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疚剛才一招雖徒勞無功,但卻逼得鄭展堂使出了魔門功法,泄露了他的真實身份,“六御”之一的白虎御主,這樣的高位必然知悉大部分的魔門計劃,若是能都將他擒獲,簡直就是正道武林的翻身一仗。
形勢立即逆轉,葉清玄等人立即從四周圍上,即便是不出手,也給予鄭展堂十足的壓力,并防備他的逃跑。
想不到這一次竟然能夠抓到這么一條大魚。
魏無疚狂吼一聲,巨鼎前揮,全速沖刺,直往前方五丈外的鄭展堂箭矢般激射而去,同時朗聲喝道:“鄭兄怕了!”
葉清玄忍不住仔細觀看,此時魏無疚占盡先機,而鄭展堂處處居于下風,剛才的閃避雖然身法妙絕天下,頗有乘云御氣、虎步帶風的氣度,但卻是不得不退,關建處非是他不及魏無疚厲害,而實是因為鄭展堂太過貪戀權力,缺乏魏無疚那種與敵偕亡的勇悍之心。否則適才趁魏無疚舉鼎下砸的剎那,拼著兩敗俱亡的命運,雙掌前擊,那魏無疚縱能把他砸成肉餅,但他魏無疚亦必死無疑。
魏無疚被困萬惡無極谷底兩年多以來,無時無刻不是丟掉性命的局面,每一次的出擊都抱著有去無回的覺悟,所以這兩年以來的無數陣仗,將他如同煉鋼一般的錘煉,這一次交手,魏無疚的每一招都是拿自己的性命來賭博,久享太平的鄭展堂,又如何能在這方面與魏無疚相比呢?
三足銅鼎破開空間,罡氣激射,空間壓縮,迅速拉近與鄭展堂的距離,罡氣把對手完全鎖緊籠罩,當鄭展堂觸它的一刻,恰是巨鼎臨身的剎那,再沒有人能改變這形勢發展,包括魏無疚和鄭展堂兩大天絕級別的高手在內。
鄭展堂突發一聲長嘯。在空中忽然凝定,釘子般疾落錐下,釘往地面,銀白色的罡氣凝聚虎形。落在身上,宛如白色的虎形鋼甲,護住全身要害,氣勢陡然上升三成,面對魏無疚能使風云色變的一擊。氣急敗壞地厲吼道:“魏無疚,你毀我前程,我要用你的命來洗刷我的恥辱!”
說完之后,整個人陡然彈上半空,雙足落下,重踏巨鼎而來……
葉清玄一見鄭展堂想要拼命,連忙呼喊道:“鄭相切莫拼命,投降朝廷還有機會翻身!”
鄭展堂沖天的勢頭登時一弱,這種貪戀權力的人物實在是舍不得去死,只要還有一線翻身的機會。別說裝孫子,就是真的跪地當孫子都愿意干!
葉清玄適時的一吼,又讓鄭展堂拼死的決心出現了一絲裂痕……
二人撞到了一處,魏無疚往后飛退,鄭展堂則在空中陀螺般旋轉起來,緩緩降返地面。
兩人均處于動手時的原來位置,回復對峙之局。
鄭展堂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
“卑鄙!”
鄭展堂帶血的嘴巴吐出這么一句話,卻讓葉清玄等人失聲大笑。
能讓魔門之人吃癟,真的是件很解氣的事情。
魏無疚卻是肅容一嘆。認真說道:“鄭兄錯了,若是鄭兄有為朝廷出力的決心,魏某可以做擔保,日后朝廷絕對不會秋后算賬。而且鄭兄也將成為斬妖除魔、匡扶社稷的大英雄,雖然不能保證鄭兄還能坐在這個武相的位置上,但另起爐灶,最起碼也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師,受人敬仰!”
葉清玄張大了嘴巴,不由得暗自一豎大拇指。姜還是老的辣,這話從魏無疚嘴里說出來,分外的有殺傷力!
鄭展堂臉色陰晴不定,最后緩緩說道:“魏兄,請了……尚有兩招!”
這貨……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
“好!”
魏無疚沉喝一聲,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同情之色,單手托住三足銅鼎,高舉頭頂上方,勁力催吐,三足圓鼎緩慢旋轉。
鄭展堂臉容轉白,瞬又回復常色。
魏無疚雄奇的偉岸面容紅光映照,整顆大光頭都變成了紅色的燈泡一般,而三足銅鼎之上,由鼎口之內瞬間涌出萬丈烈焰,纏繞在銅鼎之上,隨著銅鼎越轉越快,烈焰火光也越來越熾烈!
而魏無疚臉上神態如舊,仿佛從沒和對方動手一般。
葉清玄心知肚明魏無疚適才一招已經令鄭展堂負傷,不過鄭展堂功力深厚,硬把傷勢壓了下去。鄭展堂心中尚存僥幸,魏無疚若是不作出必殺的局面,恐怕鄭展堂不會輕易就范,此時魏無疚越是露出不會留情的態度,鄭展堂便越是怕死,越有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魏無疚此時手中的銅鼎已經快至肉眼難辨的地步,纏繞其上的火焰將可融化鐵石的熱量向四周散發,宛如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強大的熱力讓鄭展堂臉色更加發白……
鼎口內巖漿噴涌,千百道電光一般的罡氣從中爆發,爆起了遠近可見,震破虛空,強烈至使人睜不開眼來的龐大電光火團。
天地煞白一片。
眾人猝不及防下,都受不了那刺眼的強光,一時睜目如盲。
耳畔一身暴喝:“鄭兄,準備接招!”
鄭展堂失聲喝道:“慢著!鄭某愿意見薛宮望一面,從此以后,退出江湖,再不理天下之事!”
強光倏斂,可是暴烈的殘光,仍使人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前景象逐漸清晰。
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鄭展堂一臉頹廢的喪氣表情。
江水寒飛身上前,落在鄭展堂背后,笑道:“多謝鄭相成全,請容在下無禮!”
說完雙手在鄭展堂背后連拍數記,鄭展堂渾身一陣顫抖,體內真氣一時凝聚不起來。
鄭展堂斗志全無,任由江水寒施為,突然覺得背后一陣錐心的疼痛,體內真氣頓時蟄伏于丹田之內,寂靜無息,完全調動不起來……
鄭展堂駭然驚呼:“鎖魔錐!?”
“不錯,就是我鎮魔塔的鎖魔錐!”魏無疚出言說道,“鄭兄不必擔心。這只是防備鄭兄反悔不得已的小手段,只要日后鄭兄如實交代魔門的計劃,這鎖魔錐便沒有它的用途了,自然可以取下來……”
人為刀俎。鄭展堂為魚肉,哪里還有他辯駁的機會,垂頭喪氣地低頭不語。
眾人心中無比興奮,萬國泰、真田龍彥警惕四周,葉清玄等人沖到鄭展堂身邊上下打量。跟看動物園里的猩猩沒有區別。
鄭展堂沒有好氣地看了一眼毒嘴的葉清玄,今天自己落敗,有數次都是因為這個家伙的胡言亂語亂了自己的心境。
迎著對方殺死人的目光,葉清玄嘿嘿一笑,道:“鄭大人莫要如此仇視在下,日后我們相處的時間多著呢,而且大人的安危要由我們兄弟負責,所以……”
葉清玄陰笑連連,威脅意味明顯。
鄭展堂言語一塞,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呈幾何時。他何曾受到過這等威脅和侮辱。
葉清玄看了鄭展堂的臉孔半刻,接著朝著周圍努努嘴,示意眾人擴大警戒,然后拉著鄭展堂來到旁邊的房間之內,從懷中大把大把地往外掏著各種東西,看樣子還是女人化妝的東西居多,然后調和好了東西,立即在鄭展堂的臉上涂抹開來。
鄭展堂知道這是易容之術,用來規避大部分的風險,所以他并未抗拒。相反倒是不停地配合,只是他萬分懷疑這個小子的手段。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葉清玄便拿出一面銅鏡遞了過來,道:“怎么樣。看看吧……”
鄭展堂接過銅鏡一看,立即大吃一驚,原本相貌堂堂的面容變成了一個稍微有些酒色過度的商人,不但眼睛浮腫了許多,就是臉頰也消瘦了幾分,完完全全地變了一個人。
鄭展堂對這個小子的通天手段大為驚異。想不到世上竟然有這般厲害的人物,只是憑借一些常見的東西就能制造出這等駭人的效果,比之什么人皮面具那種不舒服、不自然的東西要強上萬倍。
“不錯,很好!”魏無疚由衷贊道。
眾人看著都是大為滿意,不過葉清玄端詳了片刻,卻像是有些不滿意一般,鄭展堂還沒來得及詢問,葉清玄上來一把揪住他的胡子,劍光一閃,原本漂亮的胡須頓時紛紛灑落,五縷長須變成了緊貼下頜的短須,整個人頓時變得世故庸俗了幾分。
鄭展堂勃然大怒,“有這個必要嗎?有這個必要嗎?”
葉清玄安慰地拍了拍鄭展堂的肩膀,強忍著笑,施施然說道:“當然有這個必要了。我說老鄭啊,為了小命,你要忍耐,忍耐啊!”
不過葉清玄的話在瞬間提醒了鄭展堂,原本頹廢的神色倏然變得精神,轉頭對著魏無疚說道:“魏兄,既然鄭某到了如此地步,不妨直言,若是你們能安然將鄭某護送到薛老身邊,自然言無不盡,不過幾位最好即刻動身,因為我被俘的消息肯定已經泄露,圣門高手前來追殺不可避免,此地實在不宜久留!”
“有話為何不現在就講?是什么人在左近,會是什么人來救你?”孟源筠忍不住說道。
鄭展堂笑而不語。
眾人為之氣結。
這個混蛋,到了這個時候,還幻想著被魔門中人救走,也就不用背叛魔門了……只要他還沒有徹底地站到魔門的對立面,魔門就會派人來救他,而不是殺了他!
魏無疚默默地一點頭。
魏無疚招手喚來葉清玄,二人向外側走了幾步,感覺應該沒人聽到二人說話的聲音之后,魏無疚才低聲說道:“葉小子,你說怎么辦?”
葉清玄對這位天絕高手佩服無比,恭敬地說道:“魏大俠覺得應該怎么做?”
魏無疚一皺眉,道:“薛老說過,這次行動以你為主,我只負責執行。我相信薛老的見識,你不必客氣,只管吩咐。”
葉清玄也不矯情,一拱手算是謝過,然后想了想,說道:“之前我們有過計劃,一旦行動成功,立即沿大江向東。直達江寧府,然后順著運河北上,到了應天府,再折返陸路。直奔中州的開封府……”
魏無疚點了點頭,道:“將水路應用到最大,又都是順流,速度最快,也最安穩!好。就這么辦!你來主持吧,從今日起,我就在鄭展堂的身邊,片刻不離,安全問題不容有失,到時一日三餐我都要親自過問,你莫要不快!”
“晚輩知曉!”
葉清玄拱手位禮,魏無疚點了點頭,直接托著巨鼎回到了鄭展堂身邊,木頭樁子一樣地目不斜視、一動不動。
這種純打手還真是不錯!
葉清玄由衷地感慨一番。接著一擺手,眾人立即按照原計劃,領著魏無疚和他手中的鄭展堂直奔外墻,翻身外面,與鄭云彪等人匯合。
“準備好了么?”皇甫泰明問道。
鄭云彪答道:“王爺放心,船已經備妥,是謝云安那小子托人包下了整艘的花船。那老鴇子有幾分道行,在昌隆府的人面頗熟,認識守衛水道的將官,已經保證能帶大伙離城而去。暢游困龍湖了……”
“花船!?”孟源筠驚呼道,“這么說,我們這一行有吃有喝,有玩有樂嘍?”
眾人不由得失笑連連。
葉清玄卻是恨得牙根癢癢。罵道:“你們這幾個王八蛋,還上花船,能不能有點正事?”
鄭云彪下意識地一縮脖子,連忙解釋道:“別別,小師叔息怒,這不是為了隱蔽么?要是用別的快船。只怕會被有心人算計……”
“沒時間說這些了,我們先上船!”葉清玄狠狠地瞪了鄭云彪一眼,三彪子連忙打頭領路,江水寒來到葉清玄和皇甫泰明身邊,說道:“花船在揚州無數,隱蔽性的確不錯,不過并不比商船來的多,而且容易惹來是非,速度也慢,我們先離開昌隆府,換船的事情可以找于破海幫忙!”
葉清玄和皇甫泰明眼睛一亮,對視一眼,點頭同意。
離開鄭展堂府邸之后的幾人,在皇甫泰明的帶領下,連續穿堂過室,穿過了數家商鋪和民居,大半夜的躲在了一處宅子之中,將早已準備妥當的衣物換上,眾人搖身一變,立即成為一眾游玩的公子哥。
每個人的臉上都被葉清玄或多或少地畫了點妝,遮掩了最突出的特點。
至于萬國泰、如花、魏無疚這樣的大漢,則是變身成了貼身侍衛或是保鏢,在真田龍彥堅持下,將他也化妝成了一名抱刀的武士身份,讓他在女人面前嬉笑怒罵,實在是太過難為他了。
準備妥當之后,幾人立即動身啟程。
此時皓月當空,已是午夜時分。
不多時,他們一行數人便來到鄭展堂府邸后身外的小湖旁邊,在這截特別寬闊的湖面上,泊了十多艘大小花舫,其中一艘竟然光就艙面便有三層之高,比其它最大的花舫至少大了一半,燈火輝煌,可是卻沒有像其它花舫般傳出絲竹琴韻、猜拳斗酒的熱鬧聲音。
河水里忽地有人冒出頭來,向皇甫泰明打了個安全的手勢,又再潛了下去。
葉清玄知道那是皇甫泰明的貼身侍衛,心中大定,對安全放了幾分心。
眾人魚貫走上泊在岸旁的兩艘快艇,船夫都是喬裝打扮的大內侍衛,解纜操舟,輕巧自如地在花舫間左穿右插,最后停在那最豪華的花舫旁。
一登上花舫后,迎面便是一陣郎笑聲傳來,數個貴公子打扮的人物迎上前來,當中一人正是葉清玄的好師侄謝云安,而旁邊一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揚州柳家的公子柳子敬,亦是謝云安所托的那位狐朋狗友。
當年在靖南城中,這位被蠻族高手差點打死,還是葉清玄救了他一命,并將兩名蠻族高手擊殺,為他報了仇的,想不到一別數年,今天竟然在這里相遇。
二人身后,數人都是皇甫泰明的貼身侍衛,忠心絕對不成問題。
只是就連那小太監小豆子也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卻讓葉清玄忍不住笑出聲來。
白癡,裝個書童或是下人也行啊,裝成尋花問柳的公子哥,也不怕被姑娘們一把抓漏包了……
謝云安率先迎了上來,笑道:“哎呀呀,幾位兄臺終于到了,卻讓我們這里的姑娘們等的心焦不已啊……”
旁邊的柳子敬上前一把抓住葉清玄的手掌,撫掌大笑道:“葉兄,葉兄,小弟與兄長一別數年,十分想念,今日能夠得償所望,小弟定要與兄長不醉不歸!”
葉清玄暗中一翹大拇指,暗道一聲:好演技!
葉清玄也連忙笑道:“累柳兄思念了,小弟自罰三杯,權作賠罪!”接著一回身,朝著眾人喝道:“眾位兄弟,這位便是小弟經常提及的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揚州柳家的公子柳子敬柳兄,一手清風舞柳劍法打邊大江南北未逢敵手,實乃我年輕一輩中的楷模啊……”
眾人轟然上前,與船上迎客眾人熱鬧地打成一片。
那柳子敬回身一招手,喝道:“姑娘們,正主兒們都來了,還不出來迎客啊!”
這家伙簡直就是個龜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