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數日,器殿的正式文書送來,一并隨之而來的,還有身為太上長老的印璽,信物,定制袍服。⊙
從這一刻開始,李晚無論從法理,還是實際身份,都是貨真價實的器殿中人,而且還是器殿高層,太上長老了。
不過幾乎所有的人都明白,這個太上長老究竟是怎么回事,靈寶宗人仍舊把持著器殿高層,若有事務,也不會主動邀他商議。
器殿仍然還是靈寶宗的一言堂,帝英等人牢牢把持著權柄。
但在這同時,器殿也的確被打開了一個口子,李晚既然入得去,便就有的是機會挖他們根基。
這里面的交鋒,已然在無形之中展開。
“按制,本座應當入殿議事,過幾日就是月會,便過去看看吧。”
李晚笑著把文書放下,命人起來,同時對前來報訊的器殿執事說道。
器殿執事聞言,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仍舊還是保持恭敬,道:“靈尊有命,在下自當回稟。”
“去吧。”李晚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幾日后。
一大早,李晚就帶著人離開公館,前往器殿設立在此間的總舵所在。
那里的議事堂,是整個器殿的中樞之所,所有決策,人事任命,都是從中而出。
只不過,一直以來,都是靈寶宗人在其中占據席位,所有大小事務,皆由其做主,外人不要說入內做主,便是對其的了解,也是極少。
這一日,李晚便是要親自到那地方,看看是否當真龍潭虎穴。
此刻,帝英等人也同樣來到了議事堂。因為今日,是例行的小聚之日,平常各器殿高層,各方長老,都在此商議器殿事務,沒有心思在這些俗事的,也會派遣使者到來。
帝英來到之后,見著比往日人齊了許多,不禁眉頭一皺,旋即卻又醒悟過來。
今日是李晚加入器殿之后。第一個月議小聚之日,按道理,他這新晉的太上長老,極有可能會親自前來。
這個醒悟,令的帝英沒來由的煩躁。
“人都到齊了么?”帝英沉吟一陣,索性當作不知道,如常問道。
堂下有人領會他的意思,立刻站出來大聲道:“大司理,差不多都到齊了。今日我們要商議的事情不少,還是早點開始吧,葉某這邊有三位候補總管的人選提名,在此正好要通稟各位長老。看看他們是否合適……”
他不但提議開始,而且還立刻就把自己的事情搬了出來。
其他人見狀,哪里還不明白,帝英想要給李晚一個下馬威。紛紛附和起來。
一時間,整個議事堂,都熱鬧起來。
他們盡情商談。與平日沒有外人加入之時一般。
靈寶宗出身之人,對李晚自是忌憚警惕,其他中立一派的修士,大多也還在觀望,同樣不會輕易得罪他們。
但眾人當作李晚不存在,卻也同樣不能阻止他的到來。
如今木已成舟,李晚成為了器道的太上長老之一,便堂而皇之地過來了。
“靈尊李長老到……”
正當在堂中議論紛紛,諸人各抒己見的時候,外面一聲傳報,驚醒了他們。
“終于來了?”
滿堂上下,俱皆寂靜了一下。
不久之后,便見一身紫綬仙衣,玉冠云履的李晚,帶著幾名隨從走了進來。
外面的執事,衛士,滿堂的管事長老之流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進來。
帝英明明心里忌恨李晚得要緊,但見此情此景,也只能尷尬苦笑。
昔日敵人,廟堂之上,同臺較量,這情景,還當真是有些微妙。
更為奇怪的是,這確認李晚為器殿太上長老,授予其名正言順身份的,還是他自己!
整個議事堂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如此大搖大擺,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也是,身為太上長老,本就足以入殿議事,必要之時,甚至調度器殿人手和資糧……但下面那些人,究竟有多少聽他,多少聽大司理的?”
驚愕過后,所有人心中都禁不住泛起了奇異的心思。
他們都能想象,今日李晚到來,器殿之內,怕是要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了。
“各位道友,怎么都不出聲了,本座來時,可是聽見你們在議論著呢。”李晚面含冷笑,環顧四周,所有被他目光觸及之人,盡皆心頭一震,偏過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這目光,太凌厲了!
他們早就想到了李晚入殿之后的麻煩,但卻沒有想到,竟會來得如此猛烈。
李晚乃是半步長生大能,而且還是修煉了造化大道,掌握造化本源之人,他的氣勢,實在太強了。
靈寶宗內,所有的修士不是修煉寶尊之法,就是善用各種法寶,在他面前,都有種面臨天敵一般的受制之感。
竟是連目光之中,都如同蘊含著震懾的力量,如同被鷹隼盯住的小雞一般。
這種當面對峙的壓力,不是誰人都能輕易承受的。
帝英見狀,頓時暗叫一聲不妙。
他早就料想到了李晚入殿之后的麻煩,下定決心對抗到底,甚至要架空李晚,令他謀算成空。
但現在看到眾人表現,立刻便明白,自己還是太樂觀了。
仙盟規制,器殿規矩……這些都是虛的。
巨擘當面的壓力,卻是實實在在!
不是誰都有勇氣和一名巨擘對抗,更不要說,當面不退半分。
哪怕知道,自己后面有靈寶宗在撐腰,也同樣得犯怵。
甚至就連帝英自己,都有種如臨深淵的危險之感,仿佛李晚一眼看人不對,就要撲過來大開殺戒一般。
雖然這里是仙盟的器殿總舵,李晚應該不會亂來,但李晚已是半步長生大能,便是當真這樣做了,仙盟之中,又有幾人能夠阻止?
尤其帝英心中清楚,為何軒云真君等人會支持李晚。
因為從修為實力而論,李晚才是有資格和他們平起平坐之人,而不是器殿的諸位。
沉默……
李晚問話良久,整個議事堂,仍舊還是一片如同死寂般的沉默。
所有人都忌憚李晚,同時也忌憚靈寶宗,再者,在場袞袞諸公,那么多人,也沒有必要自己出頭。
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以對。
整個殿堂,頓時再度陷入一陣古怪之極的氛圍中。
這個時候,李晚卻反而輕嗤一聲,笑了起來。
暢快!
此刻,他心中只有暢快。
他被靈寶宗打壓已久,甚至還曾經歷數次暗殺謀害,直到如今,方才真正掌握主動。
原因非常簡單,靈寶宗的最大靠山,靈寶道人,也只不過是長生大能而已,但從修為實力而論,此刻的自己,也已經堪堪能夠比擬。
半步長生,長生大能……相差的只是壽元和底蘊!
這是一個沒有上限的境界,但作為器道大成,并且以此成道的修士,必定有諸多仰仗法寶,器靈等物的地方。
道途特性,決定了自己能夠克制他們!
在這一刻,李晚甚至恍然生出了天生我李晚,就是專治靈寶宗的使命之感。
“李長老何故笑?此乃議事重地,既然來了,那就不妨入座旁聽吧,我等正在商議殿內幾項大事……”帝英心中屈辱無比,但形勢逼人,依舊強顏歡笑道。
他的開口,終于打破了沉寂,幾名靈寶宗出身的器殿高層也連忙附和道:“還請李長老入座。”
“來人,快搬玉座上來!”
李晚看了看,議事堂中,根本沒有預先設置自己的座位,心中冷笑一聲,卻也懶得理會,直接打斷道。
“不必了,本座來此,只是為了通知你等一件事情。”
所有人聞言,頓時都看了過來。
李晚朗聲道:“原辸山鎮守十絕散人,本座欲將其提拔為總舵公庫管事長老,現在任命已經下,幾日之后,便將上任,各位若有負責此間人事的,注意交接一下。”
聽見李晚這么說,旁邊一名器殿長老,頓時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震驚言道:“李長老,你……你怎么可以如此!”
李晚目光如電,看向他:“怎么,你有意見?”
那人頓時憋紅了臉,不敢多說。
他雖是器殿高層,但左右不過一名普通的道境六重修士,而且還是因為出身高貴,依賴天材地寶得享仙福,從而晉升的那種太平修士。
如何能夠和李晚這種自行開創道途的大能相抗?
帝英陰沉著臉,插口道:“李長老,你竟然越過朝會和諸位長老,直接調整公庫人事?你這是亂命,也不符合我器殿規矩!”
他為巔峰高手,又大權在握,能夠和李晚氣勢略作抗衡,見李晚竟然如此亂來,終于強硬起來。
李晚道:“原來器殿還有朝會?怎么本座認識的殿內道友沒有跟我提過,他們也沒有參加過?”這卻是諷刺此間靈寶宗一言堂,其他人根本無從參與了。
帝英等人,自是無動于衷。
李晚卻是大手一揮,不耐煩道:“既然不合規矩,那就把規矩改了,先把十絕道友的事情辦妥,再說其他!”
帝英等人聽到,頓時兩眼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