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三顆紅sè的信號彈帶著尖銳的嘯聲升上了天空。
羅連長騰地站起身來把手槍一揮,大聲喊道:“同志們!為了野戰醫院的同志們,為了工兵部隊的同志們……沖啊!”
“沖啊!”
戰士們從藏身處一躍而起,就像一只只小老虎一樣朝119.7高地沖去……也許是受到了魏班長等工兵部隊的鼓舞,戰士們這時已完全沒有半點畏首畏尾的樣子,而是個個都拼了命的用最快的速度往前沖……
也許會有人以為……這時代的戰爭靠的是裝備、靠的是火力,沖鋒速度快能有什么作用?當然,像美國佬那樣交替掩護的前進,而且一旦對方火力太猛就呼叫火力支援……這方法的確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減少傷亡,但快速沖鋒卻也并非沒有可取之處。
就比如說現在,我軍炮火剛剛對越軍陣地轟炸了二十分鐘,而且現在還在一直往后延伸……這時的越鬼子只怕個個都躲在坑道里還不知道我們往前沖呢,就算他們知道了,那也需要時間恢復被炮聲震得暫時失聰的聽力,也需要時間在從坑道里鉆出來展開兵力……
而如果我們能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沖到他們的戰壕前,那無疑就可以用最短的時間、最小的代價拿下陣地。
反之,如果我們在這時候還像美國佬那樣交替掩護前進……就很有可能會坐失戰機。
所以,戰場上的東西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同樣的方法、同樣的戰術,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戰場往往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戰局也正是按我想像的那樣發展,119.7高地上的越鬼子根本就不知道我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雷區開出了一條通道,再加上夜sè和炮聲的掩護,還有我軍正面的佯攻……這所有的因素都使得我軍一路往前猛沖了十幾分鐘都沒有遇到阻攔,直到我軍前沿部隊沖到半山打響了沖鋒槍的時候……越軍才倉促組織了些火力朝我們打來。
但是,這已經太遲了……刀疤的一排已經先一步通過了雷區的通道,于是越軍就必須面對兩個選擇。
其一,用有限的火力封鎖雷區通道,這一點他們的確可以做得到,畢竟雷區通道只有三米寬,最多只能容三名戰士并排通過(過于密集會遭敵人火力大量殺傷)。但是……刀疤的一排緊接著就會毫無壓力的沖上山頂陣地將他們打成篩子。
另一個選擇,就是用火力阻攔刀疤等人的沖鋒。這似乎也可以做到,畢竟刀疤一行人不過只有三十幾人,而且還大多都是新兵……但結果就是我們的后續部隊可以輕松的通過雷區并展開兵力,接下來越鬼子就要面對更多的解放軍。
119.7高地上的越軍也不愧是越軍的王牌部隊,他們很快就做出了讓我意外的反應:以一tǐng機槍封鎖雷區的通道,而其它幾把AK47則被分配來對付刀疤的那一個排。
這個選擇當然是正確的,機槍射程遠、火力足,用它來封鎖雷區通道無疑是最佳選擇,另一方面……又因為越軍個個都是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老兵,并且還占著地理優勢,幾把AK47說不定還真能把刀疤那一個排給壓住。
然而,他們的計劃只怕沒有把我這名狙擊手算在內。
就因為我是一名狙擊手,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像手下的那些兵一樣急著通過雷區,而是在雷區之外找了個地方潛伏了下來。
我所在的位置距山頂陣地不過五百多米,再加上我軍的迫炮連將炮彈有一發沒一發的朝山頂上打,那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山頂陣地的大多地方,使我能夠輕松的控制著越軍的陣地,甚至還可以看到越軍從地道中鉆出來慌慌張張的朝山頂陣地上趕……
但是我卻沒有開槍,因為我不想讓越鬼子太早的發覺側后有敵人,這樣的結果顯然會是得不償失。
于是……直到越軍發現了我們并組織起火力的時候,我才射出了第一發子彈。
“砰!”第一槍打的是一名越軍軍官。
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軍銜,但是我看到了他的手槍,而且在炮彈的火光中,我還看到了他正指揮著手下的幾名越軍朝我們開槍……我相信,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組織起有效的防御甚至還能做出用一tǐng機槍來封鎖通道其余火力封鎖斜面的決定……跟他的指揮肯定是有關系。
所以他只有死,戰場上聰明人大多都會成為敵人的首要目標,所以聰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砰!”這一槍打的就是越軍機槍手。
機槍子彈的穿透力強,應該說那穿透力跟我手里的狙擊槍是一樣的,因為用的是相同的子彈,再加上其射速快而且還是居高臨下……所以這玩意一響起來就把正通過雷區的戰士打倒了一地。
不過他也只有機會響那么一下,因為下一秒我的子彈就結束了機槍手的生命。
“砰!”這一槍打掉的是機槍副射手。
應該說這名副射手很聰明,他在射手倒下的那一刻就判斷出是狙擊手干的。話說要做到這一點似乎也不容易,因為SVD子彈的口徑與AK47完全一樣,子彈口徑一樣就意味著傷口大小差不多,所以要判斷是否有狙擊手的存在得完全靠感覺。
很顯然這名越軍副射手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他并沒傻到馬上就接過機槍繼續掃射,而是在第一時間躲進了戰壕,然后再慢慢的把機槍拖了回去……
我得承認,他這一招浪費了我不少時間。因為我不敢將精力分散到別的地方,而必須等著他冒頭。
也許有人會說,我可以先打別的越鬼子等這副射手冒頭了再動手也不遲……
然而戰場卻沒有想像的那么簡單,越鬼子不是傻瓜,在知道敵人有狙擊手的時候還會舉著機槍“嘩嘩嘩……”的打,對于有經驗的機槍手來說,他們會出其不意的冒出頭來打上一梭子,然后在我將視線轉移過來時他又躲進戰壕轉移陣地了。
所以,如果我分散了精力,就意味著永遠都要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永遠也打不著他。
但是……我卻知道一點:我能等而他不能等。
我等的時間越久,就意味著我軍通過雷區的戰士越多。
而他……等的越久,就意味著越接近死亡。
所以,打仗有時比的不僅僅只是槍法,還有心理。
終于,幾秒鐘之后越軍副射手就等不住了,或者說他認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于是飛快的冒出頭來打上一梭子,就在他要縮回戰壕的前一秒……從我槍膛里射出的一發子彈就擊碎了他的腦袋。
僅剩的幾名越軍只有幾把AK47,這樣的火力當然擋不住我軍戰士排山倒海的攻勢,再加上我軍手里端的也都是沖鋒槍……我軍之所以把AK或56式突擊步槍稱作沖鋒槍,是因為它可以一邊沖鋒一邊打槍,這樣打槍雖說沒有多大的命中率,但人一多那子彈就像是雨點似的反把越軍的火力給壓制住了,于是沒過多久刀疤等人就沖近了越軍戰壕……接著投出一排手榴彈后,就將那些還打算負隅頑抗的越軍給輕松解決掉了。
這時的我才收起步槍隨著人流走向山頂陣地,在經過雷區的安全通道時,我停下了腳步看了看躺在附近的尸體……幾具倒在通道中央的,是犧牲在越軍機槍下的我軍步兵的尸體。在他們的旁邊……還躺著些不一樣的尸體,有的斷手有的斷腳。不用想,他們就是為我們排雷的工兵部隊……
這其中有一具尸體最是讓我印像深刻,因為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右tuǐ被炸斷,左小tuǐ被炸傷、左腳腳掌只剩四分之一,右手被炸飛,左手也少了兩根手指,頭部、xiōng部到處都是血肉模糊……
然而,就算是受了這樣的傷他還在堅持著往前爬,我會知道這些是因為……在他身后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這條血跡……就是他拼搏的歷程,勇氣的見證!
他應該就是魏班長,指揮著手下的工兵部隊用血肉之軀為我們開辟一條安全通道的魏班長,在幾次受傷后還是不忘任務和使命的魏班長!
直到最后一刻,直到他流盡了最后一滴血,他僅存的左手還是伸向前方,雙眼望著高地方向……似乎是想看著我們怎么殺敵,怎么從越鬼子手里奪回119.7高地!
我蹲下身來,合上了英雄的眼睛,默默的在心里對他說:“同志,你可以瞑目了,你的犧牲沒有白費,我們已經奪下高地為你報了仇!”
我不敢在他身邊呆下去,因為在他身邊我會覺得羞愧。
之后每每想起魏班長死前的樣子,每每想到他受了這么嚴重的傷還在堅持戰斗,我就會為自己開小差而感到無地自容。
我可以不當英雄,可以不想做英雄,可是……卻不能給這些英雄mō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