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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捧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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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白衣惡少,本名叫做陽擎天,乃是陽頂天叔伯兄弟,同個爺爺的親族,他當日曾經狂妄自稱“爺爺是陽冶子”,并不是等閑惡少的大吹法螺,而是真實。

  只可惜,中州地界冶子雖然不多,但也絕不僅僅只是區區十幾二十,更有許多宗師高手,元嬰前輩,仍然擔當著冶子的名號,他的爺爺是一位結丹后期境界的冶子高手,算起來,反倒只排在中下末流了。

  而且中州地界藏龍臥虎,當日的圍觀者們,也是見慣了各方面大人物的,自然不會因為他的爺爺是一位冶子高手就對他另眼相看,李晚等人對他厭惡之極,自然也不會顧及太多。

  當日,他中了血炎之毒,雖然最后還是被家里的高手救了回來,甚至徹底祛除火毒,完全沒有留下絲毫病根,但在此過程,數個時辰的焦灼折磨,卻幾乎給他心理留下陰影。

  “那個李晚,簡直就是個魔頭,竟然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折磨我,還害得我被老頭子責罰,要不是娘親求情,還要被押上思過崖禁閉!”

  陽擎天想起自己的遭遇,就不由得咬牙切齒,心里面簡直恨透了李晚。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沒有什么本事,身為陽家子孫,卻只有筑基修為,法道不成,煉器又不大會,連個繼承家業的本事都沒有……可是,我終究也是陽家子孫啊,從小到大,連爹娘都沒有舍得打一下我,就是那一天,這輩子的苦頭,都一起受了!

  我不就是風流了一點,不知道那小美女是他女人嘛,要是早知道,又怎么會招惹到他頭上?”

  陽擎天每每想起此事。依舊還是又痛恨,又委屈。

  他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有什么不對,分明就是那個李晚太霸道。

  可是陽頂天的做法,又叫他迷惑了,喋喋不休地訴苦一陣之后,陽擎天帶著滿臉的不解,問道:“那小子和那個叫做澤一屏的,搶奪了本該由你收入囊中的大師名位,還被人吹捧著什么南北雙杰……我呸,在這中州地界。天才高手無數的地方,也敢稱杰,真當我中州無人不成?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十弟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各自出人出力,想個辦法整一整那小子的么,怎么又變成了四處散布對他有利的消息,把他吹得那么好。那么強?”

  他是真的有些看不透這個十弟所為了,一直以來,家族里那么多兄弟姐妹,他就最看重這排行族中第十的族弟。家中父母長輩,也要自己緊緊跟隨在他的周圍,好團結嫡系血親的力量,自己家里和他們那房之間的關系。也一直非常緊密。

  陽頂天有些氣悶地看著這族兄,無奈地解釋道:“你當真以為,我散布這些消息。是為他好?”

  陽擎天納悶道:“可不是嗎,這小子原本就是個外地人,在這中州,也沒有什么名氣,就算拿到個大師名位,可以吹一吹吧,不也還是過陣子就成冷灶了,沒有人燒了么?”

  陽頂天又氣又好笑,看著這位不爭氣的族兄,道:“得罪了本公子,還想討得好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五哥,你就放心吧,我要下人們散布的消息,其實主要不是為他,而是為雷家、歐家,龍家,木家那些天才們。”

  陽擎天道:“怎么又跟他們扯上關系,我真是越來越糊涂了。”

  陽頂天有些恨鐵不成鋼,不久之前還帶著的幾分得意,都快被這個愚笨大兄給磨沒了:“你想想看,那些家伙平日自命天才,一個個鼻孔朝天,連本公子都敢不放在眼里,如今莫名其妙就冒出個李晚和澤一屏,還號稱什么‘南北雙杰’來,會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當然是不爽了……咦?難道,十弟你的意思,就是要他們不爽?”

  “那是當然,中州之地,爭名之風盛行,這李晚,在小地方呆慣了,大概還以為,這地方跟他們那窮鄉僻壤之地也差不多,花花轎子人抬人,隨便自吹自擂都沒有事呢?在中州,只有無盡的挑戰,賭斗,成王敗寇!只有真正最杰出的天才,才能站在時代的巔峰,變成滿天星斗當中最耀眼的那一顆,而其他的,全部都只是陪襯!”

  說到此處,陽頂天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經歷,面上突然涌現出一抹難掩的幽怨與屈憤,眼底也帶上了一絲赤紅,猙獰無比:“所以,我這一招就叫做捧殺!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你就等著瞧吧!到時候,自有人會站出來,挑戰那李晚,那李晚不是能嗎,盡管把來人擊敗就是,若是擊敗了,自然名聲更甚,然后又會有另外的天才高手出來,繼續挑戰他!”

  如果有古大師等閱歷豐富的老大師在此,聽到陽頂天此語,哪怕陣營身份對立,也要禁不住鼓起手掌,稱一聲陰險!

  他這并不是簡單的陰謀詭計,而是類似陽謀的計謀,因勢利導,順勢而為。

  本來,世間就有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說法,李晚雖然低調,但卻畢竟年輕,也架不住得了大師名位之后心中得意,有什么冷傲清高的話語流傳出來,而其他的中州天才們,不管能不能想到此事可能另有內情,都只會當作不知,如飛蛾撲火一般排著隊去上門挑戰。

  無他,名利動人心而已!

  尋常的散修,爭的是靈玉、寶材,到處出生入死,掙來的辛苦錢,而世家子弟,名師高手,爭奪的是名,是利,是許許多多有形無形的好處,他們早已經超越了一般辛苦掙取血汗的境界,這些名利阿堵之物,才是他們眼中的重寶。

  外地的大師,年少有為,口出狂言……

  多么好的目標,多么好的借口!

  如果是在中州出生的天才,像是風浩然,陽頂天等人,別人想要挑戰,多多少少,會有些顧慮,更有兼顧得罪各大家和自己獲得名利的取舍之道,但是面對李晚這樣的外地高手,當真是無甚顧忌了。

  只可惜,在這里的是陽擎天,聽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味過來,弄明白了他的打算,猛一拍手道:“原來是這樣啊,要我說,弄這么多彎彎繞繞干什么,十弟你直接上不就行了,等你把他打敗,看那些評議主持還把不把他的大師名位收回,轉封給你!”

  陽頂天面色陰沉地看著這族兄,簡直有股親自動手,猛抽他一大嘴巴的沖動。

  要是本公子有那本事,當初在元符塔的時候,還會輸得一敗涂地,氣急敗壞之下,還做出了毀壞寶財,自損風度的愚蠢舉動?

  “李大師,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啊。”

  “我聽人說呀,他當初在天南,可是連五大宗門的元嬰長老都親自出面夸贊呢……”

  “他也是位生而知之的妖孽天才,短短三十年間,就煉制出了上百件珍品寶器,只可惜,生在天南那種地方。”

  “咳,幾位道友,照我說,英雄莫問出身,就算不是生在中州,沒有顯赫的背景,那又如何?這次他力挫雷家兄弟、風浩然、陽頂天等幾位公認的天才,難道還不足以證明自己?就算這個不能證明自己,難道靈寶宗冊封的大師名位是假的?照我說,這位李大師,是真正要時來運轉,徹底被諸多元嬰長老,前輩高人看重了。”

  “呵呵,這位道友說得沒錯,其實,偏遠地方,也有偏遠地方的好,寧為雞首不為牛后啊!”

  鼎山附近地一個繁華坊市中,名為醉仙樓的商會酒館里。

  這處坊市是各地煉器師們和散修、尋幽客們喜歡往來,寶材和法寶部件集散,買賣交易之所,而酒館,則是專門供給付得起靈玉的大客休憩、等候,交流消息之地。

  一群人點了幾壺靈釀,還有平常食氣辟谷之余,難得用來打牙祭的美食,胡天海地就說開了。

  如今風頭最盛的,自然是剛剛獲得大師名位還不足一個月,迅速聲名鵲起的李晚,各方人馬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消息,把他的來歷、生平、軼事,都打探了個清楚,自然,其中不乏謬誤之處。

  不過,大家就指點江山,縱論英豪,就圖個嘴快,又哪里需要那么多考證。

  這些高談闊論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后面幾丈外的一張桌上,兩名相貌極其年輕的煉器師模樣的公子聽著,盡皆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其中一人說道:“真是越來越夸張了,這年頭,什么阿貓阿狗也敢來我器道圣地吹捧。”

  另一人道:“龍師兄,這恐怕不是吹捧那么簡單,這是挑釁啊,這李晚,真當我中州無人了。”

  先說話那名叫做“龍師兄”的,把手中靈酒一飲而盡,帶著幾分好笑,向他傳音道:“正好這次下山辦事,有點時間,不如,我們就去找那李晚,看看他到底有幾分斤兩,如何?”

  “好啊,山上學藝那么清苦無聊,也真是該好好找個樂子了。”

  此人面露笑意,眼中也涌現出了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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