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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除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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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好消息,下界任山之戰,百煉門再次獲得大捷,如今已經徹底掌控長角洲一帶,繼續向東南推進!”

  幽夢淵中,李觀面帶笑意,覲見李晚,向他稟報了剛剛接到的下界消息。

  此刻,離第二次任山之戰打響,已經三月有余,盡管兩方激烈交戰百余場,死傷近萬人,但是一切到了上面,都只是旁枝末節,唯有掌控的地帶,推進的程度,能夠入得巨擘之眼。

  李晚聽到李觀稟報,露出一絲思索之色:“各種法寶使用情況如何?”

  這場大戰也是許多法寶的試驗場,他對此倒是頗為關注。

  “都已記錄在案,若是老祖有興趣,可從這些玉簡中觀看。”李觀奉上由下界送來的神識玉簡。

  李晚接過玉簡,神識沉入其中,當即便查閱起來。

  他的神識強大,很快就遍歷諸多記錄,現許多平時看似方便易用,威能強大的法寶,到了大戰,都變成繡花枕頭,沒有用處,另外一些看起來粗苯簡陋,無甚奇處的,反而成為主力。

  “器宗在兩者之間的轉換和適應上,明顯比靈寶宗高出一籌,卻是得益于天南地界強大的工坊作場體系,適于煉制介于兩者之間的作品,一旦有所需要,便能兩頭討好。”

  李晚悠然說道,這些在過去就已經有所結論,通過一場場的交鋒,越得以證明。

  這也便是玄門修士所謂證道,道不是求來,而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自己去證得。

  若能證得己道為真,便可悟道,從而明理徹道。晉升上乘。

  李晚如今情況,等閑之物,已經無法供他晉升六重之用,唯有器道一點一滴回饋己身,通曉一切器道變化和造化技藝,方才能夠證得造化大道。

  這里面所積攢,便是造詣上的資糧。

  “靈寶宗會不會模仿器宗?”李觀好奇問道。

  “靈寶宗人不可能沒有意識到這一問題,然而想要建立同樣的工坊作場,就必須對許多煉器名師的道場體制進行革新,勢必困難重重。”李晚沒有斷然否定。但卻也點出了關鍵。

  “有些東西,不是靈寶宗人想不到,而是做不出。”

  “做不出的原因,也不是能力不夠,以靈寶宗成器道圣地百萬年的積累,基本已經走到了器道巔峰,代表著器道展的最終造詣,真要下定決心,沒有什么攻克不了的難題。所差的無非便是代價大小而已。”

  “它所受局限,是自身之道,還有長久以來堅持的煉器師體制。”

  “譬如一煉器師,得知某種法寶優秀。有利戰陣,然而一旦他的道場開始轉換生產此類法寶,便要鼎革下層,建立仆役、工匠、學徒晉升機制。還有輪換造作,流水生產之事,也許多諸多積累。并不是想到便能去做。”

  “一旦他在此動用太多資糧,消耗時間精力,其他各處地方,便難免有失專注,從而落后于人。”

  “用靈寶宗名師的話來說,便是淪為工匠之流,乃是下品。”

  “暫時而言,靈寶宗內,還沒有這等體制容身的土壤,哪怕不少有識之士已經意識到,應該走這一條道路,也未必能夠成事,而若是他們下定決心朝此道展,也需得花上三五百年夯實基礎,然后再花千百年追趕。”

  “以靈寶宗圣地之能,花費年時間走完器宗近萬年所走的道路,已經是高估他們了,器道技藝博大精深,各個流派,品種,也是相差極大,這便是所謂術業有專攻,更何況,就算在這千年之內,器宗也仍然會繼續向前,不斷進取。”

  說到此處,李晚也露出一絲感慨之色。

  “古今興衰更替之事,莫過如此,靈寶宗之今日,又豈知不會是器宗明日?而器宗之今日,焉知不是昨日所造成?”

  “老祖此言何解?”李觀聽得一頭霧水。

  “你不知道,器宗道統,其實是從上古而來,并非今日新道。只不過,我在繼承展它的同時,糅合了今人造詣,方才使得它煥生機,若不然,也是最為純正的古時器道。”李晚吐露秘辛,大有深意。

  十月初,長角洲之敗的消息,也漸漸從靈寶宗高層擴散到中下層,各方人士風聞,盡皆深以為恥。

  “又是一新敗!接連幾月,本宗可有勝利的好消息傳回?這次竟然連整個戰區都要徹底丟掉了,恥辱,簡直就是恥辱!”

  “是我靈寶宗法寶不利,還是前線給養不足,或者弟子們作戰不夠勇猛?為何總是如此?”

  群情激奮的時刻,靈寶宗的新晉名師韓玉山,在自己新開道場讀完邸報,同樣拍案而起,義憤填膺。

  青白面色中,卻是有堅定眼神,如同星芒閃亮。

  “我輩真傳弟子,當除弊病,秉革新,為本宗器道圣地正名!”

  韓玉山當即修書一封,啟稟師尊,同時以真傳弟子特權上書長老會,為革新器道,展實用戰陣法寶請愿。

  然而一段時日過去,遠在鼎山仙城當值的師尊回信,斥他好高騖遠,不知好歹。

  給長老會的上書,也如同泥牛入海。

  雖然真傳弟子擁有上書之權,但靈寶宗的真傳弟子,新晉名師不知凡幾,每一個都那么熱血,上來就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殿中長老們,怎么可能去理會?

  這般的結果,實屬正常。

  “韓道友,你這又是何必,長角洲接連戰敗,長老們本就已經焦頭爛額,你還偏生哪壺不開提哪壺。”

  友人很快聽聞韓玉山上書之事,過來拜訪之時,主動提及。

  “去疴除弊,正是要敢諫敢言,哪有什么壺不能提?”韓玉山也不知道是沒聽懂友人的暗示,還是當真熱血上頭,滿不在乎道。

  “長老們高瞻遠矚,一應決策,自有其道理,我等新晉結丹,怎好置喙?”友人只好道。

  “凡俗有諺,肉食者鄙,不能遠謀,如今韓某也要說,玉食者鄙,不能遠謀,豈能說是高瞻遠矚!若真高瞻遠矚,又豈會接連節節敗退?”韓玉山一臉不屑。

  “這自然是有諸多原因。”友人扶額嘆息。

  “還能有什么原因,還不是因為本宗諸道陳腐,不及器宗?若得我來主導,必定大力鼎革,改良創新,絕不會整天守著過去榮耀不放,被人越而不自知!”韓玉山憤然拍案。

  友人難以置信地看著韓玉山,此刻的韓玉山,已經癡若癲狂,不可理喻。

  友人甚至都已經無從分辨,他是當真一片公心,如此想法,全為宗門更好,還是在這場失敗之中看到了上位良機,故作驚世之言,以搏出位。

  韓玉山最終還是沒有聽從友人勸告,很快便公開通函,招募仆役,學徒,鼎革自己道場體制。

  轉眼年余時間過去,任山大戰,百煉門人的先手優勢漸漸消耗,靈寶宗拼著巨大的損失,換取了他們推進的停滯,戰局開始進入相持階段。

  韓玉山的韓氏道場中,一座座全新的工坊,作場,已然建立,招募而來的仆役,學徒和普通煉器師們,正在緊張而又有序地忙碌。

  這一年間,韓玉山模仿器宗工坊作場做法,在自己道場全面推行學徒之制,通過分攤任務,劃定工序之法,分解法寶煉制步驟,研創一種經典飛劍流光劍的批量煉制之法。

  但不研創則已,一研創,越來越多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院主,我們的主材已經不多了,問過幾大出產此類寶材的世家,都說沒有,還有一個佘家,早早便與鼎山的普氏道場簽訂定契,幾十年的產量都專供他們。”

  “還有煉制流光劍的關鍵一步,流光大陣的銘刻,始終融不進去,等閑學徒,根本無法適應這等程度的祭煉啊,我們的路,會不會走錯了?”

  “最近研創新譜耗費了太多時間,之前常向我們預定法寶的羅家,墨家,林家……都有函來問。”

  韓玉山不勝其煩:“不是早已經告訴過他們,最多一年,只要一年,就可以恢復正常供應了嗎?怎么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還有,主材不夠就去買啊,我就不信,我中州地大物博,區區幾樣寒髓鐵,流焱金氣,火石精,有錢都買不到!工序的分隔既已失敗,那就再試著重新試驗,既然器宗能夠做到這等地步,我們沒有理由不能做到!”

  場中管事紛紛抱怨道:“院主,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羅家他們,已經在和千里外的那洪氏道場接洽,準備改換由他們供應煉氣子弟法寶了,墨家和林家雖然沒有明說,但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心思,還有那幾樣寶材,我們消耗的數量實在太大,本錢有些控制不住,這一年所費,已經過過去五年總和,幾大寶礦都表示,一下沒有開辟這么大的產量,準備升價,工序方面,我們也同樣短缺人手就行試驗,要不,院主您去從宗門典籍中再找幾種合用之法,縮小試驗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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