空了,完全是傀儡一般的存在,被灌注進去的居然是螞蟻,瘋狗的靈魂碎片,對了,他們還被迫喝下了黑暗藥劑——這是用畜生界的怪物心臟,血液曬干后調制的秘藥,使他們身體內混入了野獸血脈這應該就是東海諸國傳聞的黃泉尸了!”
林封謹道:
“有什么有效對付它們的方法嗎?”
水娥道:
“火燒是最有效的方法,不過主人你猜得沒錯,黃泉尸的出現說明對方確實是在針對你的戰術開始布局了。”
石奴補充道:
“其實在戰場上面,黃泉尸在面對成建制的士兵的時候表現并不好,因為它們雖然兇殘,卻是毫無智慧,也沒有什么很高的防御力,并且要害也有足足三處之多,很容易被針對性的殺死,乃是在頭部,下陰。還有脖子,只要士兵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專人防守,可以輕易的將其殺死,到了后來戰損比能維持在1比1.5左右,大概只需要付出三名士兵的代價,就能殺死兩頭黃泉尸。”
“可是要制造出來一頭合格黃泉尸的話,那么至少也是要四名活人,非但如此,還需要耗費大量的施法材料和金錢。因此拿黃泉尸來和軍隊戰斗可以說是非常吃虧的一件事。不過,黃泉尸卻是擁有另外一條特性,那便是它在成功攻擊到敵人的時候,偶爾會附帶上一絲幽冥之氣來,這一絲幽冥之氣被觸發之后,會對目標造成十分驚人的傷害!”
“同時,黃泉尸還能在瀕死死亡的時候激發自爆的特效,死死的箍住敵人,然后自毀。衍生出來的黃泉之火也是很難被撲滅!”
水娥接著道:
“對于普通的士兵來說,只要被黃泉尸直接成功命中到,那么就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了,因此無論是觸不觸發幽冥之氣下場都差不多。這就是黃泉尸用在常規戰斗上很吃虧的原因,因為它們的高爆發力特點幾乎是被白白的浪費了。”
“只是,主人你若是再采取魔傀儡和機關巨獸為先鋒,精銳強者隨之跟上的鑿穿戰術的話。對方派出黃泉尸就能對你的這戰術造成極大的克制!尤其是前鋒開道的魔傀儡等,很可能會被瞬間擊潰!”
林封謹點了點頭,冷笑道:
“還好我不是一成不變的人。又怎么會施展出相同的手段來對付東海聯軍?他們以為我會出同樣的招數嗎?”
說到這里,林封謹的臉色也是變得有些凝重:
“不過,東海諸國號稱有八百萬諸神庇佑,這些邪神的能力也端的是千奇百怪,層出不窮,這也真的是令人格外憂慮的一個大問題!這就相當于是對方有很多手沒有翻開的底牌,而我再怎么仔細謀劃,精打細算,也不可能與對方相抗衡啊!”
這時候,迎面已經是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便見到了武親王錢震渾身浴血,手中卻是提著半截尸體走了上來,
這尸體看起來先是被多次重擊,然后又被火燒,最后還被齊腰撕扯成了兩段,可以說是樣子十分凄慘,只能勉強看出來是個人型而已,不過一看這玩意兒上面覆蓋的冰層。林封謹的腦海里面立即就浮現出來了一個念頭,忍不住道:
“這這東西難道就是神使的尸體?”
血將軍此時一回到了安全的地方,便立即跌坐在了地上,渾身上下血霧彌漫升騰,忽聚忽散,在他的五官當中鉆進鉆出的,看起來相當的恐怖,其身軀更是不停的劇烈顫抖著,不一會兒就有大量的黑色淤血從他的眼,耳,口,鼻里面冒了出來,迅速的就凝結成塊,異常腥臭,聞到的人都是舉得胸腹之間煩惡無比,中人欲嘔。
非但如此,等到那黑色的淤血排干凈了以后,血將軍的身體顫抖得更是劇烈了,他的身體表面是穿著血鎧的,只是此時的血鎧只能用千瘡百孔來形容,哪里有完好時候的光澤和炫酷,其上有好幾道一看就是觸目驚心的傷口——若不是在來之前,血將軍在林封謹那里獲得了一些真鋼,那么現在他的這件血鎧就已經必然是廢掉了!
這時候,血將軍忽然痛苦的呻吟了起來,似他這樣的人物都忍耐不住的痛苦,可以見必然是十分強烈的,只見血將軍雙手都伸向了自己的右大腿,那里有一道血肉翻卷的凄厲刀口。
而血將軍的雙手卻是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不是去捂住傷口的,而是拿雙手將這傷口狠狠的撕扯開來!一面撕扯一面發出了慘叫聲,這樣的行為,配上那血肉模糊的慘狀,真的是令旁觀者都生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過,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為什么血將軍要這么干,因為隨著那恐怖傷口被撕裂后,血將軍居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在傷口里面狠狠的摳抓,然后捏住了什么東西慢慢的往外面拔,隨著這玩意兒慢慢的被拔出傷口,最初只能看到貌似是一根彎彎曲曲的肉狀物,仿佛有些像是觸手之類的東西,不過很快的,其整體輪廓一下子就將之出賣了。
那赫然是一根斷裂掉下來的手指!!
這手指上面有著非常明顯的特征,比如退化成了只有兩節,手指的背面長滿了又粗又黑的毛發,手指甲簡直能用爪子來形容了。
更變態的是,這根手指被血將軍活生生的從傷口里面拔出來的時候,血將軍可是發出了格外凄厲的慘叫,那傷口內部傳出來的聲音也是詭異到了極致,居然發出來了噼噼啪啪的斷裂聲,似乎有很多絲線在里面被生生拉斷似的,
仔細一看,原來這斷指的末端,居然都變異出來了大量的肉紅色觸須,這些觸須長的有一兩寸,短的斷掉的有半寸長,此時被拔出來以后都還在不停的蠕動著,看起來這斷指竟是如此的惡毒,赫然進入到了血將軍的體內以后,便“落地生根”了起來,若是任其生長下去的話,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恐怖惡心變態的事情。
見到了這情形,水娥都大吃了一驚道:
“入肉生根,扯之不斷,感情追殺他們的怪物不僅僅是黃泉尸啊!這其中搞不好還混雜了不少的鞭毛怪在里面,只有鞭毛怪射出來的指箭能出現這樣的異狀!”
林封謹吃驚的道:
“鞭毛怪是什么?”
水娥道:
“那也是畜生道的怪物,擅長隱匿在黑暗里面,整體類似于被剝掉了殼的蝸牛一樣,采用蠕動前進的方式,不過速度卻是奇快,身周更是生長出來多只觸手,其成熟的觸手前端便變異若人手掌的模樣,不過一只手掌上卻是有七八根手指,其實乃是它的成熟孢子。”
“一旦遇到了敵人,鞭毛怪便會伸出觸手,用力收縮肌肉,將觸手手掌上面的形似手指的孢子噴射出來,若箭簇那樣的激射入敵人的體內,這就是惡毒無比的肉魔箭,被這玩意兒射中身體,才會是噩夢一般的開始。它會入肉生根,時間一長,根系就會攀援著血管而生長,似藤蔓那樣的惡毒汲取生機,而那手指則是會慢慢的隨著汲取來的養分而膨脹變異,最后形成人型,從宿主身上脫離。”
石奴不動聲色的補充道:
“值得一提的是,一旦射入體內的時間一長,肉魔箭的根系攀援上了血管之后,那時候強扯的話,就會將自己的血管一起撕斷,造成大出血而死。不過,肉魔箭在射入到了生物體內兩個時辰左右,便已經開始膨脹生長分裂成了人型,加上諸多的根系四處蔓延,假如在這個時候能將其取出來的話,就會驚奇的發覺這玩意兒已經變得和千年人參或者說是幾百年的何首烏類似,具備基本的人型,長長的根須等特點,若是加以適當炮制的話,則是一種十分名貴罕見的藥材,叫做肉人參。”
這時候,血將軍將自己身上中的那一根肉魔箭拔出來了以后,喉嚨里面卻是“荷荷”作響,渾身上下劇烈顫抖,已經是昏迷了過去。見到了這狀況,林封謹也是臉色有些難看的道:
“這家伙看起來傷勢很重呢,估計體內還有肉魔箭在。”
武親王錢震這時候應該是已經對媧蛇神祈禱完畢,雖然矗立的身軀依然挺拔,卻也是開始有著微微的顫抖,看起來他自身的傷勢也絕對不輕,錢震走了過來,猶豫了一下才對林封謹道:
“我們三人應該都中了對方的暗算,不過,好在我知道一個將鞭毛怪射出來的惡毒肉魔箭逼出體外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