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門小院。
一如初次見面的季家花樓,只不過這里多的不是牡丹,而是梅花!
沒有任何人阻攔,甚至可以說,在素裳宮最為緊要的地域,小路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葉清玄踏雪而來,步入靜音師太指點的小院,突然間,有了一股近鄉情怯的感覺!
小樓上,那扇軒窗的背后,是否就是伊人的身影呢?
葉清玄心馳神往,當然聽得出,看得出,他并沒有忘記那一夜,那一夜……
柳依依,花默默,云淡淡,月彎彎。
小池旁邊,也有些月,也有些風,也有些香。
水影浮花,花影動簾櫳。
人在簾櫳中,香韻卻已傳到了簾外。
當時葉清玄披了—身花影,就負手木立于小池邊,簾櫳外,小樓下……
一曲琴音,悲苦,而又幽怨……
引得一對情路坎坷的年輕人得以相見,也引得另一對年輕人打開了這一世的俗世塵緣……
恰相逢,又折鸞和鳳,
往事如春夢,
驚飛鴻,欲寄佳信,
恨少丹青,描不出心頭痛,
縱青云路可通,亦怕紅顏花羞慚,
心頭千萬眷,
卻難料這番相逢竟忘言……
葉清玄心中有千言萬語,在這一剎那,卻什么都不知道說了……
眼望著小軒窗后的身影,默然無語,手指端微微輕顫!
夜風晚冷!
小樓上忽然輕悠悠地傳下一曲簫音!
是吟雪在吹我給她的紫玉簫……
玉簫調寄點絳唇,簫音悲切。
梅吟雪不善表達,但卻借這情深意濃的音律表達著自己的思念……
是如此的真摯和熱烈。
葉清玄一瞬間覺得自己好窩囊,明明更受苦的是梅吟雪,偏偏自己在關鍵時刻犯起了小心思,人家苦苦等待自己兩年多的時間,情比金堅,而自己一個大男人到了此時。又有什么理由扭扭捏捏……
葉清玄靜靜地聽著,驀地里一聲長嘯,“千機匣”倏然彈起,落下時“鳳鳴琴”已然落下。按著調子,和著簫音,撫琴而起,雨余天凈西風送,晚霞歸洞。涼露沾衣重……
兩個實難把情愛掛在嘴邊的年輕人,用著音律表達了自己最為熾烈的感情!
簫聲、琴聲,纏纏綿綿,直沖云霄!
秋光宇宙,夜色簾蟾,
誰使銀櫳吞暮靄,
放教玉兔步晴空,
人多在,管弦聲里,詩酒鄉中!
蕭聲更急。琴聲更響,真氣激得雪花飛蕩,人影撫琴在雪花飛舞中。
爛銀盤擁,冰輪圓動,
碾玻璃萬頃,無轍無蹤,
今宵最好,來夜怎同,
留戀嫦娥相陪奉,
天公。莫教清影轉梧桐……
簫聲急落,琴聲飛揚,滿樹雪花又被罡風激起,點點粉碎!
葉清玄心中千重眷。萬重戀,也似已盡寄琴聲之中!
直須勝賞,想人生如轉蓬,
此夕休虛廢,幽歡不易逢,
快吟胸。虹吞鯨吸,
長川流不供……
聽江樓,笛三弄,
一曲悠然未終,
裂石凌空聲溜亮,
似波心夜吼蒼龍……
唉——我今欲從,嫦娥歸去,
盼青鸞飛上廣寒宮——
簫聲未竭,琴聲突斷,人影一斂,葉清玄人已飛上半空,披就了一身雪花,倏然沖進了小樓之中。
葉清玄破開窗戶,落入房中,望著屏風下露出的白色緞鞋,顫聲道:“吟雪,是你么?”
嘩啦一聲,紙屏翻倒,一個白衣女子轉頭向他看來。
那眼波,穿越千山萬水,穿越悠長時光,是故國的月,是江南的水,令葉清玄的心一點點地沉,一點點地醉,一點點地熱。
葉清玄那對鐘天地靈秀之氣,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永不見底的眼睛,露出回憶沉緬的異彩。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擁她入懷。她寒冷而芬芳的氣息,是那年他這些年來最魂牽夢繞的記憶,這一刻,他夢想成真,不由得呼吸沉醉。
梅吟雪緊緊扣著葉清玄的脊背,如此健壯,如此火熱,是如夢浮生里唯一觸摸得到的真。
她對他的到來心中早已有數,原本以為,這兩年時間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彈指一揮間,可是她萬萬料不到,這兩年的等待卻是讓她辛苦異常!
這一刻,梅吟雪終于明白,當年失去父親之后,母親為何會郁郁而終。只因她們愛得真,愛得切……
梅吟雪全身血液如沸,直要透體而出,不由低下頭,隔著粗糙的布杉,狠狠地咬在葉清玄肩胛上。
他身體一顫,隨即將她抱得更緊。
“吟雪,我好想你!從今天起,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么?”
梅吟雪兩行情淚不受控制地滾落了下來……
沈南武、林知成左右相隨,一著地,把手一招,埋伏在四周,以及假扮茶客的鎮岳山城弟子一起抽出暗藏的兵器,向布匹店那邊沖過去。
店門已緊閉,內里一點聲息也沒有,牛解暉大喝一聲:“破門。”
左右鎮岳山城弟子齊上,利刀齊下,迅速將門戶破爛。
“雙流星”林知成接著一揚手,一雙流星錘脫手激射,帶著一澎黃光飛撞在店門之上!
“轟轟!”兩聲,店門立即被撞碎,向內倒了過去。
林知成、沈南武雙雙搶入,就看見那個老人坐在當門墻壁之下,眉心一道血口,猶在淌血。
牛解暉一聲暴喝:“闖!”
當先直闖向店后堂,林知成、沈南武唯恐有失,急護左右。
后堂內尸橫遍地,血流成河,令人鼻酸。
牛解暉四顧一眼,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幫狠賊,定是發現了我們的監視,一個活口也不留。”
“雙流星”林知成左右看了一眼。突然問道:“敵人下手之人呢?言護法呢!?”
牛解暉一愣,大喝道:“不好!快出去,大小姐!”
語聲未已,外面慘叫聲已傳來。
幾人趕忙回身后奔。沖出店外……
只見此時長街上已經倒著好幾個鎮岳山城的弟子,算命先生和賣菜小販,更是身首異處……
三十幾米外,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人正與兩個鎮岳山城的弟子戰在一起。
黑衣人出劍迅速,牛解暉等人才起步追過去。那兩個鎮岳山城的弟子已經被他斬殺劍下。
牛解暉氣得咬牙切齒,大罵道:“奸賊,有種的別跑!”
半空中倏然飛來一人,雙手連揮,蕩起一片爪影,朝著黑衣人撲了過去……
“老言,抓活的!”
牛解暉不忘大叫出聲,飛步追上前,林知成、沈南武緊追在后面。
卻不料黑衣人凌空一地一轉,長劍瞬間消失不見。但飛撲而至的“利爪雕”言英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空中身軀倏然一頓,接著倒飛而回,落地后踉蹌著連退了數步,一時驚訝大喝道:“老牛小心,點子扎手!”
黑衣人仰天一陣怪笑,繼續前奔,頭也不回,朝著前方被封清巖和申屠嬌嬌阻截下來的花轎直奔了過去,長街上路人雞飛狗走。亂成一片。
“別讓他傷了大小姐!”
牛解暉雙眼瞪得通紅,言英大怒道:“老牛,你TMD怎么帶著大小姐到這來?你活傻了么?”
話音未落,言英已經拼命壓下震蕩的真氣。硬是拼著受了點內傷,也迅速地沖殺了出去……
此時的申屠嬌嬌和封清巖,已經追著軟轎追出了長街之外,眼見就要奔出屏東鎮了。
那四名抬轎的轎夫絕非凡人,輕功之高明竟然不在二人之下。
封清巖劍法超卓,但輕功一向并非其擅長。而申屠嬌嬌也是如此,一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刀法上面,二人輕功在當代高手之中,也算是中上游的水平,但全力施為,竟然還是無法一時追上對方。
眼見雙方距離拉近,一行人卻已經跑出了市鎮,步入了荒郊,竄進了樹林。
封清巖第一個趕上對手,大喝一聲:“給我留下!”
一聲龍吟,“醉吟月”彈上半空,一晃之間,封清巖已斬出數道劍氣,直奔四名轎夫而去……
暴喝聲起,兩名轎夫陡然向后方滾來,四人抬轎變成了兩人抬轎,而另兩人則是一起后滾而來,刀光劈出漫天勁氣,將葉清玄的劍氣登時抵擋了下來,然后一聲怒吼,猶如兩只惡獸,朝著封清巖二人撲來,明顯是要舍卒保帥的情形。
封清巖長劍一引,劃出漫天劍影,瞬間接下了兩人的所有攻擊,眼見申屠嬌嬌追來,劍鋒一卷,繞指柔劍使出精妙招數,將二人的兩把腰刀瞬間纏繞在了一起,同時向后一撩腿,喝道:“追上去,別管我!”
申屠嬌嬌已經追到,猛地長身而起,腳下一踏封清巖的撩起的一腳,接著力道,“嗖”的一聲,翻過了兩名轎夫的阻攔,同時手中鴛鴦刀雪花一樣凌空飛滾過去,竟然在前沖之時,還有余力威脅兩個敵人,武功之高明可見一斑。
申屠嬌嬌這兩刀攻下,兩個轎夫頓時大驚失色,猛地向后倒飛而去,同時也松開了緊攥的刀把,成了空手對敵。
申屠嬌嬌見一招沒有取敵性命,也不理睬,直接撲向前方的軟花轎。
因為少了兩個轎夫,那花轎的速度慢了一截下來,申屠嬌嬌瞬間便接近了過去……
眼見就要撲到轎前的時候,猛地前方一陣銳風襲來,申屠嬌嬌猛地一旋身,同時雙刀在身前滾出一片刀風,叮叮叮,一陣細密的撞擊之聲,申屠嬌嬌身前爆起一片火花,卻是連續磕飛了無數細如牛毛的飛針。
飛針一落地,地面上的草地立即便是枯黑了一大片。
飛針有毒!
申屠嬌嬌被對方這一阻擋,雙方距離馬上拉開了一大截,正要追擊,猛地身后封清巖傳來一聲暴喝道:“小心頭上!”
申屠嬌嬌想也不想,猛地向著旁邊一個側翻,幾乎就在這一剎那。一陣微風吹過,地面上立即無聲無息地化開了一個巨大的深壑……
沒有一絲一毫的劍氣被感應到,也沒有任何的前兆,但就像是被一柄巨劍化開的一般。敵人的武功如此悄無聲息,簡直詭異的令人駭然!
申屠嬌嬌抬頭之時,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人已經朝著自己撲了過來!
申屠嬌嬌鴛鴦刀連斬,一片刀風密密麻麻地攻了過去!
黑衣人連接兩刀,身形一偏。竟就踩著一株大樹干,疾往上走去。
嘩啦一聲,申屠嬌嬌的一片刀氣在樹干上斬過,有人腰粗的大樹,立即被斬斷了數截,轟然倒塌!
申屠嬌嬌凌空揮刀,疾斬了過去。
黑衣人劍法一展,如同空手對敵一般,手中的長劍倏然消失不見,申屠嬌嬌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劍法。一時不免有些手忙腳亂,便在這時,一聲銳氣破空而來,直奔黑衣人面門!
黑衣人面露驚訝之色,身軀后彈,手中連揮,叮叮兩聲,將兩把飛來的鋼刀磕飛,申屠嬌嬌看得真切,那兩把刀正是阻攔封清巖的兩個轎夫所用。
封清巖身軀還在十數米外。兩名轎夫拋跌斃命的身軀還未落地,其人便已經和申屠嬌嬌兩人聯起手來!
這個時候,不遠處一陣衣袂破空聲音傳來,“利爪雕”言英的聲音喝道:“大小姐莫驚。屬下來了!”
申屠嬌嬌刀法如風,頭也不抬地說道:“不用管我,追轎子!”
言英遲疑了一下,申屠嬌嬌怒道:“快去!”
“利爪雕”言英尖嘯一聲,立即追著花轎的尾巴,追了上去……
此時黑衣人長劍連擋。一息之間,已經接下了申屠嬌嬌不下二十幾刀,雙方之間叮叮當當的聲響不絕于耳,但只見申屠嬌嬌身前一片火花,卻不見對方的武器分毫!
這黑衣人的劍法詭秘異常,申屠嬌嬌刀法雖然厲害,但應敵經驗不強,終于被對方找到破綻,劍法一轉,接著猛地一揮,申屠嬌嬌只感覺一道微風拂面,眼睛一眨,暗道一聲完了,卻在此時,身后被人猛地一拽,凌空向后瞬間飛去,而眼前劍光一閃,叮的一聲,一把劍身修長的寶劍攔住了幾乎劈入頭顱的一劍!
那修長的寶劍在碰到敵人的長劍之后,猛地一卷,將對手的寶劍纏在了空中,這個時候,申屠嬌嬌終于看清了對手那無影無蹤的長劍的模樣。
那是一把薄如蟬翼、身如冰清的透明長劍,不知材質為何,竟然如同玻璃一般,完全的透明,不含任何的雜質。
原來如此。
憑著這把寶劍,再加上詭秘的劍法,的確能夠做到劍法無影無蹤的效果啊……
在申屠嬌嬌后撤的身勢還無法控制下來的時候,封清巖已經同對手護攻了三十余劍,黑衣人劍法雖然無影無蹤,十分詭秘,但封清巖的繞指柔劍,劍法更是詭異多變,劍尖一抖擊出,接著劍身旋轉的特性,往往可以產生數道,甚至數十道的劍氣,令人防不勝防。
封清巖在短時間內,竟然在劍法上壓制了對手片刻,申屠嬌嬌立即借機控制身形,一蹬后邊的樹干,蹂身再上!
黑衣人被二人聯手合擊,立即變得疲于應付,狼狽不堪之際,便想著逃竄,身形急翻,從申屠嬌嬌頭上滾過……
申屠嬌嬌雙刀急展,“唰”的一聲,將黑衣人頭戴的竹笠砍下。
竹笠下一張空白的臉龐,沒有眉毛、鼻子、嘴唇,所有的五官,全都沒有。
申屠嬌嬌一瞥見,心頭一凜,脫口驚呼了一聲。
無面人實時身形急拔,掠上了一株樹干,破空聲響中,迅速消失在枝葉深處。
封清巖聽到申屠嬌嬌驚呼,還以為她受了傷害,猶豫了一下,沒有追上去,眼看著對方逃走!
申屠嬌嬌仰眼上望,陽光似箭般從枝葉縫間一支支射下,不見無面人的存在。
“你沒事吧!?”封清巖問道。
申屠嬌嬌臉色蒼白,點了點頭,心有余悸地說道:“無事!不過……那個人……沒有面目!”
此時牛解暉、沈南武、林知成相繼追到,林知成急問道:“小姐。讓他逃了?”
申屠嬌嬌柔弱的一面立即收起,表情一冷,目光一凝,突然說道:“言護法獨自追敵而去。我們趕緊接應?”
牛解暉、沈南武、林知成等人一齊點頭。
申屠嬌嬌想起之前追上轎子,差點被對方暗器暗算到,有些焦急地道:“言護法路上必然會留下記號,你們分頭找找看。”
牛解暉脫口道:“大小姐是否擔心老言會有危險?”
申屠嬌嬌不覺點頭。
牛解暉大笑道:“大小姐放心吧,那個老言鼻子最靈。一遇到不好,他一定會逃脫的……”
申屠嬌嬌暗嘆一聲,說道:“但愿如此吧!”說完一揮手,率先飛奔出去,朝著花轎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眾人也立即尾隨而去!
“利爪雕”言英這時候正在三里外的一個樹林內,那頂轎子就在他前面數丈之處。
兩個轎夫抬著轎子,越跑就越快,直奔入樹林深處。
枝葉疏落,樹林深處一樣有陽光,也像箭一樣從枝葉間射落。
林中霧氣漸起。使得這片老林一片陰森。
“利爪雕”言英借樹干掩護追蹤上前,行動極小心,一雙眼盯牢那頂轎子。
地上積滿了落葉,言英腳步起落,仍沒有發出多大聲響,那一身輕功,可見得非常人可比。
再前行二十幾米遠,那兩個轎夫突然將轎子放下,身形接著展開,棄轎向前面掠去。
言英看在眼里。奇怪至極,他的身形一動,又越前十幾米距離,閃身在一株樹干的后面。
那頂轎子一點異樣也沒有。
樹林深處霧氣更濃。沒有飛鳥的鳴叫聲,一片接近死亡的靜寂!
言英身形一閃再一閃,再越前數米,可是仍看不到那頂轎子有任何反應。
他的身形陡然拔起來,天馬行空一樣越過頭頂樹干,手中一揚。一把飛爪牢牢釘入轎頂之上,右手一拂,“唰”的一聲,那頂轎子的轎頂已被他掀飛。
轎子內仍沒有反應。
凌空翻身落地,他左手飛爪一探,直穿入簾子,插入轎子內。
簾子被震碎,飛爪猶如靈巧的大手一把將轎門都撞得粉碎。
剎那間,言英陡然一呆,接著轉身,驚望四周。
轎子并沒有人在內,是一頂空轎子!
銀鈴一樣的一陣嬌笑聲實時劃空傳來,飄忽不定。
言英仰眼上望,陽光在枝葉縫間閃爍不定,突然風聲急起,一道彩虹從東面的一蓬枝葉中射下來。
言英目光一閃,心頭一凜。
彩虹沒有消散,那確實是一個身穿彩衣的女人,也正是言英在跟蹤的人。
她本來坐在轎里,不知何時已離轎站立在了樹干之上。
凄迷霧氣中,她更加顯得誘人。
言英盯著她,眼睛一眨也不眨,但瞳孔猛地一縮,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彷佛已知道這個彩衣女子的來歷!
彩衣女子嬌笑著,一攏秀發,道:“十多年不見,想不到你還是這個急性子。”
言英一聲不發,右手背在后背,飛爪在抓來的一塊樹皮上不停地移動,片刻間在樹皮上劃下幾道白痕,接著走路,樹皮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地面上。
“怎么,現在又學會隱藏火氣了?”彩衣女子嬌笑著移前一步,“不過有一點你倒是變得聰明了……”彩衣女子嬌笑道:“你知道輕功不如我,也躲不過我的寶貝,所以直接留下來等死,而不是妄圖逃竄!你越是想逃,死得越快……你再等你的同伴到來么?”
言英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冷笑道:“少廢話!我只是想不到,這么多年來,你還沒死?”
“你很想我死?”彩衣女子的笑容一斂。
“想極了。”言英陡然向上拔起來,右手飛爪直插彩衣女子的咽喉,“呼嘯”一聲,言英左手的飛爪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弧,反朝著彩衣女子的腦后抓來。
彩衣女子身形亦動,猶如一道彩虹般從雙爪齊攻之下飛上半天,從言英頭上瞬間掠過。
言英反應敏銳,喝叱一聲,雙手一抖,雙爪急抓向彩衣女子的后頸!
言英輕功最為厲害,但在這個女人面前,竟然不敢施展輕功,因為他知道,那個女人說的不錯,只要他一躍入半空中,少了位置的變幻,就極有可能葬身于對方的秘密武器之下。
那件東西,世上少有人能躲得開!
那件本來是蜀中唐門的鎮山之寶,卻機緣巧合地落入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手中,甚至壓迫得蜀中唐門多年不敢輕入江湖之中,怕的就是這個女人用這件東西來對付他們。
言英一抓不中,雙爪立即反卷,纏向彩衣女子的雙足!
彩衣女子身形之迅速靈活,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剎那間,已落在言英身后,霍地一轉身,數十點微弱的寒芒分從她雙袖、頭發、嘴唇中射出!
那是一根根細小的毒針,猶如漫天花雨!
言英也不慢,急轉過身子,寒芒已飛射到來,他雙爪在身前連揮成旋,叮叮叮,密集如雨的聲音鄒然響起!
只不過他擋得了人發出的暗器,卻擋不住那件東西發出來的暗器……
只聽得一聲嬌笑,彩衣女子手中多了一個圓筒,當這件東西一出現的時候,言英就已經知道不好,絲毫不敢抵擋的,直接飛身閃避!
才拔起丈許,砰然一聲輕響,一片七彩寒芒已經爆散開來,盡管言英速度超群,但只一瞬間,其中半數寒芒就已經封在他身上,他頎長的身子立時蝦米一樣弓起,凌空猛一下抽搐,疾跌了下來。
他的面部肌肉亦同時痙攣起來,嘶聲慘叫,手中的雙爪飛出插在樹干上,整個人頹然倒了下去……
只不過片刻工夫,他的臉龐已變成紫黑色,七竅亦同時黑血迸流。
鎮岳山城威震天下的“八大護法”,就此折了一員。
彩衣女子看著言英倒下,發出了一陣得意的笑聲。
她的容貌美麗,體態動人,笑聲亦如銀鈴一樣清脆悅耳,現在看來、聽來,卻是難以言喻的恐怖!
她迷人的雙瞳亦彷佛充滿了妖氣。
她笑著移步上前,探袖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將一種淡青色的液體傾注言英的身上。
一陣白煙“滋滋”地冒起,言英身上的衣服一片片腐爛,肌肉亦消蝕。
白煙越來越濃郁,彩衣女子就像一只彩蝶般在白煙中飄飛。
到白煙消散的時候,言英已化成一灘血水。(