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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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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眉揉了揉額角,深深運幾回氣,憤恨、委屈、不甘盡數壓在舌尖底下。她好容易走到這一步,已是林家半個主子,日后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如今她只要再有個子嗣傍身,便在林家站穩腳跟,倘若哥哥仕途平順,林錦樓就算再娶個高門貴女,她也敢與之比肩。只是陳香蘭一來就占了獨寵,天長日久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她可不想一輩子只當個謹小慎微,委曲求全的“姨奶奶”,她要腰桿子挺得直直的,她要讓整個林家內宅的女人都不敢小覷,端端正正當個主子!

  畫眉沉吟一回,命喜鵲取來筆墨紙硯,寫了封信,裝在信封里,又從箱子里取出一個繡著梅蘭竹菊的棉腿護膝,把信夾裹在護膝里,叫來個心腹婆子,道:“明兒個一早,把這個送我家去,要親手交給我哥哥。天氣冷了,他是騎馬的人,總鬧膝蓋冷,這是我近來給他縫的。”

  那婆子領命下去。畫眉再沒了找戒指的心思,又默默坐了一回,倒了碗溫水,吃一丸凈心凝神的藥,方才換過衣裳,卸了殘妝,躺床上睡了,不在話下。

  卻說十月初一是送寒衣的日子,秦氏早早便命人準備香蠟貢品紙錢等物,又讓小廝從冥衣鋪里買來彩色蠟花紙,命丫鬟們裁剪一摞冥衣。提前將祠堂打掃干凈,準備干鮮果品,各色糕點,并鮮花、素齋等物,點燃明燈。林老太爺親自主持,開祠堂按長幼之序行四叩首禮,場面肅穆已極。禮畢。冥幣紙衣由林錦亭帶著小廝拿到外頭焚化。各房人紛紛散去。祠堂自有下人打掃收拾,不在話下。

  吳媽媽是清閑無事的,正巧秦氏要給林錦樓送件羽紗衣裳,吳媽媽便領了命,帶了衣裳往知春館來。進屋便瞧見香蘭換了一身素白衣裳,正在屋中凈手擦面,眼睛紅腫,顯是剛祭拜過。不由驚奇。

  原來香蘭每年這個時節都要燒些紙錢給前世親人,如今讓吳媽媽碰見,便強笑道:“小時候養在寺廟里,有位高僧大德待我如子,卻早早圓寂了。我未曾盡孝,只好祭拜一下罷了,此事回過大爺,他也是應了的,允我在后院祭拜。”

  吳媽媽忙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難得你有這樣的孝心。”便在屋里坐下同香蘭閑話一回。因夜色漸濃。吳媽媽估算祭祀將要結束,便起身告退。從后院的門出去。

  只瞧見喜鵲站在假山那兒,手里提著一盞燈,跺著腳笑道:“吳媽媽,您怎么來了?來了又不到我們姨奶奶房里坐一坐,我們可不依。”

  吳媽媽暗道:“我頂不喜歡你們主子那個挑事精模樣,先前嵐姨娘好好的人兒都讓她挑唆壞了,怎可能到你那兒去。”臉上卻笑道:“是太太打發我來送東西,那邊我還有差事呢,只能來一趟送了東西再回去,等下回再去你眉姨娘那兒,可得給我沏一碗好茶。”說著走過來,問道:“你在這兒干什么呢?”

  喜鵲道:“姨奶奶丟了個金戒指,在房里找了好幾天都沒瞧見。那戒指上的珍珠是大爺特地送奶奶的,我瞧她臉上不說,可心里著實心疼得緊,便背著她出來找找。倘若找著了,便拿回去讓她歡喜歡喜;倘若沒找著,也省得她失望,再添堵心。”

  吳媽媽道:“我的兒,你是個好孩子,難得這樣為你主子著想。”便轉身出門去。

  此時喜鵲手里的燈籠忽然掉下來,正砸在吳媽媽腳邊,喜鵲忙道:“不好不好,手滑了,沒碰著媽媽罷?”說著便湊過來。

  吳媽媽彎腰去拾燈籠,口中道:“不礙得,幸好你這是黃銅蓮花燈,不怕摔,若是尋常的……”話還未說完,便看見地上有個用白布裹著的小布包,三角形狀,嬰孩兒手掌大小。吳媽媽撿起來一捏,里頭略硬,似是紙張,她是經歷事多的老人兒了,一見便知這東西是個符,心里突突跳了起來,暗想:“素來求子求財求平安的符都是用紅布裹著,這符用白布裹著,顯見不是個好東西。知春館怎會有這個?”便一把攥在手心里。

  喜鵲擠過來問道:“媽媽撿了什么東西?快給我瞧瞧。”

  吳媽媽推她一把道:“小女孩子家家,什么都打聽,快回去罷,晚了你主子該問了。”說完連忙去了。

  這廂秦氏忙碌了一天,紅箋虛扶著她到祠堂的小偏廳坐下,綠闌沏了熱茶過來。秦氏抿一口道:“各院都落鎖了?巡夜的婆子都去了沒?二門外鄰園守夜的小廝們可都看管好了?”

  紅箋道:“待會兒那幾個管事媳婦兒便來,我問問便是了,太太這幾日身上不自在,何必為這個費神。”

  秦氏道:“原也不想管,可昨兒個二房不就出事了,晚上三姑娘院子好像進去個飛賊,不知怎么摸進來,嚇昏一個婆子和小丫頭。事后清點,幸好沒丟什么東西,只三姑娘丟了一匣子首飾。拷打戒飭了一回,也沒查出是誰藏奸引盜,倒是查出有吃酒耍錢的。二老爺氣壞了,今兒還找樓哥兒借了幾個護院過去,故而門戶一定要緊。”

  紅箋連忙應下。秦氏又問及前頭收拾祠堂的事項,正說著,便瞧見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因問道:“誰在門口呢?鬼鬼祟祟的。”

  丫鬟打起簾子,卻瞧見吳媽媽走了進來,臉色發白,道:“太太,老奴從知春館回來了。”

  秦氏笑道:“都這個天色了,你不去歇著,巴巴往這兒來作甚?”

  吳媽媽道:“我有事回稟太太。”說著眼睛朝旁邊一掃。

  秦氏見她這副形容,心里暗暗吃驚,便屏退左右,對吳媽媽道:“說罷,什么事兒?”

  吳媽媽“噗通”跪在地上,含著淚道:“老奴,老奴方才在知春館里拾到個要命的東西……因事重大,求太太裁決了……”說著從袖內掏出一樣東西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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