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薯小姐?你看起來……好像狀態不太好的樣子呢……”
“就連你也能看出來嗎?”
不過說實話,麻薯也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就是了——就現在她臉上這幅仿佛剛剛參加了一場馬拉松大賽之后的脫力模樣,除非是笨蛋,否則不會看不出,麻薯現在的狀態是有問題的吧……
“得多么眼拙的人,才看不出吶?對了,你……真的沒什么問題么?”
“啊啊,人已經讓我暫時給支開了,雖然很卑鄙地隱瞞了不少東西,但就現在來看,暫時也只能這么做了……我說,你有過,不得不去欺騙最親近的人的經歷嗎?”
“不是單純的隱瞞,而是欺騙嗎?”
“嗯,刻意將對方的認知,向著偏離事實的方向引導——這的確算是欺騙了。”
麻薯不希望,也不敢將自己的真正的身份告知父母,既然他們先入為主地認為,自己應該是他們記憶中的兒子的戀人(……),若沒有必要,麻薯也就順著他們的誤解,這么一路應承下來了。
從頭到尾,她只是和自己的母親,在一些尷尬又糟糕的7方面較著勁,但卻沒有說出任何否認的言語——以麻薯的性格,說個謊話還真不是她所擅長的,特別還是在許久未見,可能以后也沒有機會再見面的親人面前……不過,承認是他們的孩子“不可分割的另一半”,這種曖昧的回答,某種意義上也沒有說錯嘛。
琳也算是他們的孩子呀。而麻薯,也真的可以算是琳的“另一半”呀——當然。并不是愛情意義上的。
即使是在另一個世界,貿然亂認關系。很可能也是要給某個紫切黑給察覺到,順便記上一筆小黑本的……
“是對麻薯小姐很重要的人嗎?”
即使她不說也能夠想到吧?畢竟,都已經特地把自己給支開,三令五申“絕對不能出來”,可是看事后的樣子也沒有任何經歷過危險的痕跡,那只能說,之前所謂的“客人”,是對于麻薯小姐很重要的人了。
少女不否認自己宅且中二,但是這和察言觀色方面的能力。也并沒有必然聯系不是嗎?
再怎么說,最基礎的人情世故,她還是懂的啦……
“……如果只是那么簡單,就好了。”
麻薯搖了搖頭,將煩躁的思緒,從自己的大腦里盡數趕出。
這個問題固然讓她心中萬分著急,但是也真不是能夠草率決定的事情——目前,這個世界,虛幻和真實的界限已經徹底模糊了。即使沒有世界意志的存在,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絕對不會是什么虛幻的npc……他們都是活生生存在于世的生靈,麻薯。不可能像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樣,僅僅把自己的父母,當做是幻境中的“考驗”來對待。
還是到時候叫上琳一起。來想辦法面對這一道共同的考驗吧……嗯,希望她們的父母。這次別再以為自家兒子還完成了姐妹丼雙殺什么的了……
“嘖,好像不太可能。”
“唔!麻薯小姐!你……你身上好像突然冒出了很多模糊的黑氣誒!”
實際上只是一次持續時間不長的面對面的交談而已。但對于麻薯而言,在其中積攢出來的壓力,搞不好比她過去曾經經歷過的連續三日的惡戰,還要多得多。明明自己其實就是她的“兒子”,但卻要扯著笑臉接受“兒媳婦”的誤會,還得應付自家親娘那層出不窮的腦洞和妄想,麻薯覺得,這就算是換成琳過來,估計也是一樣要躺尸的節奏。
或者說,不是琳來應付這位,真是太好了……一琳的性格,多半時間到一般,就會陷入到暴走之中了吧,那非得露陷了不可。
麻薯也知道,自己的父母現在所表現出來的熱情,其實也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手段罷了——如果不找到一點“替代品”,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自己的兒子的死訊,足以讓他們陷入到無窮無盡的悲傷之中。
如果麻薯只是一般女子,相信也難以做到。但她的蘿莉的外表,以及青澀卻又秀麗的面容,毫無疑問很容易喚起人們的保護欲,再加上她“無意中”表現出來的,和夫婦倆的孩子之間的“親密關系”,在“孩童”的基礎上,又增添了一絲“家人”的屬性。
也難怪這對悲傷的夫妻,會選擇她作為寄托自己的情感的替代品了。
要不是因為麻薯再三說明,自己有無法離開的使命在這里,相信這對夫妻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抱回家了。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他們,在心中最大的悲傷和遺憾,得到了良好的宣泄和轉移的渠道后,此前很重要的一個信息,下意識地就讓他們給忘到了腦后——麻薯可是提到過了,那個身份特殊的詭異的女人,在他們的孩子的死亡中,扮演了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
當然,對麻薯而言,自家的這兩位能夠忽視掉這些那就最好了。要不然呢?心中懷有那樣的情感和沖動,對于他們的生活,還有安全,可是沒有一丁點的好處的。
“話說,你的父母呢?”
麻薯只是隨口一問,卻不想,身旁的少女忽然就陷入了沉默之中。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已經說錯話了的麻薯,趕緊向著對方道歉道:“對不起!我……如果我的問題給你造成了困擾,我這就向你道歉!”
“沒有那回事情啦!”
少女見到麻薯都給自己道歉了,頓時也是回過了神,忙不迭地阻止麻薯更進一步的行為:“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并沒有說過我的雙親有遭到過意外,真要說的話,從一開始就沒有的東西。也無所謂失去不失去啊!”
——也即是說,她其實是個孤兒嗎?
這完全沒法減少麻薯的負罪感嘛……
“這樣啊……我還是得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即使她本人現在表現得再如何豁達。但是對她本人而言,這并不是可以一笑而過的小事。而且。對于一名能樂觀承受這般出生的人,盲目片面地揮灑自己的同情,反倒也是對于她們的堅強和樂觀的侮辱,不是嗎?
麻薯表示自己雖然不是貴族,不懂那么多繁復的禮儀,但是人類最為基本的禮節,她可從來都不會落下。
“……你說的我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不管實際性格怎樣,但我認為,在這樣畸形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能夠維持著一顆善良而樂觀的心,都是應當值得尊敬的——在這個區域中,因此而變得偏激,乃至于殘忍的惡棍,從來都不少。如果說琳此前對你做出了什么冒犯的行為,作為她的……姐姐,我在這里給你先賠個不是了。”
“需要這么正式嗎!?”少女現在的臉龐已經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我……我只是你現在的一名教導中的學生而已啦……”
“我認為……很有必要。況且,從來也沒有人說過。老師便可以不尊重學生了——尊重只與人的品德有關,與地位,與強弱,是沒有必然的關聯的。”
麻薯相信。換成琳的話,她現在一定也會對對方刮目相看,收斂一下粗暴的言行吧?或許在有的人眼里會覺得她們很傻很天真。可無論是琳還是麻薯,都會對這樣的自己。產生自豪的感情。
地位,可能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徹底變化的——就比如在這個世界呼風喚雨的大領導,丟到異世界去,他還能夠像過去那么愜意和張狂了嗎?如果他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幫助他重新取回權力和地位,那么他也不過就只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跳梁小丑罷了……運氣好一些,有些自知之明的,說不定還能在危險的異世界過個太平日子。否則,真覺得刀劍無眼的彪悍民風,能夠在矛盾沖突中,給大家流出足夠的緩沖的空隙嗎?
在這個和平盛世,出了紛爭,尚且會有警方調解,即使打起來,通常雙方也不會往死里打……可是,這一套在異世界是很行不通的。在這邊,“小摩擦”分分鐘發展成命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一個人的品性,卻是不會隨著地域的變化而變化的。
“琳在之前,應該是把你批判地很慘吧?”
“呃這個……好吧,的確是這樣沒錯。”
那根本是各種嫌棄吶——說真的,要不是她性格不怎么沖動,也許脖子一硬和琳爭執起來也很正常的。少女平日里對于自己的腦袋瓜還是有一點自信的,之前,也差點以為,自己是個天生的笨蛋,扶不上墻的爛泥了呢。
“別介意,琳那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琳平時待人很和善的,之所以對你態度比較惡劣,應該是看到你對我獻殷勤,所以非常不開心……但實際上,我個人認為,你還是很不錯的——悟性這東西固然重要,但是心性才是決定性的因素。你的話,悟性不算好,但也不差,而心性……嘿嘿,如果你真不行,琳早就把你掃地出門了,根本不會再和你說那么多了。”
“琳小姐她……是傲嬌嗎?”
“算半個吧。”
麻薯給出了一個讓少女不甚明白的回答——半個傲嬌?
“琳的小性子發作起來的話,一般就兩個可能性了……要么是只傲不嬌,要么就是只嬌不傲——很明顯呢,你遇到的琳,恰好是前者,所以啊,別對她抱太多的期望啦。”
麻薯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說不定這家伙,心里還有著“對自己兇的女孩子其實很在意自己,以后會顯露出嬌羞一面的”這樣沒有根據的念想呢?要知道,以琳的魅力,讓男人產生出這樣的憧憬和幻想,實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嘛,就現在對方的表情來看,顯然對方也有過那種小心思呢。
——這個必須要扼殺掉!
麻薯可以容忍對方yy自己,但是涉及到琳就絕對不行!
“那……那是男性自然而然的妄想嘛!誰讓琳小姐和麻薯小姐一樣,都是超高水準的美少女呢!”
“嗯哼這我就當成贊揚,收下來咯”
放在以前,被人評價自己作為女性的形象非常贊,麻薯縱使能夠克制住沖上前去揍一拳的沖動,但是雞皮疙瘩肯定也是少不了的。而現在,在經歷過自己母親那噩夢一樣的洗禮之后,麻薯已經可以毫不靦腆地承接下來這樣的贊♀揚了。
反正比起自家親娘嘴里的驚人之語,這些的恥度都好低哦!完全沒有戰斗力嘛!
就是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好兆頭——長此以往,麻薯覺得自己多半也會對于性別的問題,完全無感了……但是反過來想想,自己活著的時候就沒有作♂案的機會,死了之后,其實男性女性也沒什么需要執著的,不是嗎?
“有個問題,我本來想忍住的,但是又很想要問個究竟出來……我可以問嗎?”
“別束手束腳的,盡管問吧。”
“為什么麻薯小姐,要對我進行這般的特訓呢?我們在此之前,也不過就是路人而已……我雖然也想過,麻薯小姐你是不是對我抱著利用的企圖,但是琳小姐的作態,怎么看都是對麻薯小姐你的決定很不理解也不怎么服氣的樣子……能告訴我,是為什么嗎?”
“你確定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我……”
“這個問題,會不可避免地牽扯到我和琳的一些‘小秘密’——那么禮尚往來,我回答你這個問題的話,你是不是也會遵從‘等價交換’的原則,也允許我,解開心中的一個疑問呢?”
少女瞬間陷入了謎之沉默中。
“看來你知道,我和琳的共同的疑問呢……好吧好吧,不想說就不要說了,我只是逗你的而已。”見到對方的表情變得僵硬而糾結了起來,回想起琳此前和自己吐槽過的一些細節,麻薯也是心中有數了。
“對不起,我……”
“都說了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啦——我現在多半也算是半個老師的身份,不會這么沒節操,去深究學生的秘密的。至于你剛才的問題,放心,是免費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