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此時林封謹和拜魔教徒之間的關系也是相當微妙,死在林封謹手上的拜魔教徒也是不少了,可以說有血海深仇,但是,偏偏這時候拜魔教徒當中的上古魔王發覺林封謹確實是相當不好對付,自己之前想要留下青梅嗅和傳國玉璽的消息沒有辦法成功,因此,便對林封謹祭出了最強悍的招數,那就是放出了昔日衛明帝留下來的消息,將這陽謀正式鋪開!
只要林封謹經不起青梅嗅或者說是傳國玉璽的誘惑,那么就得上鉤,就得反過來為他們做事。所以,拜魔教徒這段時間也是要湮熄旗鼓,甚至說還要保住林封謹的性命才行。所以雙方也開始停止敵對,進入了試探期。
處于半獨立狀態的火奴亞亞則是充當起來了雙方的緩沖屏障,對林封謹來說,這魔女垂涎自己身上的龍氣,當是不至于下毒手,否則的話,就去苦修幾十年吧,對于火奴亞亞來說,獨自一人在危險的鄴都呆著,身后有個大組織撐著還是最安全可靠的.....雙方各有很深的利益牽扯,所以都很是放心。
等到了塞外以后,一干人更是支起了三里部的旗幟,放心大膽的前行,由此可見三里部現在的名聲在草原上也是漸漸的響亮了,雖然還不至于被稱為是草原霸主,但隱隱已經在草原各大勢力當中也有了一些名氣。
這其中的原因,還是由于林封謹有意識的控制了三里部族人的數量,不愿意當那被槍打的出頭鳥,若是按照三里部正常的發展秩序,這名氣本來應該是更大才對。
話說林封謹都在告誡李虎“廣積糧,高筑墻,緩稱王”,他自己當然是深明“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所以三里部目前的人口總數在外人看來,連同老弱病殘牧奴,也就是五六萬人,這個數量的人口放在草原上的話并不顯眼。
要知道,草原上一等一的大部落有兩三個,甚至有五十萬人的,號稱是十萬控弦之士,而要被人稱為是大勢力的,就是可以自立金帳,自稱可汗的,草原人心里面還是都有一桿稱的:
第一是草場要廣,沒有占據快馬奔馳兩三天都跑不到頭的草場,那算什么大部落啊?連自家的牲口都喂不肥美,還能說人嗎?
第二是人一定要多,干架不就是靠人多嗎?察李泰家和居考家憑什么在部族里面說話聲音大,還不是因為這兩家都生了五個兒子?
第三是血統,草原上面因為和牲口相依為命,所以就很看重牲口的良種,所以個人的血統,就是所謂的黃金血脈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三里部就目前的條件來說,在草原人心中的地位不高,就是一個蠻富有的中型部族,戰士很勇猛。當然,所有的部族都會夸獎自己部族的勇士就像是猛虎和獅子那樣的勇猛,所以最后那句話誰也不會放在心上。
當然,只有切身領教過的人才知道,三里部就仿佛是一條盤曲在了偏僻洞穴里面的毒蛇,雖然不像是狼群和老虎那樣兇殘,可是也是睚眥必報,手段狠毒!那勇猛實際上是強大到了什么程度。
商隊在草原上緩緩而行,速度不算慢也不算快,現在草原上因為青草足夠,所以牲口料也是帶得不多,歇下來的時候把牲口一放,晚間回圈的時候給喂些鹽巴和精料就行了,當然,人說馬無夜草不肥,晚間也是得給牲口補料養膘,到時候自然是有人值夜。
不過這晚上值夜的人卻是有些戰戰兢兢的,連偷喝兩口酒的膽子都沒有,因為這么晚了少爺居然還不睡,還出來巡視了一下營地,順帶來看看他們做事。
原來林封謹是在軍旅當中呆過的,用完飯以后,就一直在盤算著東夏人軍隊那邊的情況:
他們的情報應該做得不是很到位,因為這些將領獲得情報的方式應該就是通過行商們口頭輾轉來的,此外再加上一些根據常理推斷出來的情況來得出想象當中的結論。
在這幫人的心里面,估計吳作城也就是掛個城的名頭而已,無非就是幾圍土墻,關鍵還是那個港口,大軍壓上,很可能最初的時候有一些激烈的抵抗,但是草原人最不擅長的就是正面的持久戰,一旦戰斗進入了膠著期,頃刻間就應該是灰飛煙滅。
當然,從士氣上考慮,一干邊軍精銳跋涉數千里,跑去攻襲一處部落,怎么聽起來都是令人懶洋洋的提不起任何的勁,很顯然,為了讓士兵的士氣拔升,所以將領一定會許下準予劫掠的諾言,那么就可以從這一點入手.........
林封謹做事情一向都是很投入的,所以不知不覺就推演到了三更時分,伸了個懶腰后準備休息,看看時間干脆出來查查哨,然后巡視巡視再回去,順帶呵斥了幾個打瞌睡誤了上馬料的家伙。
在野外露營當然會選擇背風處,既然有背風處,那么就會有制高點了,在那丘陵上面點著一堆篝火,林封謹走上去,發覺篝火在干燥的木材上面舔舐著,發出均勻的爆裂聲,而兩個哨位上的人都還是很敬業的呆在那里,只是同時目瞪口呆,連身后來了人都不知道......
他們看到了什么??
此時星光滿天,也并不比滿月的時候差,在這星光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有著大片大片的巨大黑影正以驚人的速度逼近!!
“終于來了.......”林封謹看著遠處的黑影淡淡的道。
半個時辰前。
“這就是林封謹的相貌。”一個沙啞的聲音道。
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一面屏風被推了進來,然后展開。
這屏風一共是四面,每一面都繪的是人像,上面的那個人或站或臥,既有正面,也有側面,表情各異,繪畫得格外傳神,甚至可以說是栩栩如生。
這人像無一例外,都是林封謹,看得出來作畫的人都是高手,將林封謹那種表面淡然,骨子里面的倔強桀驁的強勢氣息都刻畫了出來。
“這個人可以說是富可敵國,家財萬貫,更是狡詐狠毒!屢次與我墨門作對,壞我大事,甚至門中的六圣戒之一都被他奪走,戴在了手指上,本門至高無上的機密鐵甲神獸,也被其泄露了不少,已經是搞得世人皆知,格外可惡!”
“這個人的背景深厚,實力強大,當年的襄樊副統領李虎和他的關系極其密切,在中唐的時候更是深得故國君李堅的賞識,此時更是在北齊新君呂羽面前相當得寵,雖是布衣,但據說在北齊國內的影響力之大,甚至不下于六部尚書!其師尊更是陸九淵和王陽明,撰寫的對聯已經被掛在了東林書院的大門上。”
“更可怕的是,此人已經隱隱約約操控了草原上的這個三里部,其部落之勢可以說是蒸蒸日上,更是發展海運,賺取的錢財不計其數,三里部更是以其馬首是瞻,修筑起來了一座草原城市吳作城,其勢力膨脹之快,簡直是讓人觸目驚心!”
那個沙啞的聲音徐徐的講述道:
“這個人已經不可以再活下去,否則的話,將來必然會對我墨門產生更大的危害!同時,那幫國賊一定會將我大軍征伐之事情告訴此人,三里部應該是他手中的一顆重要棋子,所以,他不能不管!因此有很高的幾率他會前往吳作城。”
“我們的機會就在這里,在這個人前往吳作城的途中攔路截殺,趁其不備,取其狗命!上一次制定刺殺崔王女的計劃,便是因為他和那斬道人突然出現變數,因此功敗垂成,但是,這一次不容有失,我們墨門的光芒,已經被非攻那群人掩蓋很久了,因此給世人都只留下來了墨門只會守御的印象,卻不知道我們兼愛門的強大殺力!這一次殺了他,王女派的那些人便若斷一臂,我們更是可以名動天下!”
“四大門徒,是時候露出你們鋒芒的時候了!”
在浩瀚的草原上,
在璀璨的星光下,
大團的強橫無比的陰影迅速逼近,就仿佛是從遠古而來的巨人!
漸漸的,地面都開始震蕩了起來。
那不是馬群奔騰的聲音,那是強大的鐵甲神獸呈現出集群作戰的前兆!
林封謹站在了高處,閉著眼睛喃喃的數著:
“一,二,三,四.........十七!你們可真是能下血本,居然動用了十七頭鐵甲神獸來殺我,人型鐵甲神獸有十一頭,還有六頭野獸形狀的,這樣的待遇,便是謀刺君王也是不過如此了吧!不對,這其中還有四個人腳步沉凝,他們的體型是普通人,可是重量卻是要超過最重的鐵甲神獸,這,這是什么鬼東西?”
危機在迅速的逼近中,空氣當中有著幾乎要凝結的危險。林封謹此時卻是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
“連來襲的時間都如此老套,選定在了半夜,哎,真是沒有半點創意啊。”
然后林封謹很干凈利落的轉身,迅速飛奔向了馬廄,幾個呼吸之間,便已經騎上了一匹黑馬,對準了來襲的鐵甲神獸相反的方向落荒而逃.........
緊接著,營地里面吹起來了嗚嗚嗚的號角聲,根據前些天的嚴格訓練和叮囑,一旦這號角聲響起來,所有人都得雙手抱頭蹲地上,身上有武器弓箭什么的馬上扔遠點,沒有武器弓箭的就離這玩意兒遠點,墨門中人好歹也是傳承了幾千年的名門正派,還不至于做出來對失去反抗力的人大屠殺的事情,否則的話,名聲早就臭大街了。
林封謹逃得是如此干脆,墨門的人看起來也早就猜想得到林封謹會逃走,并且應該是早就做好了預案,所以他們就做了另外一件事。
一頭外形仿佛是水牛,但體型至少是普通水牛幾十倍的龐大鐵甲神獸后背慢慢打開,緊接著便從里面跳出來了人,迅速的開始組合一樣怪模怪樣的東西,這東西組合好了以后,雖然形狀看起來差了點兒,但是明眼人也是一眼就看了出來.........龐大的翅膀,尖銳的棱角,還有令人心悸的一雙赤紅色眼睛。
這就是傳說當中的木鳶!
此物傳聞乃是一代機關大家公輸般所制,此人在機巧器具方面端的是天才橫溢,甚至可以以一己之力,與當時整個的墨家抗衡。
但是,在公輸般死后,他的一生所學卻是全部都被墨門給全面繼承接手了過去,此人的大部分本事,都是掌握在墨門的“兼愛”門手中!而南鄭的墨門派系,則是傾向于“非攻”門這個派系,所以南鄭的城防天下聞名。
兩頭木鳶迅速飛上了天空,飛的速度必然是要比馬兒的速度更快,這就是墨門用來應付林封謹逃走的后著,并且這兩頭木鳶的性能極其優異,可以說是鳥類能做出來的動作它們都能做出來,更是具備極為強悍的殺傷力。
因為空中高速俯沖攻擊的特殊性,所以武器都是類似于覆蓋性的,比如牛毛針,一射就是一大蓬,又比如說是毒晶粉,起碼能籠罩二三十丈內的區域,吸入的人會漸漸渾身麻痹失去動彈的能力,又比如說是投網..........
眼見得這兩頭木鳶迅速的飛上了天空當中,其余的鐵甲神獸的雙眼當中紅光一閃,便有人甕聲甕氣的下了命令,是那種很有磁性的冷酷震蕩聲:
“留守兩人,其余的繼續追擊!”
風聲呼嘯,木鳶的飛行速度驚人的快,只怕不用一袋煙的功夫就能攆上林封謹。
其中駕駛著一頭木鳶的公輸文忍不住嘴角抽動了一下,露出了一抹譏刺的冷笑,他冷冷的將目標物套入到了磨薄了的水晶片中央,那里有一個“十”字,只要保證目標物的身影被套在里面,然后進入到了自己的射程當中,幾乎就代表他已經被死神盯上了。
至于這個人接下來是哀嚎三天三夜再死,還是一蹬腿就爽快的玩兒完了,那就取決于公輸文的心情了。
他雖然才十九歲,但是已經用木鳶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了三十一個人!
距離在迅速的縮短當中,那個人雖然胯下多半是一等一的名駒,可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馭風而行的速度啊。
“什么狗屁玩意兒,說得來頭挺大的,最后還不是要落在我的手里面?”公輸文冷笑著在心中道。艱苦無比的訓練在這時候發揮了充分的作用,他已經將目標的身影套死在了水晶片的十字中央,大概還有五個呼吸的時間,這個人就會進入到了霸王投網的射程。
其實公輸文是很想使用牛毛針的,因為他確定自己很討厭面前的這種公子哥兒,天之驕子似的人物,牛毛針會讓他哀嚎三天三夜再死,而霸王投網則只會讓他殘廢。
但是上面的命令卻是能留活口就留活口,正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所以公輸文只能將手指放在了釋放霸王投網的機括上。
“三,二,一!”
公輸文開始在腦子里面進行倒數,只是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腿彎上面一涼,緊接著,就仿佛是一團冰流注入到了自己的血脈當中,瞬間就令他全身僵硬!!
被選出來駕駛木鳶的人,都是那種身材瘦小的,接下來還會修煉一種叫做烈日大法的純剛陽心法。這種心法的最大用處就是可以讓人身上暖和,寒冷不侵,其次自然是御女時間變長了。
為什么駕駛木鳶的要修煉這心法?那是因為木鳶的負重量有限,得盡可能的減少重量,這就包括了人的體重,還有穿著的衣服,要升空的時候,衣服自然是越少越好。
可是這里就又出現了一個矛盾,在空中高速飛行的時候,衍生出來的氣溫必然就格外的低,再把衣服穿得少了的話,那么不消說,人只怕就凍成冰棍了,所以這烈日大法就是此時派得上用場。
當然,由此也可以推論出,穿在公輸文身上的衣服也肯定是相當的輕,輕的衣服,也就代表著薄。
所以飛在空中的土豪金的毒牙很不費力的就咬穿了公輸文的衣服,成功的將毒液注入到了他的身體里面。
一個渾身僵硬的駕駛者,能將這沉重而復雜木鳶駕駛好嗎?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疑問了,幾個呼吸之后,這架昂貴的木鳶就仿佛是喝醉了酒一樣,在空中歪歪斜斜的打了幾個圈兒,緊接著一頭扎地面上去了,雖然沒有發生什么爆炸,那折斷后又被彈飛到半空當中的巨大破碎殘骸卻也是令人見了觸目驚心。
剩余下來的那一口木鳶卻是相當于僚機的作用,乃是給公輸文做掩護的,負責觀察他的安危,有沒有異樣的情況,并且負責隨時的火力支援。他更是和公輸文之間修煉有類似于“心靈感知”這種神通,可以十分及時的提醒公輸文這種異常狀況。
可是,令這僚機驚恐的是,自己根本就沒有察覺任何異常,公輸文就直接墜毀了!并且從公輸文的最后意識里面反應出來的東西竟然是“好冷”,這樣令人驚秫的情況,怎么不令他感覺到恐慌?
這時候,另外一個沙啞沉穩的聲音在這人的心中響了起來:
“魯三,發生了什么情況,為什么甲號木鳶失控了?”
魯三澀聲道:
“不知道。”
“你是距離他最近的人,你都不知道公輸文為什么墜毀嗎?”那聲音追問道。
“是的,我不知道,我唯一了解的東西,就是公輸文在死前的時候傳遞過來了一條消息,那就是很冷,冷得似乎掉進了冰窖當中似的。”魯三道。“按理來說,是不可能出現這種事情的話,我們的木鳶表面,已經被注入了先天龍氣,一應神通攻擊都是無效的,哪怕是在煞氣沖天的戰場上也是毫無關礙,這是經過了實戰證明啊啊!”
那聲音默然了一會兒道:
“知道了,對方應該是采取了某種手段攻擊了公輸文,你從現在起不要再嘗試靠近攻擊對方,而是保持距離,提升飛行高度,任務切換成對敵人進行持續的追蹤,在不跟丟敵人的前提下,盡可能的升高拉開距離,明白嗎?”
這個命令毫無疑問正合魯三的胃口,事實上他乃是一個合格的技師,而不是那種合格的飛行員,只是墨門的制度很奇葩,固執的認為制作者應該是最了解制作出來的戰具,所以在情況容許的情況下,都是用制造者來擔任操控者,卻是不知道這樣乃是極大的浪費。
不過,對方做出的及時指令也確實是拯救了魯三的小命,土豪金的飛行速度乃是個弱項,魯三操控的木鳶一旦加速,并且提升高度,那么迎面而來的風阻什么的都會加強,這就導致土豪金也是追趕不上,畢竟機械的力量還是十分強大的。
墨門的一干人也是繼續開始追擊,大概只是過了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忽然之間,那個沙啞的聲音又開口了:
“這個林封謹似乎在針對我們的弱點,他是有備而來。”
“我們的.......弱點?我們的鐵甲神獸有什么弱點?”另外一個沉沉的聲音道。
沙啞聲音很簡明扼要的說了兩個字:
“動力。”
另外那個聲音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個蠢貨,難道他不知道我們隨時都可以從后面的辛丑神獸當中獲得補充嗎?辛丑神獸便是專門設計出來面對這樣的局面,雖然沒有任何戰斗力,卻是可以集儲藏,補給,運輸于一體的輔助神獸??他這匹馬跑死咱們都慢不下來!”
這樣的追逃過程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但是也不算短,大概也就是半個時辰左右,說實話,再強悍的馬匹在載著一個人的情況下奔馳這么久,也一定疲憊了下來,何況還是全力奔馳?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在半空當中的魯三忽然發出了一個消息:
“長老,長老,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片營地,燈火通明,那林封謹正在對準了營地奔馳了過去!”
“什么!!”墨門的人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后,忍不住都是有些吃驚。
倒是那沙啞聲音卻是胸有成竹的道:
“果然這廝留了后手下來,不過我半點兒也不奇怪,這林封謹在情報當中被吹噓得如此厲害,倘若就這么簡簡單單被我們殺了,那還真是令人失望呢。我們是來暗殺他的么?我們這一次的陣容,甚至請動了四大門徒,比伏殺崔王女的時候動用的實力都要強大十倍。”
“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我們跋涉千里來到這茫茫草原上,那目的就是要讓整個天下都知道,我們墨家兼愛門可不是非攻門那群只會龜縮不會防守的廢物,我們要殺一個人,就算是他早有準備,嚴加防范也是沒有半點用處!只要被我們兼愛門掛上了黑名單,那么任你怎么掙扎,也是一定要死!”
這沙啞聲音說話并不大聲,但話意里面,卻是自有一股熱血沸騰飛揚的味道,更是充滿了悍霸之意!
眼見得林封謹奔到了大營門口,速度也就放慢了下來,后面的追襲的鐵甲神獸也開始放緩了腳步,奔馳了這么小半個時辰,對機械的損耗什么的也是極大,眼見得對方不跑了,那么便開動自檢功能,先將鐵甲神獸自身的狀態恢復到最好再說。
林封謹喊開了營地的臨時大門,然后也不進門,轉過身來氣急敗壞的遠遠大叫道:
“你們這幫王八蛋,我是挖你家祖墳了?這么追著我殺?”
一頭獅形的鐵甲神獸慢慢走了出來,冷冷的道:
“小子,你就認命吧,現在馬上將神戒交出來,然后拿一百萬兩銀子,留你全尸!我勸你還是不要抱著僥幸心理了,我們墨家兼愛門要殺你,你就一定要是死!反正你這一次都是必死,何況還要連累其余的人呢?
林封謹嘆了一口氣,愁眉苦臉的道:
“各位,各位,就算是生意上有什么誤會,咱們擺開來說就好了,為什么一定要打打殺殺的呢?再說,我林封謹乃是東林門下,也有師門長輩,你們這樣也太肆無忌憚了吧?”
另外一人站出來了獰笑道:
“東林書院,外強中干!你的師門不就是那個老朽得快死了的王陽明么,還有一個自吹自擂得厲害的陸九淵,這就拿出來嚇人?哈哈哈哈!”
林封謹這時候卻是將手一攤,很是委屈的對著營地當中道:
“師尊......副山長,各位都聽見了吧,真不是我在外面惹是生非,而是人家故意來找麻煩的。”
聽到了林封謹這樣說話,對面的墨門眾人頓時心中也是生出了一種詭異的感覺,然后,便見到營地大門洞開,有身著儒服高冠的弟子魚貫而出,緊接著,首先走出來的是鶴發童顏,身著道袍的海公子,然后大步行出來的是目光冷浸浸的陸九淵,最后則是坐在了輪椅上被王成武推出來的陽明真人!
見到了這幅陣仗,對面的墨門當中也是生出了倒吸氣的聲音,因為根據他們的情報,東林書院當中都是一片平靜,毫無異動,可是殘酷的事實卻是,林封謹的兩位師尊一起蒞臨當場,更是還要加上一位副山長:萬古云霄一羽毛海公子!
這時候,陽明先生忽然咳嗽了起來,隔了好一會兒,這才有氣無力的道:
“剛剛是墨門當中的哪位說的老夫已經老朽了的?”
說話的那人乃是在一臺鐵甲神獸當中,卻也是赤紅色的天狼型號,此時在眾目睽睽之下怎么丟得起這個面子,頓時昂首闊步的站了出來,硬撐著道:
“是我,怎么樣?你這老東西風燭殘年了還出來到處跑,小心沒辦法在床上壽終正寢!”
陽明先生正要說話,再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翻開手掌輕輕在輪椅上一拍,微微搖頭道:
“確實是老了,不中用了.......”
可是,在這個“了”字一說完,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幾百丈外盤旋的魯三,還有在密封的鐵甲神獸當中呆著的墨門中人,同時都感覺到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大壓力!這壓力若山巒,若海嘯,以鋪天蓋地之勢籠罩而來。
只是在一剎那,天地之間的星光似乎都在向著王陽明頭頂上凝聚,化成了一團光芒,緊接著這光芒迅速飛出,重新凝聚成了一只龐大無比的光芒巨掌,翻手一按!!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按的威力,甚至連天地之間的草木,都在這一刻發出了無助的凋零聲!!!
那剛剛口出狂言的墨門中人雖然是在鐵甲神獸當中,也就只來得及控制這鐵甲神獸,將雙手交叉頂在了頭上,想要試圖抵抗,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王陽明一念所化的那只光芒巨掌在觸及到了他的身體以后,下壓的速度忽然放緩,然后就仿佛是慢動作似的,一幀一幀的開始朝下壓。
那頭鐵甲神獸也就是一點一點的被壓縮,然后機體上開始出現裂紋,最后是裂縫,然后徹底破碎成零件,最后直到里面的那人面帶巨大的驚恐,肢體一點一點的扭曲,骨骼一點一點的折斷,鮮血一點一點的噴濺出來,像是被拍蒼蠅一般的無助拍死!
這就是心學門下,心外無物神通的最高境界!
有一句話可以詮釋這個境界: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直白一點來說,那便是“我的靈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
一動念,便要將你的性命主宰在我的指掌當中!
當然,王陽明一出手就殺了這墨門中人也并不算什么,關鍵是他在揮下那一掌的時候,仿佛是將時間都放慢到了極致,只是這個時候,所有想要試圖去救援的墨門中人,同樣也是感覺到了仿佛身處在了極其粘稠的液體里面,動作也是慢得驚人,根本就是救無可救!而那人一死,時間才仿佛隨之恢復正常!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沒有。也是那口出狂言的墨門中人太過高調的緣故,搞得陽明先生不殺他真的就要被坐實了“老朽”的名頭!天下的人,都還不是困在了“名利”二字當中,王陽明苦心經營自己的名頭近百年,若是這么輕輕巧巧就讓人敗壞,讓人情何以堪。
王陽明一招出手后,便又恢復到了那老朽的模樣,咳嗽了幾聲后,就蜷縮在了輪椅上面的皮裘當中,看起來仿佛似個垂死的老叟似的,仿佛完全都和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擊扯不上任何的關系!
推著輪椅的王成武的臉上卻是露出了震驚和佩服的神色,吃驚的道:
“承讓,承認。墨門奇技,果然名不虛傳。”
王成武的這句話說得簡直是有林封謹的九分無恥了,相當于在對面所有的人臉上都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承讓......承讓?人都是被一巴掌拍成肉泥和零件碎片都分不出來了,這還叫承讓啊。讓了什么了?都讓到被拍死的地步了......
后面的那句話更是充滿諷刺,有一個成語叫做奇技淫巧,王成武把奇技兩個字說了,后面兩個字遮掉,那反而是在凸顯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就像平時的口頭禪,“我操”,其實重點不在于詞的本身,而是“操”后面省掉的那玩意兒上。
最后的名不虛傳就不要說了,名不虛傳啥?一巴掌被人拍死嗎?
本來說這些話出來,很容易給人留下只會逞口舌之能的印象,但要是配合上前面一巴掌把人拍蒼蠅一樣弄死的事實,那便是已經足夠震懾全場了。
事實上王陽明出手的那一瞬間,墨門中人就有一種踢到了鐵板的感覺,此時被王成武一說,更是士氣大跌,幾乎連還口的人都沒有了。而為首的那人剛剛要站出來說幾句場面話,海公子卻是怪眼一翻,冷笑道:
“東林書院外強中干是你們說的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墨門的人竟是不敢馬上出聲,都是尷尬無比的停了兩三個呼吸,這才有兩三個人怒吼了出來:
“沒錯,是我說的!”
隨著他們的說話,兩臺人形的鐵甲神獸,一臺象首人身的巨型鐵甲神獸赫然站了出來,海公子陰測測的道:
“好,好得很!”
他這句話一說完,仿佛所有的人眼前都是一花,緊接著就看到了一頭人型鐵甲神獸忽然從內部冒出來了火焰,火勢迅速蔓延,一眼看去就知道沒有救了,此時再看海公子,卻是已經站到了這頭人型鐵甲神獸的后面五六丈處!
旁人或許目光都已經跟隨不上海公子的速度,但是林封謹卻擁有放緩時間的天賦能力,將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心中的震撼,居然絲毫都不在之前見到陽明先生那驚天動地的一記“心掌”之下!!
海公子其實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拔出了腰間的一把匕首,這把匕首就仿佛是用紅玉雕刻而成的,燦爛鮮艷得仿佛里面還囚著一只鳳凰一般!
第二件事,將那把匕首對準了面前的那頭鐵甲神獸猛擲了過去。
第三件事,縱躍而行,奔到了面前的那頭鐵甲神獸背后,很隨意的活動了一下脖子,這時候,他拋擲出來的那一把火玉匕首才將那頭鐵甲神獸扎了個透心涼,并且余勢不衰的對準了海公子扎了過來。海公子從腰間拿起來了匕首的鞘,然后好整以暇的將鞘口對準了激射而來的匕首,任其扎入了鞘中。接著才從容將匕首收回了腰間。
這是什么速度???
林封謹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之前他曾經聽說,海公子門下的訓練方式就是,讓你對準前方全力拋出一塊石頭,然后在石頭落地之前把它撿回來.......當時林封謹以為是開玩笑,但是現在看起來.........這很可能不是個笑話啊。
不過海公子也和九淵先生一樣,有個極大的毛病,那就是自己實力超強,不會教學生,后繼無人,自身可以說已經是江湖上的傳說,自家門下的弟子,能像是王敬之那樣勉強承襲王陽明衣缽的,一個都沒有.....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從那群墨門中人的后方,忽然傳來了巨大的聲音,明明都還隔著兩三里遠,那聲音卻是已經震耳欲聾!
墨家兼愛門下西臏,
墨家兼愛門下盜拓,
墨家兼愛門下筽尺,
墨家兼愛門下雪狗............
請賜教!!!
這一次壓陣的四大門徒,終于蒞臨。
他們在追捕當中落在了后面,一步一步的徐徐行來,此時終于趕上了大部隊,便同時發聲挑戰!
這四大門徒都是醉心于機械改造的人物,當然對自己的身體都進行了某些明顯的改造,比如那西臏便有一只很巨大的機械手,還有一只詭異的機械眼睛,看起來走路的時候重心都很不平衡似的。雪狗則完全是將身體埋在了一身機械鎧甲當中,只剩下來了一對眸子閃閃發光。
林封謹此時卻是站了出來,冷笑道:
“你們這幫人,剛剛一會兒又說什么外強中干,一會兒又說什么老弱病殘,現在怎么就厚著臉皮出來,看樣子是要四個打一個的了?”
林封謹這話又是字字誅心,充滿了挖苦的味道,看起來身為主事人的那獅面鐵甲神獸也是踏了出來,淡淡的道:
“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兒知道什么?我墨家兼愛門下的四大門徒,一直都是同氣連枝,四人若一,無論是單打獨斗,還是面對千軍萬馬,都是四人齊上!”
這廝面皮也是真厚,剛剛的大言不慚的話一下子就吃進肚皮里面去了,林封謹聽了以后,眼神一閃道:
“哦?此話當真,你不會說了不認吧?”
墨門眾人陡然生出來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便聽到了林封謹猛然揮手,只見一支信號箭立即扶搖蹁躚直上,那光芒甚至是亮得刺眼,在這一瞬間,仿佛那明亮的星光都要被遮蔽了似的。
很快的,居然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傳來了相同的信號箭,緊接著,大地微微震蕩,竟是從四面八方都有大量的騎兵驟至!林封謹淡淡的道:
“自從知道你們要來以后,三里部已經同邊關的人一起,將這條商道上的閑散零碎部落一齊收拾了一番,所以分布在這條商道上一共大小十三個部落,都是我手下的人,你們墨門便是情報能力再厲害,在這茫茫草原上也是睜眼瞎!”
此時蹄聲如雷,已經是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少說也是有兩三千人的規模,雖然墨門的這些人有木鳶作為偵查,但是這木鳶上的人哪里會知道,那些看起來很正常的破爛大小部落當中,竟全部都是林封謹布設下來的棋子?
林封謹笑了笑道:
“剛剛你們不是說,無論是單打獨斗,還是面對千軍萬馬,也是四人齊上,說得那個真是好威風,好氣勢,可惜時間有些緊,這里應該沒有一萬匹馬,但是一兩千人手還是有的,四位就湊合著斗斗看?”
墨門這些人的心都是一股腦的沉了下去,他們這時候才發覺,雖然已經非常的高估了林封謹這個人,但是現在看起來,竟還是低估了他!不僅僅低估了他的能量,更是低估了他的胃口。
此人的目的,竟是要將他們這群人全部連皮帶骨的吞得連渣滓都不剩!!隨著林封謹的那一支焰火信號升起之后,四下里雖然已經是被團團圍住,但是,來自四面八方的蹄聲依然沒有停息過,是的,吳作城這邊確實人手吃緊,只派了兩千人在這邊,但是,從吳作城到北齊邊境重鎮四平的這條商道,卻是早就被三里部控制了,這附近的部落更是沒有少吃三里部的虧!
三里部只派了兩千人過來,但是這兩千人可以動員,裹挾起來幫忙的草原附屬部族,卻是至少可以達到兩三萬人之多!而為什么墨門的人會如此輕易的闖入這個陷阱,除了大意,輕敵之外,最根源的東西,還是在于他們當中出了一個奸細。
最要命的是,這個奸細的身份不高,可是卻是處在了十分要命的位置上。
因為他就是魯三。
否則的話,依照他身處的高度,還有作為瞭望哨的身份,無論如何也會發現一些疑點的。
而這個時候魯三一旦發覺合圍成功,已經迫不及待的按照了原來的約定,在肩膀上綁了一塊白毛巾俯沖了下來,高喊著我是內應,高調無比的老老實實的落地,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不消說,對面的人才發覺處在了絕境當中鐵甲神獸再強悍,外面少說也是幾萬人這么一圍,還是在開闊的草原上,何況還有幾名來自東林書院的高端戰力掠陣,不要說他們這區區二三十頭鐵甲神獸,就是再翻個兩三倍也是得當場被困死當中不可!
按理說魯三這種反水的是最招人恨的,加上對面已經落入了絕境,肯定是不待見他的居多,結果魯三這廝喘了口氣喝了點水,居然咬牙切齒的指著對面先痛罵了起來:
“廖老賊!!你知道了吧,你也有今天?我他媽今天就要好好看著你死!當年你看我資質好,居然讓賊人血洗了我家,然后裝好人把我救出來,虧得天理昭昭,疏而不漏,當年那些被你滅口的賊人有一個心生在左邊逃過一劫,天可憐見讓我知道了真相!”
魯三越罵越興奮,此時更是跳著腳蹦跶道:
“還有你,吳老狗,我的研究心得被你剽竊了多少次,全他媽是你拿上去得了名聲,這還不說了,知道我最怕去高的地方,居然還逼著我上天飛行,你他媽的飛飛飛,飛個驢屌啊,你以為從外面認個干女兒嫁給我就能平了這事情?嘿嘿?哈哈哈哈,那騷貨洞房之夜就把我灌醉了去偷人,生的兩個小雜種都不是我的,他媽的門里面還以為可以拿這個把我羈絆住?看他們受水刑我他媽不知道多開心呢。”
一番歇斯底里的發泄以后,魯三看來也是爽夠了,呼哧呼哧的喘息著,惡狠狠的道:
“什么狗屎兼愛門?什么天下無敵?哼哼哼,沒有你們,我現在應該是父母雙全,過的是大戶人家少爺的日子,正該是我爹我娘含飴弄孫的時候,絕不是我現在這樣孓然一生,家破人亡,你們兼愛門不是最重視的就是門中的機密嗎?哈哈,我告訴你們,辛丑神獸的自毀閥已經被我偷偷的毀掉了,里面的所有機密一旦泄露出去,足夠可以讓那幫老王八蛋嘔血三升而死,你們毀了我的家,我的生活,我也要毀了你們的希望!”
看著魯三也是吼得累了,卻是一下子就嗚嗚嗚的捂著臉哭了起來,估計他做出了背叛決定以后的心理壓力還是蠻大的,林封謹贊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
“咦,怎么沒有人吱聲?看來你們這個墨家兼愛門也是有些是非觀念,知道錯對的嘛,下面,四位門徒大人,請先表演一下怎么四人一體力敵千軍萬馬的好了。”
這世上有沒有萬人敵,可以以一己之力來對抗萬人?應該是有的,不過估摸著也至少得全盛時期的媧蛇神它老人家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