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竟然是色目族的使者!?
葉清玄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齊感愕然。
對面那老者見眾人不信,伸手一展,站立在他身后的昂然大漢立即從背后的皮囊中取出一物,恭敬地放在老者的手中。
“幾位若不相信,就請看看此物!”
說完一抖手,東西倏然飛至,看似平和,但內里蘊含極強的勁道,顯然對方也有一試身手的打算。
葉清玄輕描淡寫地伸手一夾,左手二根手指輕輕地將其擒住,朝著對面色目族使者灑然一笑,道:“謝了……”
包括那老者在內的色目族四人臉色都是一變。
他們當然知道那老者堪稱一絕的“暗勁反”功力是如何的厲害,接東西的人若是準備不足,功力不厚,保證會在這一環節上吃個小虧,當中出丑,但對面的那個青年竟然如此輕松地接了過去,“暗勁反”功力在對方手上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不由得不讓他們大吃一驚。
同時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葉清玄對這種文牒之類的東西完全不懂,自然遞給了旁邊的皇甫泰明和江水寒,讓專業人士去評斷。
皇甫泰明一把搶了過去,打開一開,上面用漢狄兩種文字寫的詔書果然不假,尤其上面還有色目族長老徽章和皇甫王朝邊關元帥的印章,更有朝中禮部的核查印章。
上面介紹了七名使者的姓名,領隊的是色目族聯合大族長的親兄弟穆阇梨,向來應該就是眼前的這個手持木杖的老者。
但本來應該是主使一名,護衛六人,還有二十幾名隨從才是,可是眼前似乎只有這零零星星地四個人而已。
按理說這件東西現在應該在禮部的手中,并呈交皇帝預覽批閱才是,怎么會返還到來使手中呢?
除非是老皇帝不想見他們,但也應該有批示的回函才是。
而且以皇甫泰明對自己父親的了解,此等足以牽制狄族南下的大事。怎么可能會被置之不理呢?
難道父皇有什么難言之隱?
皇甫泰明心中打鼓,但面色依然輕松地問道:“幾位來使勿怪,在下有一事不明,為何諸位的文牒上面沒有我朝皇帝的批示呢?難道另有回函不成?”
老者面色陰沉。沒有答話,但剛才吃了點小虧的色目女子卻搶著答道:“那是因為你們朝廷里面有壞人,把我們關了起來,我們根本就沒有見到皇帝老頭子,而且你們朝廷太壞了。還要把我們交給狄族的使者,要把我們殺頭的……”
“這不可能!”
皇甫泰明和江水寒幾乎同時出言呵斥,眾人心中一震,驚駭地互看了一眼,同時心中明白,只怕此時的朝堂之上,正發生一件令每個人都不敢想象的劇變。
“我說的是真的,為什么你們所有人都不相信?”那色目女子氣得直跺腳,“我們臨來之時足有幾十人之多,躲避狄族騎兵的追擊便失去了半數兄弟。沒想到到了你們華族的朝廷,還被狄族高手追殺,現在就剩下我們幾個了……”
葉清玄心中一動,問道:“這件事除了我們之外,你們還跟誰說過此事?”
色目女子正要搭話,冷不防身后那老者低聲呵斥道:“薇拉,閉嘴……”
那名叫薇拉的女子頓時吐了下舌頭,不敢再多說一句。
那穆阇梨咳嗽一聲,出言道:“既然幾位有了判斷,是否可以歸還文牒了呢?”
皇甫泰明面色陰沉。與眾人點了點頭,抖手將東西丟了回去。
葉清玄看著對方直言不諱道:“既然幾位是友非敵,希望還是不要參合我華族武林中的事情,免得受到傷害。與我兩族之間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穆阇梨微微一笑,右手撫胸施了一禮道:“多謝朋友指教!”
葉清玄繼續道:“希望我們雙方的這次交鋒只是基于誤會,石大當家,不知我們之間是否也能打成之前的協議呢?”
石天恒此時正運功調息,聞言緩緩道:“夜兄的條件還算數?”
“算數,三天……如何?”
“一言為定!”
“我們走!”
葉清玄等人毫不停留。一聲長嘯,帶領眾兄弟凌空飛退,輕輕松松落到一艘小艇之上。
風帆遠去,追著已經漸行漸遠的畫舫而去……
碧波粼粼,雙桅大船上的諸多群雄默然不語,原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一次攻擊,竟然被幾個人簡簡單單地破壞殆盡,最后連隱秘的色目族人都泄露了行蹤,不得不說是失敗透頂。
石天恒捂著胸口,站在船頭的甲板之上,身后穆阇梨緩步上前,低聲問道:“石兄,剛才那幾位高手不知是何方神圣呢?”
石天恒沉默片刻,最后依然搖頭苦笑道:“穆阇梨兄,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啊!”
回歸畫舫的眾人心頭都壓著一塊沉沉的石頭。
這一次的保鏢任務,剛剛離開昌隆府便遇襲已經是很倒霉的事情了,而更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朝廷之中似乎也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孟源筠被眾人派去與八大世家的人交代事情經過,而葉清玄等人坐在客廳之中商討今天剛剛得到的消息。
“四哥,老皇帝不會是像戲文說的那樣,娶個新媳婦就不理朝政了吧?”如花和尚甕聲甕氣的說道。
眾人齊齊瞪了如花一眼,這貨什么話都能說得出口。
皇甫泰明搖了搖頭,道:“父皇其實并非昏庸之輩,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不得已偶爾裝作老糊涂,但只從能安排我去鎮魔塔秘密訓練,就知道父皇手底下還是另有一手準備的……”
葉清玄點頭說道:“的確如此。而能夠在朝廷上將靖宗皇帝架空的勢力,我相信大家也已經見識到了一位,而他也不過是那個組織的一員而已。”
眾人吁了一口氣……
鳳儀閣。
一個所有都想回避的名字……
“也許我們應該問問鄭展堂……”
皇甫泰明搖頭苦笑道:“沒用的,在他沒有死心之前,是不會透露一點魔門或是鳳儀閣的事情的,哼,他恐怕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重回魔門或是鳳儀閣呢。”
江水寒道:“沒關系,就算他不說,我們也應該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敵人要在朝堂上動手了,這是在我們抓到鄭展堂之前就已經發生的事情,他們若是敢公然動手,顯然不怕泄露身份,也就是說,鄭展堂的作用不是那么大了。”
“但他仍然知道不少敵人的計劃才是……”葉清玄道。
“我們接下來應該怎么做?”皇甫泰明想要第一時間奔赴洛都,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前去,有可能就是飛蛾撲火,有去無回。
“很簡單,按原計劃送鄭展堂去開封府,然后匯集薛老大人,共赴洛都……”
葉清玄深吸一口氣,面色沉重,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不管鄭展堂交不交代,我們就當他跟我們說了什么好了……把這些猜測向全江湖傳播,就說鄭展堂交代魔門和鳳儀閣勾結,意圖謀反,顛覆天下!謠言四起之下,總會有一兩件是魔門、鳳儀閣害怕的事情,我們不用江湖上所有人都相信這些傳聞,只要魔門和鳳儀閣害怕鄭展堂投靠我們就可以了……”
江水寒眼睛一亮,道:“攪渾水?”
“不錯,渾水才好摸魚!”
“那我們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皇甫泰明急問。
葉清玄面目陰沉地沉聲說道:“魔門的計劃已經開始,我們卻依然在門外亂轉。人家吃肉,我們連湯都喝不到,與其處處被動挨打,倒不如一把將這桌子掀翻,大家全都餓著肚子打架好了,看看誰的忍耐力更高!”
“這么流氓!?”
“就這么流氓……”
如花和尚一摸大禿頭,笑道:“好,灑家喜歡!”
江水寒呵呵一笑,站起來道:“散布謠言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
季廣嵐當武相幾十年,自然暗自培養了足夠的隱藏勢力。
時間不過剛剛過去了兩天,神武江湖上,不管天南地北,萬里江山,幾乎在一夜之間同時爆發了大規模的謠言……
魔門與鳳儀閣暗自勾結,妄圖顛覆江山社稷,統治江湖。
所有人都把這件事當成了茶余飯后的笑談,覺得此事太過無稽,不過就算是謠言,在不停地、反復地談論之后,在人們的心中也會引起不同的疑問。
難道這件事是真的么?
謠言止于智者。不過是美好的愿望,謠言若不制止,永遠是成倍地擴大,除非這個話題被人們看輕,否則只會隨著時間變得更加波濤洶涌。
本就風雨飄搖、人心惶惶的江湖,頓時變得更加動蕩起來。
原本作為正道代表的鳳儀閣,在突然之間處于風口浪尖之上,人們此時認真的看待這個門派的時候,突然間發現,這個門派的勢力果然令人可疑地延伸到了江湖的方方面面,朝堂之上,有近半數官員與之有牽連,而江湖上的門派,也有許多與其分割不清,若是鳳儀閣真的有心造反……
未見得不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