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就因為歹徒被擊斃而結束了。
也許是因為過于害怕,又或者是擔心歹徒還沒有死,車上的人質直到這時還沒人下車,甚至連大聲呼喊都不敢,只有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啜泣聲。
早就潛伏在客車兩旁的武警戰士動作也不慢,在我開槍的那一刻就騰地從公路兩側的掩體中躍起并撲向客車。
事實上這也是我事先的安排之一,原因是在我扣動扳機打出一發子彈時,不管這發子彈有沒有擊中歹徒他們都必須展開行動。
如果擊中的話就最好,武警戰士用最快的速度沖進去也能夠迅速控制局面并且可以防止歹徒臨死之前引爆手榴彈什么的。
如果沒有擊中的話,那么他們的任務就是沖進與歹徒硬碰硬了。當然,這個過程肯定會導致一些人質的傷亡,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好在這種最壞的情況并沒有發生,武警戰士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接著步話機里就傳來了張勇的報告聲:“營長,歹徒身負重傷,眼看就要不行了!”
“嗯!”直到聽到這句話時我才放下心來,剛才我一直都沒動,就是擔心歹徒還有可能再次跳起來或是有什么動作。
松了一口氣,隨手把步槍丟給身旁的狙擊手,我就跳下汽車一路小跑的朝客車大步走去。
一走進客車我就看到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鮮紅,放眼看去到處都是倒在地上的人,身上多多少少的都沾著血,一片狼籍也不知道哪個是死的哪個是傷的哪些是沒事的,個個都用驚恐的目光看著我們。
看了一眼車頭還在抽搐著的歹徒,我就對百姓說道:“你們已經安全了,因為車門擁擠,我們不方便一個個把你們抬下車,沒有受傷的、能走的排隊下車!”
然而我顯然有高估了這些受驚嚇的百姓的自制力了,他們一聽說已經安全了就“哄”的一下亂哄哄的朝車門擠去,哭喊聲、呼救聲這時才突然爆發出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都是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人,什么時候才有見過這種場面,不嚇出病來都已經算是好的了。
能動能走的下車之后,留在車上的就是些動不了的。下一秒軍醫就走上車來為他們檢查,然后將一些還活著的百姓抬下車搶救,但軍醫在這里頭挑來挑去也只挑出了三個……
接著張勇就到我面前帶著沉重的語氣報告道:“營長,百姓死了十二個,受傷的三個!”
“嗯!”我點了點頭。
“其中……”張勇有些難以啟齒:“有八個百姓死在歹徒手里!”
“嗯!”我面色一寒,說道:“這也就是說,我們一共打死了四個百姓,傷了三個!”
“是。”張勇尷尬的點了點頭。
“能有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這時謝副局長走了進來說道:“考慮到當時歹徒亂開槍,武警戰士們還手或是打算阻止歹徒傷人,可是子彈不長眼,這滿車都是百姓,誤傷幾個在所難免嘛!楊營長,你應該想想我們一共救出了二十七名人質,這已經是很大的勝利了,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嘛!”
我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許謝副局長說的有理,對于這時代的人來說,在這種情況下能達到這樣的成績已經算是不錯了,但對于我來說卻是遠遠不夠。
但這一次也并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至少這讓我認識到武警連按照現有的訓練科目訓練下去是遠遠不夠的。
“回基地!”我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
“營長!”張勇望了望車頭還在抽搐的歹徒道:“那……他怎么辦?”
謝副局長把頭一揚,說道:“管他那么多干嘛?死了還少個禍害!”
“不!”我鐵青著臉說:“讓軍醫給他包扎,能活多久就讓他活多久!”
聞言謝副局長不由一愣,但隨后很快就明白了我這么做真正的有意。
“我們犯了一個錯誤!”回到基地后,在工作總結會議上我就對面前的干部們說道:“一直我們都以為武警部隊與普通部隊沒有多大的區別,所以也就按照與普通部隊差不多的科目來訓練武警部隊,但現在事實卻告訴我們這很明顯是有問題的!這一仗我們面對的只有歹徒一人,但我方卻付出了死亡十二名百姓,傷三名百姓,傷四名武警戰士的代價!這其中還有些百姓是死在我們自己人手里的。
雖然我們最終還是成功的制服了歹徒并控制了局面,但這傷亡比也太不對稱了!”
“營長!”這時一名干部有些不服的插嘴道:“這么說對我們武警連不公平吧,歹徒手里有人質,我們投鼠忌器,就像是綁著手腳跟歹徒打!”
“你說的的確沒錯!”我說:“我們的確是綁著手腳跟歹徒打,這的確是不公平,但你有見過真正公平的戰場么?你能去跟敵人、跟歹徒講公平么?”
我這么一說戰士們就全都沒聲音了,事實也的確是這樣,現實的問題就是這種不公平的情況,我們能考慮的就只有怎么解決,就只有怎樣在這種情況下做得更好,而不是去抱怨會不會公平!
這一點倒是跟戰場上的戰斗是相似的。
“營長!”沉默了半晌,趙敬平就有些為難的說道:“這次戰斗我們也知道打得不好,我們也明白訓練有問題,可是……該怎么訓練這樣一支部隊,我們可是完全一點頭緒都沒有!”
趙敬平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咱們合成營訓練的這個武警連,其目的就是為了發現問題接著再解決問題,現在問題是發現了,但怎么解決呢?
想了想,我就說道:“首先,我們要培養武警連注重人質安全的意識!就像這次戰斗中許多戰士的表現一樣,看到目標開槍就沒有顧及人質安全甚至是自身安全就盲目朝目標開槍……對于這一點我能理解,戰士們都是當兵過來的人,有許多甚至還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或者是與越鬼子交過手的。咱們在戰場上的確是可以打個痛快,敵人開槍了我們就要還擊,但是現在作為一名武警戰士就不一樣了,這個思想就要轉變過來了。原因很簡單,就是人質!”
“營長說的對!”教導員接嘴道:“做為一名武警戰士,跟普通戰士的區別就在于在戰場上打仗那面對的是成片成規模的、可識別的敵人,那是在邊境,甚至在敵人內部保衛百姓的安全,所以我們打起仗來可以不用顧慮。
但武警部隊卻是在咱們自己的土地上,是近距離的、直接的保衛的百姓的安全,甚至我們的目標也就是‘敵人’,也可以說是我們自己的百姓,這就使問題更為復雜了,如果我們不慎重對待,那就很有可能會在社會上造成十分惡劣的影響,比如百姓會對我們誤傷了人質感到不理解,會在很大程度上破壞軍民之間的感情。同志們,咱們可是人民的部隊啊,人民群眾是咱們的基礎,尤其是在現在,我軍正積極改善在百姓心中的形像,如果在這時候在百姓中造成了負面影響,那不僅是戰術上的失敗,還是戰略上、政治上的失敗!”
聞言我不由一愣,暗道這教導員果然不愧是搞思想工作的,看問題就是深刻。
“至于這個問題怎么解決!”我接著教導員的話道:“其實也并不困難,加上一個營救人質的科目,我們可以自己動手搞一個實戰演習的基地,這個基地可以是各種環境的,比如樓房、叢林、汽車等,一切生活中、社會上有可能出現劫持人質的地方都可以是我們模擬的環境。然后在里頭設立一些半身靶或是全身靶,這些靶子有人質也有歹徒,這些靶隨機在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彈出,這樣一方面可以增強我們注意人質安全的意識,另一方面也可以訓練我們的應變能力!”
我話音剛落就見座下干部們紛紛點頭表示這是個又簡單又實用的好方法。
這當然是個好方法,不過卻也不是我想出來的……現代時電視、電影里類似于這樣的鏡頭那是多了去了,之前我沒用到這方法只是沒往這方面想而已。
“其次!”我說:“我們要徹底的改變武警部隊的戰術!對于武警部隊的訓練,我們要轉變那種在戰場上大規模、大面積的殺傷敵人的思維和戰術,取而代之的是差別對待、精確打擊。也就是要在眾多歹徒之中能不打到的人質,或者在眾多人質中只打歹徒。
要做到這一點的確不容易,但并不代表做不到。要做到這一點,我們就要利用各種手段在采取進攻之前準確的掌握人質和歹徒的信息情報,比如狙擊手的觀察、報告及匯總,再比如可以采用電子設備進行觀察。在進攻時還要更多的使用閃光彈、煙霧彈、催淚彈等特殊手段使歹徒暫時失去對抗能力等等,總之就是一句話,打一場外科手術式的仗!”RS
,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